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走路很急,一腳踩到了術法印記上,眾師弟猛然拉扯了他一把,「大師兄,小心腳下。」
「啥?」任一嚇一跳。
拿著光球湊近了一看,發覺自己這一腳,把好好的一個術法印記給踩亂了。
「抱歉!你們誰畫的?被我不小心弄壞了。」
「什麼?弄壞了?不可能吧?」
眾人齊刷刷大驚失色,差點沒把任一嚇得又一腳踩進去。
「都說了,不是故意的,應該可以重新畫吧?」
他有些尷尬的撓撓頭。
姑女乃女乃不可思議的看了看,重新又蹲去,拿出匕首費勁兒扒拉。
別看術法印記已經被破壞,就算是這樣,姑女乃女乃還是拿它沒辦法。
「真是奇怪啊奇怪……」
她琢磨了兩下,沒有什麼頭緒,便對圍著她的眾人驅趕道︰「你們趕緊去找小西,讓我想想這個是怎麼回事。」
眾人也知道此時不是追查這個的時候,轉身就要分頭行動,卻看到一個小小的黑影,從密林里走了出來。
他似乎沒精神的樣子,走路歪歪倒倒,好幾次撞到樹干上。
「小西……弟弟……太好了,是他!」
小東一眼認出人來,就要撲上去相認,脖子卻被任一一把拉扯住。
「大師兄,放開我啊!那是小西。」
任一不為所動,仍然牢牢地拎著他,「我知道那是小西,只不過,他現在狀態很不對。」
「他怎麼了?他好好的,嘛事沒有,你快放開我啊!」
小東此時哪里听得進什麼,拼命掙扎著,誰都能看得到他的憤怒,那種近在咫尺卻不能得的焦慮。
「別鬧,你給我安分點。」任一使勁兒抖了他兩下,讓他吃痛安靜下來後,才繼續道︰「我也希望他沒事,但是,你自己看……」
小東氣呼呼看過去,隨即也被此時的小西嚇得不輕,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就算了,頭發髒污,鼻青臉腫,像是被人丟臭水溝蹂躪了一頓後的樣子。
這些都還不能讓人不敢靠近他,關鍵是他的眼眸,居然是綠色的。那嘴角張開,好似猙獰的野獸,哪還有一分人氣?
「小西,我是哥哥,你剛才去哪里啦?我找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
小東一臉哭腔的說著,希望能得到小西的正常回應,告訴他,他只是受了點罪,人並沒有問題。
然而現實是,小西就像听不到他的話,只是繼續歪歪扭扭的走過來,一臉的茫然。
直到離眾人很近了,就見他鼻子一抽一抽,就像吃了爽身藥,整個人突然抖了一下,人也不歪,眼楮更綠了,對著眾人就奔過來。
四肢著地的狂奔那種,已然像個野獸,而不是人。
那速度之快,二師兄站得最靠前,肚子被結結實實撞了個正著,差點沒把隔夜飯給抖出來。
「哎喲……我去……這小子要我命啊! ……好痛!」
二師兄躺在地上,捂著肚子直哼哼。
誰能想到,上一息還慢騰騰的人,下一刻就快若閃電,直接把他整懵了。
「小西,我是哥哥啊,你好好看看我!」
此時的小東,已經被任一放開,卻沒有沖動的沖上去,他就算再傻,也知道此時的小西,不正常。
听到小東的呼喚,小西的注意力從二師兄身上轉移開,一聲怒吼,
「吼~~」他對著小東撲了過來。
「哼!」
任一冷哼一聲,閃身上前擋住小東,對著沖過來的小西就是一跺腳。
「咻~~」
小西的身子像個拋物線一樣,狠狠砸到一顆樹上,又從樹上反彈到地上打了幾個滾。
這若是尋常人,這麼一腳下去,不死也殘廢。小西沒有,他就趴在地上,惡狠狠地盯著任一瞧,那綠色的眼眸,帶著一股殘忍嗜血的渴望。
「嗚嗚嗚……大師兄,我弟弟這是怎麼了?」
小東難受的抽噎著,他想不明白,昨兒個還花好月圓的菩提界,今兒個就變得這般崩塌,像是末日來臨。
任一模模他的頭,他又如何能知道?嘆息一聲,胡亂猜測道︰「也許……是這里太好,所有的氣運都被消耗空,所以,才會這樣吧!」
這是他心里突然明悟的一種意識,他所不知道的是,當他把這話說出來的一瞬間,在遙遠時空的深處,漂浮著一團巨大的星雲。
星雲五彩斑斕,閃爍著無數的光點,足足有一個小世界那麼大,就這麼靜靜的漂浮在那時空深處。
星雲里面有個黑色的人影盤腿靜坐,他是那樣的黑,看不見五官,看不到眼楮,什麼也看不見,從頭到腳就是一種迷蒙的黑色。
突然,他手腕一番,星雲里多出來一根黑漆漆的木棍,上面閃爍著無數纏繞的光線,正發出「滋滋滋」的電流聲。
「是誰驚醒了我?我倒要看看!」
他的聲音清澈悅耳,有種令人陶醉的磁性,沒有一點定力的人听了,會有種耳朵懷孕了的錯覺。
只見這根黑色的棍子,輕盈的在半空中飛舞著,盤旋著,很有靈性的射出一道金黃色的光芒,打在那星雲上,在上面映射出一塊巨大的光屏。
光屏閃爍了幾下後,出現了一個很清晰的小世界,可惜那里此時正是黑夜,且正下著暴雨,遮擋了他的視線,讓他啥也看不清。
「算了,懶得為你這樣的小蝦米費神。」
如果他願意,只要一念之間,就可以操控那方世界雲消雨停,甚至是把那個吵醒他的家伙抓過來,狠狠收拾一頓。
不過,這樣真的挺沒挑戰性,欺負螻蟻的日子,光想想就很無聊。
黑影人眼皮子耷拉著,懶洋洋的收起木棍,很快就閉上眼楮陷入了深度修煉當中。
也許是在悟道,也許是在神游,也許是在瞌睡……
總之,他保持這個石化的樣子,已經有億萬年之久,久到和這方大世界,天地齊壽,日月同輝。
而在另外一個相反的地方,也有這麼一個比較奇特的人影,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
他一身長長的白袍,把自己裹得密密麻麻,輕易不讓人看到其真容。
此時他卻不是在盤坐,而是側身睡臥的一個姿態。
也不知是听到了什麼動靜,嚇得手一滑,頭沒撐住,把瞌睡都嚇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