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托環順著禮車拖行的痕跡看過去,已經有一具尸躺在路邊不遠,身體胸口處完全被藍銀子彈炸沒了。另外一人此刻正從地面上爬起來,他被極速旋轉的禮車丟了下去,左肩處也正插著一把戰術刀。落掉的面具上寫著4號,一張臉很成熟,爬起來的時候,完全沒有理會跳下車的阿托環,拔出彈夾式手槍立馬射擊,其後徑直沖向在雨幕中拉出白蒙蒙通道的卡西亞。
一排子彈在地面上擊起泥漿,如同行動的噴泉,讓4號不得不空出注意力來迂回避開那些子彈。等到他再看向前方,禮車和卡西亞已經完全消失在了雨幕中。
「很好,你的目的看來達到了。」4號露出猙獰的笑容來,他站在三十米外,扔掉了手槍。一面將左肩處的那把戰術刀拔出來,一面緊緊盯著阿托環。
「但你認為你有本事將我留在這里?」4號問道,「還是說,你認為自己有那個實力拖延些許時間,等到你們的支援部隊趕過來?我不會給你機會的。並且我反倒你感謝你,至少若對手是你,我至少不用擔心死亡什麼的。如果是剛才那個人,我現在這種狀態還真不一定有逃走的機會。」
說話的時間里,4號模出一瓶藥劑倒在左肩的傷口上,那里綻開的皮膚浮起一層紅色的密集泡沫,待雨水將之沖刷掉,傷口已經結痂。
見面前的阿托環仍舊沒有反應,只是靜靜看著,中途甚至還將火銃仍在了地上,4號笑起來︰「我覺得你將槍撿起來會好一點,對你來說,那至少算一件非常合適的武器。再則,你難道就沒有想好拖延我的方法嗎,像剛才一樣,用槍射擊也行。我的身體當不了子彈,我肯定會躲避的。如果你的槍法很準,眼楮也足夠靈敏,說不定還能看穿我的動作,找到機會。」
「畢竟、、、對你這樣的體型,力量肯定會非常巨大,但在速度與靈活上、、、」4號一面說,一面拔出戰術刀呈現圓形繞著阿托環一步一步走著,他在尋找機會。從禮車上被甩下來的時候,雖然在瞬間就調整了平衡,但極大的慣性從腳掌順著骨頭一直沖到大腦里,體內的震動現在都還在,還需要再拖延一點點時間才行。
「你們倒是是誰?」阿托環站在原地不動,唯有緊繃的衣服好像正在無意識間變得寬松。雨水將衣服打濕,緊貼身體,不仔細觀察,並不能看出多大的變化。渾圓的身體即使小上一圈,依舊還是渾圓。
「你不需要知道。」4號說著站定,「總是就算我告訴給你,你也沒有機會將他傳給其他人了。」
「是休息夠了嗎?」阿托環深深吸了幾口氣,但那具幾乎就是圓形的身軀上根本看不出絲毫的起伏,呼吸也好,心跳也好,都被遮蓋下去了。
4號的眼楮眯起,他正在揣摩敵人這句話的意思。
「我問你是不是休息夠了!」沉悶的聲音里全是怒氣,阿托環的呼吸帶著些許白氣。幾個深呼吸後,呼出的空氣已經帶著熾熱,鼻息如同泄漏的蒸汽管道,隨著呼吸奔涌出兩道沖開的白霧。那張胖乎乎的臉瞬間變得漲紅,雨幕中顯得異常猙獰,「你們是誰我其實沒有多大興趣,但把大姐琳抓走,我想我有必要知道你們的身份,將事情徹底查清楚,以防止它再度發生。只是現在用不到你告訴我了,腦袋里已經有了些線、、、」
話音才傳進4號耳朵,他已經沖向了阿托環。戰術刀將雨幕切開,如同剪刀剪開簾子,劃向阿托環的脖頸。下一刻手腕落空的感覺讓4號心里生出震動。
「殘影?」身體立即後退,拉開安全距離後,4號看向地面,雨水正灌進兩個深陷下去的腳印中。那一瞬間,這個胖子確實靈活地向後移動了一點距離,剛好將攻擊躲開。
「增援部隊趕到這里至少還需要三分鐘,不用著急。」阿托環說,話語帶著大口大口被雨水打落的白色炙熱呼吸,「幸好這里只有我與你,也就不用擔心會有什麼透露出去了。作為情報工作人員,最重要的就是隱藏自己的信息,從源頭消除泄漏的可能。」
「不知道4號先生,你贊不贊同。」
阿托環笑,這時一縷縷蒸汽從他打濕的衣服底下滲透出來,纏繞在了他的身邊。漲紅的臉上,青綠色血管全部漲了起來。他的身體中有什麼東西正在以極快的速度燃燒著,讓血液也跟著沸騰了。心跳聲似乎下一刻就要淹沒雨聲來。
「這就是你願意保持這種體型的理由嗎?」4號見喊出來,眼神變得凝重。見到此景象,他有些明白了。接受手術後,控制自己的體型保持一個想要的模樣並不是難事,手術者會胖成這樣,本身就不正常。
4號雙腳下的泥土濺開,身體撞開雨幕,戰術刀再一次切向阿托環的脖子。
「我這人沒有什麼天賦,家族的教育讓我知道——」躲開攻擊,阿托環反手一巴掌狠狠拍向4號的身體。還未打中,落下的雨珠就已被橫拍過去的巨大力量打成了水霧。4號立刻收身後退,同時一腳極快提起,鞋尖彈出鋒刃,頂向阿托環那圈幾乎沒有了的脖子。
但途中4號卻感覺視線突然被陰影籠罩,阿托環任憑鋒刃在脖子上劃開傷口,直接挺著巨大的肚子狠狠撞向前方。
4號當即平地跳起,雙腳並攏蹬過去。明明眼里是一身減不下來的脂肪,4號卻感覺是堅硬的鐵塊撞在自己的腳掌上。體型完全不成正比,半空中翻過身,4號落地後身體瘋狂倒退,想要減輕沖擊,但腳步完全不能停止。正想尋找反擊的機會,但4號發現那渾圓的陰影根本躲不開,速度筆直自己根本不差,相隔的距離幾步就被拉近。
「——努力還是可以勉強縮小一些差距的!」雙腿的褲子裂開,腿部脂肪此刻卻更像是繃緊的肌肉。阿托環每前進一步,都會在地面上踏出深深的腳印。雙手這時成掌推送向前,繚繞的蒸汽下,直接將4號撞上半空。
呼吸一時間有些不順暢,4號感覺自己是被火車頭撞擊了般,手腳有剎那間失去了知覺。控制著身體的平衡,4號想要平穩落地,眼楮巡視下方時,卻只有一片雨幕。全身皮膚陡然出現顫抖感,他立馬偏過頭,阿托環不知何時繞到了他身後,此刻正側著身體。下一刻,視野瞬間便被狠狠靠過來的巨大肩膀覆蓋。
「咚——」身體還未落地便又再度拋到半空。4號嘴里涌出鮮血,他咬緊牙齒,手腳盡可能擺動著,視線這時巡視周圍,當那影子再度跟上來的時刻,手腳的甩動讓他在半空中旋轉了一個角度,戰術刀也隨著手臂捅了過去。成人四五倍大小的拳頭同時落在4號身上,「 」聲中,4號落地滾動了幾圈,直到撞擊到道路護欄才停下來。
倚著護著站起來,4號上身被鮮血染成紅色,斷裂的肋骨戳進了肺部,他的呼吸也開始不順暢。一把戰術刀這時飛過來,插進他的。
「啊啊啊!」
搖搖欲墜的身體,下一刻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