珊爾娜回身看向黑暗中子彈留下的淡淡殘影,腦袋里急速運轉的計算已經在下一刻判斷出了發射點在哪里了。
金黃色瞳孔中的那條幽幽的綠線條也在此刻膨脹開,愈發趨于一個圓形的瞳孔來。里面反射的淡綠色光芒更甚以前,沒有借助狙擊槍的瞄準鏡,僅靠著眼楮自有的銳利視線去搜索。珊爾娜便在漆黑的樹林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獵物。
正在加緊朝著遠離隊伍的方向奔跑,獵物並不喜歡緊緊糾纏著他們的隊伍不放。可能現在也是獵物準備對他們這群自稱獵人的人收手了。
但珊爾娜突然被引燃的精神思考不進去這些東西,鎖定目標的瞬間,不用特意去瞄準,常年以來對狙擊槍的獨特感覺已經讓她有這樣的實力了。子彈從槍管中噴射出去,一路劃過筆直的線條,途中完美地被任何一顆大樹避開,追上了獵物的腳步。
她知道打不中,從以前和獵物斷斷續續的接觸中,已經很清楚這一點了。獵物的感知同樣敏銳,並且還是同樣警覺的狀態下,珊爾娜看著拖出氣旋的子彈從敵人的耳朵側邊飛過。勁風如刀刃,那一副黑烏鴉尖嘴型的面罩,還有耳朵邊上的血肉,好像被割碎了一點。
絲毫不能影響敵人逃月兌的速度,珊爾娜接下來又連續開了幾槍。每一顆子彈都好像特意般地擦著敵人的身體過去,被避開了,最多也只能在敵人身上留下一道紅痕。奈何不了敵人,珊爾娜只能加快自己的速度跟上去。
當時察覺到側翼邊長有敵人藏著,確實有些太心急了。或者說在自己享受這份捉迷藏般的樂趣的時候,忘記去考慮身邊人的處境和感受了。就如同西特尼。一直以為敵人都是將目標定為自己,但現在看來好像判斷錯誤。本就沒有特定的目標,敵人只是想放冷槍打死他們其中的幾個罷了。
珊爾娜眼楮里緊緊鎖定著眼前正在一點點從她感知里消失的敵人。速度跟不上,即便不甘心,但她必須得承認,再有不久,她將丟失眼前的目標。
身後的光線和槍聲正在快速從她的世界中褪去,周圍的空氣也不再帶著一點溫度,變得寒冷無比。升溫的思想也在這溫度下開始驟然冷卻。
珊爾娜自身的本能也在提醒著她,不能在這樣追下了。眼楮里所看見的積雪痕跡不是新的,有二次重合起來的感覺。敵人好像在跑向這塊地域的時候,就提前來過了這里。方向也越發遠離沿途中那些尚未熄滅的照明彈。獵物正在特意將她引導向漆黑沒有光線的地方。
腳步在瞬間停了下來,珊爾娜這時才發現自己身後已經快要看不到那塊交戰的地方了。以他們的速度,想要從中月兌離出來確實很簡單。四下只有風聲,較遠的距離讓連續的槍聲完全被途中的風和積雪吸收消化掉了。
沒有更多的光線,眼前模糊一片,周圍的積雪顯現出一種極不真實的白色。積雪里面藏著東西,讓珊爾娜生出危險的感覺。不能繼續深入下去,站在原地的珊爾娜審視著身邊的景物,眼楮中膨脹開的瞳孔在這時收縮了回去,恢復到了不久前一條細線的狀態。
敵人在這段時間里已經完全離開了她感知範圍的極限,只是感覺獵物到現在還沒有下定決心要離開。但具體何時會再出現,卻已經猜不到了。
再度巡視一眼,確定了眼楮里不再存在敵人的任何蹤影後,珊爾娜這才轉身奔向正在激烈交戰的兩只隊伍。
「唉,可惜了。」卡西亞一直都將自己和敵人的距離計算得很好。他站在敵人的感知範圍外,閉著眼楮靜靜地听著什麼。那是作為信號的爆照聲音。他在過來這里的路上設置了一些小裝置,用來引爆鋼殼炸彈的東西。
若是可以明確地听到爆照聲音,追上來的敵人再怎麼也得受到一點傷害。那時,便是突進過去放冷槍的時候。但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這種機會了。敵人恢復冷靜的時間比他想得要快很多。明明再有幾步遠,就能觸發積雪中藏起來的開關。雖然遺憾,但作為一名狙擊手,最不缺少的便是對身邊事物的敏感程度。
當卡西亞再度來到兩方交戰的地點時,兩邊依舊陷入在混戰之中。
切進敵人隊伍中間的人只剩下少校和一名上尉。情況並不好,實際發生的事情並未完全按照著他們預定的計劃發展。從行動開始的時候,整個事情以及戰場就走到了失控的邊緣。
少校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被提前發現。十六號和五號上尉才從炮彈孔中沖擊出來,甚至連同他們頭頂上的積雪都還未頂開,就被敵人打死了。相互關聯著的計劃在這里出現斷層,連接不上。敵人主要隊伍中應給被破開的缺口並未真實出現。另外三個上尉只是勉強制造出來了一點有缺口出現的假象。計劃本來可以在那時再度連接起來的,但三個上尉的快速死亡也讓少校自己都感覺到了驚訝。
原以為可以多撐下去一點時間,少校在飛空艇殘骸內部還告知他們情況不對時,可以自行決定是否放棄那批普通士兵,自行離開。現在都沒有機會了。
敵人包圍了少校和上尉,全方位的攻擊很難躲避。上尉沒有少校那份實力,即使靈活帶給他的機動性確實躲開了很多攻擊,但身上不斷積累的小傷終究成了他垮下來的原因。面臨的火力壓力已經抗不下來了,上尉想做突擊,沖開敵人的包圍,然後立刻遠遠離開這里。他們身上對那些普通士兵沒有責任,現在他只想活下去。
身體才離開做掩體用的樹干,激射的子彈就帶著微光跟在了他的身後。一道道跳起的積雪噴泉緊追著他,很快蔓延到了他的腳下。兩只腳先後被子彈打斷,身體向前撲倒,不到一兩秒的時間,子彈就無情穿過他的身體,將之撕成了漫天的碎片。
只剩少校一人在敵人中間掙扎。另外一邊的老兵好像也下定了決心,這時也不再躲在那一個炮彈孔邊上。在剩下的兩個上尉的帶領下,他們向敵人做出了最後的突擊進攻。
「轟轟、、、」老兵們才離開原來躲藏起來的位置,向著敵人突進準備去幫助少校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陣熱浪,推著他們向前狂奔,劇烈燃燒的火焰照亮了他們的背影。
另外一批敵人雖然還未到來,但火炮的有效射程好像已經可以夠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