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亞搖搖頭︰「疑問反倒更多了,我們之間應該不存在相同點。」
「小心一點可以理解,但請圖索斯先生听完我的話。」齊默爾預料到這樣的反應,他停頓了一下,是要想好接下來的說辭,「我想圖索斯先生肯定知道《奇異生物見聞》吧,都是出自第一任家主佩金茲。他的身份,圖索斯先生也肯定早有懷疑,書中的生物是什麼,這里不必多說,那並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見到並跟蹤的東西。即使書中有很多故事是收集而來,但我可以在這里清楚的告知一點,第一任家族佩金茲作為一個非常優秀與合格的冒險家,這些流傳下來的故事也正是他感興趣,且會去實際證實。所以里面的每一個章節都是真實的,這點不用懷疑。」
「那麼根據書中寫下的時間、、、」卡西亞接上話。
「和你想的一樣,我們奇力士家族並不是帝國人員。從其他大陸而來,但因隨後時期的特殊情況,第一任家主佩金茲沒有回去,他留在了帝國中,于是漸漸有了奇力士家族。只是其中有很多小插曲,如同在特定範圍里流傳最為廣泛的兩套書籍般,在帝國中,是很難找到《古遺址見聞錄》的第二、四與六冊的。《奇異生物見聞》同樣如此,那是屬于其他國家的事情了。對冒險家來說,地圖只有邊界,而沒有國界的區別。佩金茲游歷了大半個後相大陸,見到了所有他想見到的東西,並一部部編撰成了書籍。」
「最終選擇在新生的帝國中居住下來。原本以他的能力,只要有那個意願,當時的帝國肯定會有他發揮的舞台,但沒有這樣做,出于一個冒險家的、、靈魂吧,不被束縛的靈魂,探究未知的神秘才是他畢生的追求。結果也是如此,晚年時間乘上了巨輪,永遠消失在了無盡海中。」
「這大概就是他的一生了。」齊默爾表情很嚴肅的說起這段話,「作為他的後人,我們多少繼承了他身上的特點。不完全,但在漫長的時間里,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感興趣的事,而在探究這一塊,一直都是最多的。其中也有從商的人,明面生意,作為家族運作資金的主要來源。漸漸的,畢竟後相大陸是死的,可以被探究的地方終究抵不過時間緩慢的侵蝕。不能進去的領域,也一直不會被我們踏足。于是在一個時間段,‘以前’這個詞進入到我們的視野中,或者說,觀測歷史,靠著一代一代人的積累與傳承,漸漸沒落的我們有了新的方向。」
「古遺址與各國家誕生前的事?」卡西亞說,「只要記錄得當,單單憑借文字確實可以讓人在很大程度上感受歷史進程前行的震撼感。以有限的生命來領略超過這段時間的景觀,對每個人來說都充滿誘惑與吸引力。」
「作為經過很多優秀文字工作者仔細雕琢過的教科書,我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的確沒有反駁的余地。只是相比較從書中,亦或是圖片中去尋找這些東西,難免在數量的堆積下失去真實感。手術恰巧幫助了我們讓這種可能具有希望。永久的生命不現實,但也極大延長了我們衰老的時間。因為第一任家主,我們總是在記錄與探究中渡過。期間從中學會很多,帝國的演變可謂是從新生到成熟,再成為一個讓人猜不透的完全體,我們的經驗就是來源于千年的歷史間。請容許我們自稱為觀測者,觀測意味著學習,讓我們懂得了很多。信息上的操控便源于此。」
「那我們之間除了這場交易,在共同點上是沒有的。齊默爾先生你剛才的話我贊同,但並不是我的目的。」
「不、不,上述都是我們一直堅持的事,但隨著時間,我們同樣在變化。不是一個大家族,但好歹歷史與帝國一般悠久,知道的東西只需一點加工,就能轉換為金錢和別的東西。如同這兩本書般,是我們自行賣出去的,有自己的印刷工廠,也是家族的收入來源之一。」齊默爾笑,接過倪麗雅端過來的酒喝了一口,「有些跟不上現在的腳步了,也是長時間得來經驗——只靠著我們自己,並不能完成想要探究的事物。」
「靠著對信息的掌控,等到你們想要的人自己找上來,加以篩選,就是改變後的策略之一?」卡西亞說,「你們應該不缺少人手。」
「數量和資金上我們都不缺少,缺少的是質量,也就是說,就奇力士家族而言,數量並不多。即使每個人都接受手術,最終的成長也不樂觀。需要龐大的基數才能高高築起金字塔結構,這方面我們是絕對失敗的。想詢問一下,不知道圖索斯先生是否知道二十三大公家族的擴充方式?」
見到卡西亞點頭,齊默爾露出滿意的笑容︰「那我們的談話可能會簡單很多。沒有采用那種方式,但有質量在這時必須增加。于是時常在黑暗世界活動的我們,選擇了供應商與中間商人的方式。可參照中間代理人,圖索斯先生你能理解吧。」
「但你們並沒有實質性的商品,知識與信息是可以相互傳播的,鋼鐵壁壘也阻擋不了。」
「所以這里就需要圖索斯先生你這樣的人了,一方面作為供應信息的收集來源,實現共享,各自從中獲取自己想要的部分,互不干擾。歷史與古遺址中透露著太多東西,我已經說過,僅靠著自己,想要將之完全探究清楚,需要沒有具體數字的時間。目前為止,持續研究獲取的內容很早就超過第一任家族佩金茲了。」
「現在,我、以及奇力士家族其他成員,都想在自己活著的時候,讓這些未知清清楚楚顯現在自己眼前。所以需要有著共同興趣,或是利益目標的人。這樣多少能看做另類的‘血脈’聯系,我認為這種聯系有些時候要比血液濃烈很多。另一方面,也是作為一個執行者。因為任何事物都會改變,即使篩選過後,也會生出意外。奇力士家族這麼長時間里,見過了太多類似的事,不是每個人都能在誘惑面前保持自己最原本的心情。這里說來,連同我們也一樣,改變了太多。但至少我們的目標與出發點一直未曾改變。」
「讓你們篩選出來的人再次變成灰色名字?抹殺,還是、、、催眠?」
「大概都是抹殺,請允許我說出這樣的話,你大概可以明白這種東西在帝國中的價值。所以這是一種雙向決定,圖索斯先生你若是答應,就如同和我們簽訂了協議,黑暗世界里中間代理商人那樣。只要遵守規則,我們會支付對應的報酬,可以是金錢物資,也能是信息和你感興趣的歷史與古遺址資料。」
從酒館離開後不久,卡西亞給身體中注入龍類血液,靠著增加的感知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著,這才與黛爾亞他們匯合。
「一切順利?」見到卡西亞沉思的樣子,黛爾亞詢問。
從思考中醒來,卡西亞點了點頭。黑色箱子已被丟棄,書籍經過檢查,上面沒有可追蹤的信號源。齊默爾的話讓他想了很多,在黑市中著手收集書籍的時候,或者說對方想要見買家本人的時候,他就有這樣的想法了。或許是個誘餌,書籍本身沒有藏著什麼,但里面透露出來的訊息,確實可以讓人聯想出很多。
佩金茲?奇力士不是帝國的人,他在帝國建立前來到馬諾王國,除了冒險家與動植物學家外,是否還有其他身份,不得而知。絕對不會簡單,由他延伸出來的奇力士家族也不是齊默爾說的那樣,誠然探究未知是他們的目的,但也不影響其中夾雜其他一些東西。
卡西亞記得後相大陸的具體面積,在馬諾王國時期和帝國建立初期想要游歷完大半個後相大陸,身後沒有機構與物資上的支持,大概是不可能的。
這樣深入探究遲早會被盯上,沒預料到是自己鑽了進去。某些事物還是永遠由少部分人知道就行了。但卡西亞希望自己是少部分。
、、、、、、
齊默爾帶著倪麗雅來到酒館地下室二層。里面擺放著常見型號的分析機與經過自行改裝的通訊機器。動手將圖索斯的名字輸進分析機後,一行編碼數值出現,一張簡簡單單的資料從打印機中吐出來。
「真值得我們這樣做?」倪麗雅遞過去那份資料問。
「是關于圖索斯本人,還是其他?」齊默爾看著那張單薄的紙反問。
「或許兩者都有。」
「沒有值得與不值得,一種看做手段,一種看做奇力士從第一任家主佩金茲開始的職責就行了。不要忘記了我們的身份,即使已經完全被帝國同化,但有些時候,這種隱藏的游戲才是我們所喜歡的吧。當初第一任家族佩金茲會被選上,也不正是因為這種特制嗎?手術加強了特質,後來的環境與灌輸的教育,我們都可以看做是有著相同點的各具特色的翻模。」
「但只要我們一面完成教皇的命令,一面進行我們的研究就行了。觀測歷史,從真實的案列中取得數據,尋找弱點,並找到一些問題的解決方法,再反饋回自身——不得不承認過很聰明。當初面對後相大陸局勢徹底失控,以此方法來防備,並順勢獲取不具實體利益,現在來看,也許不具備憑空逆轉的能力,但歷史不會說謊,運用得當,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二代騎士王的例子?」倪麗雅問,「常常被掛在我們嘴邊最為耀眼的功勞,實力差距巨大,形如柔軟的雪花,但滾動形成的雪球依舊擁有不俗的沖擊力。信息形成的倒向給了一個選擇,帝國那時的掌權者也確實選擇了。我們存在這麼久還是靠著幾百年前的歷史苟延殘喘著,否則早就被撤回,或是被拋棄了。」
「知道就行,資料記載,幾百年前帝國的第二代騎士王死後,可是有過一場對我們的大清洗。帝國可不能容忍我們存在于體內。能活下來不容易,幸而有那個時代的聖皇幫助。算是帝國自己造就的缺陷吧,與教國比起來,僅晚了六百多年的建立時間。但也正是因為這六百多年,足以改變太多,讓教國和右相大陸上的巨型國家一直站在優勢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