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楮好像也受到了巨大轟鳴聲音的影響,一片漆黑中泛起了白光,並且也有影像在其中生成,全部是復雜且模糊的重影,卡西亞現在根本沒有去處理和分辨的力量與時間。身體感官的觸覺迅速被眩暈侵蝕佔據,在他快要徹底沉入黑暗中的時候,轟鳴聲音和眩暈的感覺,卻突然間便全部消失了。
發生在一瞬間,卡西亞的世界里,徹底變得清明,也變得安靜。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只是這時候,身體中積累下來的疲倦更加多了,連同基本蠕動身體的力量也失去。胃袋中的饑餓感開始擴散,嘴巴中也大量分泌出水分。不久後,全身上下的組織和器官都張開了嘴巴般,渴求著能量和任何可以填充饑餓的東西。
龍類組織在這會兒,因為全身的刺激,以及身體狀態的下降,反倒越加活躍了起來。不是讓人可以高興的預兆,卡西亞身上已經沒有了鎮定劑,抑制管的效果雖然還在,但是這會兒,在他有精力去控制身體的時候,卻發現十字瞳孔的狀態已經不能被他人為關閉了。
並且,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能是這段時間里,他自己一直使用和練習琳娜那里得來的巨鯨的方法,讓他自己的身體上殘留了某些訊息。不經意間,也可以說是意外間,巨鯨的方法也在他的身體上啟動了。身體里面開始暴走,血液飛快流動,心髒也極具加速,很快便超過了負載,胸腔那里也傳來踫撞的疼痛感。
停下來的自我吞噬,又在這時候開始了。
「自我進化難道就是單純的對能量的爭奪和吞食?」卡西亞感覺寒冷正在從他的身體上消失,取代的是來自各處的灼熱,以及越來越明顯的虛弱。
不能這樣下去,不然自己遲早會成為身體里龍類組織的溫床。卡西亞一直記得手術並不是絕對安全的。若是手術技術完備,不會出現任何副作用,那麼就不會有現在的抑制管和鎮定劑這兩樣東西產生了。
需要大量的能量補充,這個想法立即成為了他意識中的主體。暴動的身體壓下了虛弱感,這時,卡西亞的手終于踫到了腦袋前的鋼鐵罐子。罐子里面還剩余了一小半沒有流出來的未知液體,這全部成為了他肚子里燃燒的燃料。
破損的罐子不止這一個,很多里面都有剩余。卡西亞便在黑暗里面找到他們,一點一點將里面的未知液體全部吞進了肚子里。或許是嗅覺變得很敏銳了,每一個破損的罐子都被他
準確找到。腦袋里面也不知道什麼時刻,就生成了一張關于這個冷藏庫的模糊的圖形出來。一半本能和一半意識之間,卡西亞的行動也跟隨著自覺動作了起來。
清理罐子里剩余的未知液體,卡西亞花了很多時間。其間,他很多次都想睡下去。得到能量的補充後,原本應該更加清醒才對。但情況相反,困意和疲憊感反而更加頻繁的襲來。
身體上,得到這些能量的補充後,那些狂暴的龍類組織,反而因此更加凶猛。如同即將熄滅的火苗得到了燃料,在瞬間,明亮的火焰便在卡西亞的身體里各處竄動起來。
遠遠不夠,卡西亞的意識和身體同時發出了這一道聲音。但確實沒有了,周圍所有破損的罐子,卡西亞都清理了一遍。他可以很明確的告訴自己,確確實實沒有了,除了那些完好的鋼鐵合金罐子外。
還需要更多!還需要更多!強烈的願望和意志,在此刻強制性驅動著卡西亞的身體。意識里面明明知道那是不能的事情,但是身體卻完全違背了他自己的意識而行動了起來。
近乎是蠕動到了冷藏庫的一邊,那里就是用鐵鏈子固定著鋼鐵合金罐子的專屬鐵架。這節被改造成冷藏庫的車廂很長,和地面上散落的那些破損鋼鐵罐子比起來,鐵架上的完好存儲罐,兩者間的數量是完全不對等的。
里面就是那些可以提供給身體能量的液體了。蠕動來到鐵架邊上後,意思中如同觸控開關般,繼而出現了另外一個聲音。
于是在卡西亞自己都不曾想象的情況下,他自己的嘴巴在這時張開了。
幅度很大,下顎與上顎間形成了一個很大的角度,卡西亞自己听到了嘴巴兩邊臉面的撕裂聲音。骨頭嘎吱作響,清脆的好像鳥鳴一樣,但是現在完全不能讓他的心情好起來,哪怕是一點也不行。
感覺不到痛,臉面撕裂開的感覺卻又是那麼真實。卡西亞有些分辨不出來真假的時候,他的腦袋已經靠近了鐵架子,鼻尖也觸踫到了一個鋼鐵合金罐子的前端。感覺到寒冷,鼻尖一點好像也被凍住了,同樣只傳來僵硬的觸感,卻未曾出現疼痛感。
隨即,卡西亞感覺自己的嘴巴也湊了上去,舌頭也在擺動著,踫到了鋼鐵罐子的外表面。冰冷氣息隨著呼吸進入了肺里,胸口熔岩樣的灼熱得到了緩解。但奇怪的是,卡西亞並未在舌頭上感覺出和鼻尖一樣的觸感來。鋼鐵上的寒冷好像還遠遠沒有達到舌頭可以承受程度的範圍上限。
在思考之際,于黑暗里看不見的地方,兩排連卡西亞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尖銳牙齒完全出了嘴唇。上面沾染著什麼粘稠的東西,或許是那些並未被舌頭舌忝舐干淨的未知液體。卡西亞所有的觸感,都不曾真正恢復到正常狀態。
「叮!」牙齒踫到鋼鐵合金罐子的表面,發出純質金屬踫撞般才有的聲音。
上下顎連接的骨頭開始「吱吱」摩擦,臉部也因為肌肉緊繃而扭曲變了形狀。卡西亞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牙齒會這麼鋒利和堅硬,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咬合力會變得如此巨大。在普通的鋼鐵上留下一排牙齒印,他是有這個自信。以他現在的力量,空手將大拇指粗細的鋼筋扭成繩子,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事情。
但咬碎這種硬質合金,卻是他意識里不曾考慮的事。
鋼鐵罐子正承受著被撕裂的疼痛,因此發出了尖銳申吟,那是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連同重列的噪音以未曾將之完全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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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真大,好在沒有下雪了。」兩個穿著防寒棉襖的軍人穩健地走在重列車頂上。風在他們耳邊呼嘯,周圍從荒蕪的原野,變成了一片堆滿各種農作物殘骸的田野。上面蓋著一層薄薄的雪,稀稀疏疏點綴在廣闊平坦的大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