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三人帶著一群人,烏泱泱的趕過來,準備支援任一時,眼前所見,令人大吃一驚。
這里哪里有什麼第一海島上的人,就只有任一還在用心練著功,以及不遠處猩紅的一處,里面有一個正在被蟲子撕咬的手巴掌,說不出的詭異。
「小兄弟……那人呢?他沒找你麻煩?」
「不會吧?那人既然來了,怎麼可能不留下點什麼就走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不停說著,實在是很難相信,這里居然如此風平浪靜,連個泡泡也沒起。
任一拍了拍手,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兩根手指頭,面無表情的指著沙灘上的一只手道,
「那人的確是留下了一點東西才走,那手掌可不就是他的。」
「啊啊啊……不會吧不會吧!他人呢?難道……是被你給……」
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個,不知不覺的離任一遠了一點。
這也太駭人了,這麼厲害的混世魔王,說宰了就宰了,和屠個小雞仔沒啥區別。
「別瞎猜,我可不會亂殺人,實話告訴你們吧,他人在海里泡著呢,別提多快活了。」
作為海島將來的主人,自然要款待好來島上的所有人。
那人雖然行跡惡劣了點,難得的是也沒殺死過誰,最多就是以虐打別人為樂。
廢了他的手以後,他相信,以後不會再听到此人玩世不恭的行徑了。有的人就是缺了社會的毒打,才會不懂謙卑有禮是做人最好的品質。
對此,眾人持半信半疑的態度,畢竟手還在這里呢,那人竟然會想不開,跑海里泡著,真是不可思議。
正迷惑間,就見一個龐大的身影,以箭矢般的速度,飛快沖向沙灘,一頭撞在一顆棕櫚樹上。
棕櫚樹承受不起這股大力,應聲而斷。
此人也被撞得暈暈乎乎的,半響才回過神來。
眼楮在眾人里面快速的掃過,他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匍匐著沖向任一,「你砍了我的手……」
任一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砍的是手,不是腳,你非得這樣趴著說話?」
「勞資就要趴著,這是小弟見大哥的正確姿態。」
此人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當他魔怔了,任一更是笑了,
「我傷害了你,你卻一笑而過,不打算報仇?」
按道理,他應該氣急敗壞,沖過來和他拼命。
「哈,那是大哥給小弟的見面禮,小弟如何能記仇?我感謝你還來不及。」
這人的話,十足像個神經病才會說的,眾人指著他的腦袋,很是肯定的竊竊私語,
「這是……腦袋剛才被撞壞了吧?」
「他以前多囂張霸道哦,現在乖覺得像個小綿羊,太不可思議了吧。」
「要麼就是掉海里,被洗腦了,不然的話,絕對不會說出這麼白痴的話。」
「哈哈……管他怎麼了,他現在這般收斂的樣子,以後應該不會再拿人命當玩具了吧。」
「這樣子說來,此人還是傻了的好,以後咱們也少受點氣。」
……
眾人說了啥,這人都沒往心里去,一心只想拜大哥,「大哥,我老黑發過誓,誰能打服我,我就認誰做大哥,這幾萬年,就你剛才這一招,實在是太帥了,你就是我最崇拜的人。」
「以後刀山火海,兄弟都願意為你闖,你讓我干啥我就干啥,絕對是你最听話的兄弟。」
他就差說自己是最听話的狗,搖尾乞憐,等著任一的認同。
任一自是樂見其成,他也不要別人做什麼听話的狗,只需要他做一個正直善良,不欺負弱小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
「老黑就叫老黑,具體叫啥,這麼多年沒人叫我,都已經忘記了。大哥也叫我老黑便是,不,小黑也行,隨意大哥怎麼稱呼。」
「行吧,也夠我就叫你老黑。」
老黑把他的斷掌撿起來,晃了晃,「這東西……你還要嗎?」
「啊這……都掉下來了,還能要嗎?」
老黑有些痛的舉起斷了的右手臂,「沒想到這麼痛,唉……還好還有左手在,以後吃飯擦只能靠左手了。」
「噗……」
眾人絕倒,沒有想到,這狂暴的人面皮之下,一旦從良,會這般的蠢萌。
「你若是答應我,以後不在欺負這個海島上的人,我可以想辦法幫你弄回去。」
任一從前,幫著海族里的一只八爪靈寵接過爪子,如果這樣硬接沒辦法的話,也可以用言靈,讓他恢復如初,所以才敢這般大言不慚的說出來。
「嘶……居然還能這樣,不愧是我大哥,小弟以後定當唯大哥是圖,這只手,任憑大哥處置,就算接不上,老黑也沒有任何怨言。」
老黑一副慷慨撲死的表情,把手遞了過去,「來吧,別因為我是個人就憐惜我。」
任一再一次被其逗笑,不把他當人看就對了,這家伙,腦袋也不知道咋長得,和旁人就是不一樣,總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
奇人辦奇事兒,過去被他欺負的人,也不算太冤。
取出一枚縫衣服的針,任一這一次有了經驗,把那針弄成了一個彎鉤形狀,更加利于縫合。
砍斷只是一瞬間,想要復原,卻是很難,足足耗費了任一一頓飯的功夫,才勉強給他接了回去。
此時,那一個斷掌,並沒有活力,猶如一坨死肉。老黑試了好幾下,都沒動靜,以為是沒成功,有些遺憾的道,
「唉……老黑注定是個殘疾,這個手掌真的要不成了。」
說完,作勢就要把手掌扯下來,被任一攔住了,「你急啥,我說能恢復就能恢復,這就恢復給你看。」
「快恢復!」
隨著這一句話的月兌口而出,一股虛弱之氣撲面而來,讓任一的眼楮黑了一下。
這是言靈被透支光了的反噬表現,因為一下子消耗太過,才會有這般大的反應。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隨著這一句話而來的,是那手腕終于接種成功,那血痕還在,手卻已經能動,就好像,沒有剛才被砍斷這一回事,還是那麼的靈活有力。
「嘶……大哥,你不愧是我大哥,神乎其技啊,這是創世神才會的手段啊!」
老黑高興的像個孩子,對著圍觀的眾人,不斷的亮出自己的手掌,得瑟的道,
「看到沒,看到沒,我老黑又全乎了,哈哈哈……今兒個實在是太高興啦,我要請你們在場的人喝酒,人人都有份,都不許走,給我鬧起來!」
眾人沒有想到會有這般戲劇化的場面,自然是很給面子的答應了。
這氣氛一時間被炒得火熱,前所未有的和諧。
「大哥你是大功臣,你也必須去。」
老黑拉著任一,就要往那島中走去。
任一卻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大哥身上有大仇未報,還要努力修煉,老黑自己玩去吧,記得,幫我照顧好島上的人,有人欺負他們,你就給我往死了弄,明白了嗎?」
老黑略微失望,不過,還是很听話的選擇離去。
而也就從這一天起,島上的生存環境一下子大變樣,再也沒有什麼欺凌事件發生,後面來的也有幾個混世魔王一般的人物,礙于老黑的威懾,各個縮起尾巴做人,不敢鬧出什麼事。
這也讓島上的人,著實輕松了一把。
沒有人搗亂,那海邊陪練的隊伍又繼續擴大起來,沒有兩天,就把整個沙灘佔滿了坑,密密麻麻的人群,迎著海風巨浪,認真又努力的樣子,感動得神主老頭眼淚都快下來了。
「這小子感染力很強,是個能干事的。就是可惜了,不能看到他走到最後。」
他已經聞到了腐朽的味道,生命力的流逝是不可扭轉的,他預見了死亡,卻再無畏懼,因為他知道,會有人接替他的位置,把這一方世界大理得很好。
離著競技比賽的時間,已經倒計時,只剩下三天了,任一的手指頭已經鍛煉得猶如鋼鐵一般堅硬。
手指伸出戳在石塊上,依靠的力量,瞬間就能戳爆成石粉,伴有金鐵之音傳來。
不成功便成仁,今日,我必下地心一游!
抱著一往無前的絕心,任一再次來到海底深淵處,凝視片刻後,他動了。
兩只手,各自出兩根手指頭抓握鐵鏈,交替向下而行,忍受著來自于身體上的寒涼感覺,很快就到了十分之一的位置。
身子已經被凍得僵硬麻木,那手抓住的地方,已經開始發酸發麻,他知道,自己必須在加快一點速度,否則的話,還沒到下面,手已經廢了。
看了看四周,能在這海底深淵里存活的生物已經基本上看不見,這里是個生命的禁區,唯一能見到的植被,是長在懸崖峭壁上,更多的是一種類似地蘚類的植物,在這樣的環境里並沒有受到影響。
這種地蘚顏色很深,深得近乎發黑,把周圍的環境襯托得陰森黑暗。
即使有光球的照明,那地蘚似乎有吸收光的作用,任一還記得,光球剛拿出來的時候,還很明亮光潔,刺得人不敢直視。
此時再看,光球已經暗淡了很多,就好像能量在逐步耗盡了一般。
任一懷疑,等自己到最下面的時候,這光球應該一點用也沒有,會被四周的濃黑給徹底淹沒。
說實話,這種能抗住地底深淵迫害的植被,任一還是很有興趣采集一點來,只是可惜,它們都長在鐵鏈所在對面的峭壁上,離著任一有八丈遠,是渴望不可及的存在。
雖然現在很累,甚至,最多就只能堅持到一半,任一就會因為堅持不住轉回來。
但是任一一點也不慌,因為他知道,天無絕人之路,事情就算再難,只要肯想肯干,都會有解決的辦法。
就比如他現在,勉強下到一半後,渾身的神靈之氣已經所剩無幾,也就去了個十之七八。
如果是旁人,遇上這種情況,第一個念頭就是留一點體力,趕緊往回爬。否則就會神靈耗盡,摔落地底深淵里面,成為齏粉一樣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氣後,無視那已經開始蔓延到手臂上的寒霜,繼續往下走著,他要看看自己的極限在哪里。
越往下越難走,所需要的神靈之氣就越大,每一步都需要他小心翼翼的對待,否則只要手凍麻沒抓穩,或者抓空了,就會從鐵鏈上掉下去。
一刻鐘後,又下去了兩丈遠,此時他終于油盡燈枯,把所有的神靈之氣全部用完。
正當他發算召喚小貝貝,帶自己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傳來,把他撞飛了出去。
過往的經驗拯救了他,讓他牢牢地抓住了那鐵鏈。
他就這麼在深淵里晃蕩了開去,等回頭看時,才發現,撞自己的,是一個球狀類的生物。
它渾身圓鼓鼓的,身上帶著斑斕老虎的色彩,黃黑相間的條紋,最奇特的是,其額間有個和老虎一般無二至的「王」字,猛地一看,還以為是老虎變成的。
這玩意兒在這樣的深海里面,來去自由,動作又迅疾無比,才剛把任一撞開,又繼續追著撞,看起來不是個好東西。
任一兩只手吊在鐵鏈上,唯一能動的就剩下腳,當這個家伙追上來,準備再撞他時,他瞅準機會,給了它狠狠地一跺腳。
誰料那玩意兒很圓滑,一腳過去只提著空處,真身早已經順著腿爬上去,正好停在他的肚月復處。
「砰砰砰!!!」
虎球瞬間對著任一彈射了不下二十次,直打得他五髒六腑移位,疼痛難受。
任一知道自己不行了,大喊道︰「小貝貝……」
那虎球還欲對任一的腦袋圖謀不軌時,一個俯沖下去,撞了個空,任一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這個地底深淵里。
虎球有些不得勁,圍著那地方轉了很多個圈圈,把周圍的峭壁撞得碎爛,這才游到地心深處消失不見。
而此時的地底深淵上空,任一才剛落在地面上,哇啦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主人……你沒事兒吧!都怪我,是我反應慢了點,不然的話……」
他們二人一直在盯著地底深淵里的情況,奈何那虎球來勢洶洶,攻擊速度也超級快,已經超過了她的認知,也是經過任一提醒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需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