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御景天,天圖陡然一松,卻是「啪嗒」一聲,無力地坐到了地上。
他並沒有表面上看著的輕松,相反,還很疲累。靈力被燃燒透盡,身體的沉重感,讓他感覺呼吸都有點廢力。
掏出恢復靈力的丹藥,他就要丟進自己的嘴里,不知從哪里飛來一個暗器,狠狠地打在他的手上,丹藥就這麼掉在地上。
看著地上的藥丸,看看自己被打紅的手,再看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一個年輕人,天圖扯著嘴角,輕松的笑了笑,「天墨,你終于來了。」
「是,我來了!」
年輕人扯下頭上的帽,露出一張和天圖有些相似的面容來。只不過,這個臉上多了一條斜長的傷痕,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從刀山火海里走出來的一樣,即使不言不語,就這麼靜靜的立在那里,身上也自帶一股子煞氣。
雖然被對方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天圖依然自在的盤腿坐著,不急不緩的道︰「呵~~~弟弟,你知道嗎,在你離開的這一千年里,我一直在想,你會以何種方式,和我見面。設想了很多,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的。」
「哈!你失望了嗎?從頭到尾,你居然被一群跳梁小丑打敗了,都沒輪到我出手。」
天河的眼里盡是不屑,有種不得不說的痛快感,欲宣泄而出。老天爺有眼,終于讓他等到了這一天,為此,他流浪諸天萬界各個小世界整整一千年,直到確認了能完勝,才有了現在這一番十二波的追殺。
他,終于笑到了最後。
想到這里,那些過往所承受的痛苦,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天圖嘆息一聲,「你……就這般恨我?」
「哈!說得輕巧,這世上除了恨你,我還能恨誰?」天河咬牙切齒的反問著。
他和眼前的這個男人,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長得有七八分相似,然而命運就是這般絕情冷酷,讓兩人如同南轅北轍般的前行,越走相距越遠。
天圖只比他快了一息先出人世,身子骨健壯不說,運氣也好到爆,靈根資質都是傳說中的聖靈根。
而他呢?生下來就差點死了,一直是個病秧子就算了,就連靈根也是最普通的五靈根,因此還被記上了他們天家的族譜里,被後世子孫所銘記。
天才和廢材,總是很容易成為族人爭論的焦點,天圖收到的贊美越多,沉寂在他骨子里的恨就越多。
這是他的恥辱,隨著年級的增長,他愛上了一個長相甜美的姑娘。
她有一對小酒窩,笑起來天真無邪,爛漫可愛的樣子,一下子就讓他沉醉于其中。
姑娘對他也很有好感,他們會躺在一個小山坡上,一起看日出日落,看滿天星辰從半空滑落,然後學著俗世的人,默默地許下相守一生一世的願望。
可惜,好景不長,天圖的意外出現,打破了這一切美好。他心愛的姑娘,一顆芳心很快就沉淪在天圖的身上,他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徹底魔化了。
他打碎了自己所有的經脈,廢了自己的垃圾五靈根,更是摒棄了正統的道家修煉,轉而改為魔修。
魔是什麼?他們是世間最無情殘忍的存在,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哪怕是屠盡世間,也在所不惜。
為了去除心魔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他整整蹉跎了百年,才最終狠下心來,對自己心愛的姑娘下了毒手。
他至今還記得她那花兒般嬌艷的面容,在自己的手下,被肢解破碎時的樣子。
她一邊痛哭著,一邊哀求著,求他放過她,她可以一心只愛他一個人。
「呵……」他怎麼可能還會相信這個女人的鬼話。
她欺騙了他太多,為了接近天圖,她成了個心機女,有目的接近他,討好他,為的不過是套取天圖些微信息。
他以為他有了春天,有了至死不渝的真愛,然而在一次見到她看向天圖的目光時,那一顰一笑是絕無僅有的芳華,驚艷了他的世界,也破滅了他的幻想。
他原來不過是個替代品而已,這樣的認知,足足讓他纏綿病榻三年。
他有托人去請她,求她來看自己一眼,然而她的回答卻是,她很忙,忙著修煉沒功夫。
真的~~很忙嗎?
那個在櫻花樹下,忙著采摘花兒,制作櫻花餅的女子,她是那樣的快活愉悅。
她的餅制作出來了,卻沒有送給他一個嘗嘗,全部給了天圖。
她真的很忙啊,忙著討那個男人的歡心,哪有時間搭理他一個病秧子。
此時,為了活命,卻是來求他,他的心莫名的鈍痛了一下。手里的刀子毫不留情的繼續戳下去,把這個他愛入骨髓的女子,拆皮剝骨,挫骨揚灰,徹底泯滅在這人世間。
之後,他為她守靈三年,再次出現在世人面前,他已經是個無心無情的人。
他敢殺一切讓他不愉快的人,包括……親人。
那一天,是天家的家祭日,所有的子孫都聚攏在一起,準備參加這個五百年才有一次的盛典。
天家真的是天上人間唯一的一個修煉大家族,子孫滿堂人才濟濟,足足有上萬余主系,那旁系的還有很多,多得數也數不清。唯有他們額頭上的一點雲紋,可以很清楚的宣示他們的身份。
沒有人能冒充這個雲紋,因為這是族里長老,在新生兒出世的時候,用聖光雕琢而成的。
那一天,入魔的天河,旁若無人的走上了祭祀台,一腳把那正在祭祀的家族長老給踹廢了。
此時的他,強大得不可思議,充滿了無盡的力量,和從前給人的弱雞形象,大相徑庭。
他廢掉了自己的垃圾五靈根,卻意外的在魔修一途成為了天才一般的存在。別人需要花費千年光陰才能達到的境界,他只不過百年就辦到了。
他成為了睥睨天下的存在,族人沖上去想要制裁他,都被他一拳轟擊成碎片,場面說不出的血腥暴力。
在場的天家人,沒有一個是無能之輩,烏央央的沖著天河而去。
一時間血雨腥風,原本安寧肅穆的祭祀之地,被攪和得宛如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