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的至尊客房里,一張大圓桌,原本可以坐下十來個人也不嫌擁擠。
此時,只坐了五個人,兩個女人就這麼靜靜的對立而坐,任一夾在中間卻有種擠得慌的感覺。
「咳咳……」他重重的咳嗽一下,想要打破這種凝重的氣氛。
和他一起的,還有蒙天。
兩人重重的咳到了一起。
「嘿喲!你兩個干嘛呢?生病了嗎?」
武真人不明就理,詫異的看著二人。
「哈哈……沒事!就是嗓子不舒服,清理一下口痰,咳咳~~」
蒙天掩飾性的又重重咳嗽了一下。
任一看到武真人看過來的眼神,再看看兩個女人齊刷刷的盯著他,他表現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姿態,只是安靜的把玩著自己的茶杯。
此時說啥都有點尷尬,所性保持沉默。
最後打破這個僵硬局面的,還是嬌客,
「任大哥,你是什麼時候可以修煉的?」
為什麼她都不知道?
假如知道的話,何至于會錯過?
兩人一起努力修煉,也是一番佳話啊!
你的修為提升這麼快,有什麼秘訣可以傳授嘛?」
「啊?這個很久以前了的事了,當初你離開太一宗沒多久,那里就發生了大規模的獸潮。」
「魔獸的突然出現,傷了很多宗門成員,使得元氣大傷,不得不離開太一宗。」
嬌客驚呼出聲,「我記起來了,當時有很多地方出現魔獸襲擊人的事件,當時的皇帝陛下為了老百姓的安寧,還求助了修行界,組織了很多修士前去圍剿。卻是不知道後面結果如何了。」
任一點點頭,「那些魔獸,是人為制造出來的,為的就是收集陰暗的力量,我當初在太一宗的後山,好似有見到此人,可惜,那個時候不太懂這些事,也沒有本事阻止對方。」
「後面,為了躲避魔獸的襲擊,不得不進入了宗門禁地?在那里僥幸服食了一朵火海里誕生的花?僥幸開啟了最差的天賦靈根——五靈根,最後一路修行?大概這一路就是這樣過來了。」
他任一哪里有什麼秘訣哦?至今對很多事還一知半解的。
只是,提到花火?他就想到了席墨,當時?要是席墨服用了這朵花?是不是她後面的命運,就不會這麼淒慘?
一種掠奪了他人氣運的愧疚感襲來,讓他發誓,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噬心藤?助小師妹驅魔成功?讓她們母女團員。
原本還算輕松的敘舊,因為任一情緒的突然變化,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一旁的武真人突然接過話頭,「靈隱大陸該有此一劫,只要熬過去?說不定靈氣復蘇的日子,指日可待。」
嬌客欣喜的看著他?「師傅,你是不是又感應到了什麼?」
武真人捋捋胡須?微微一笑,「也就在剛才?任道友說那火花時?突然有感而已。」
「太好了?假如真的像師傅說的那樣,是不是意味著靈隱大陸的詛咒會被破解。到時候,那靈隱大陸以後將會出現很多有大能耐的修士。」
要知道,因為受到詛咒的關系,靈隱大陸的靈氣值含量低得嚇人,這外面的隨意一顆廢棄小世界,其靈力含量都比那個大陸的多。
好在,靈隱大陸傳承久遠,底蘊深厚,靠著這些傳承下來的靈氣丹藥補助,修士們的修為勉強能達到化靈境,可惜,就再也無法突破。
無數能人修士郁郁不得志,最終卡死在化靈。
如今他們幾個冒險走了出來,擁有了一番新的天地,卻不知靈隱大陸現在是如何的光景。
「宋姑娘,你可知回去的路?」
「回去啊……大概不會有了吧。」
出來後,就沒有抱著回去的念頭。只是偶爾想起時,內心惆悵不已。
如果可以,誰不想回去看看,畢竟那里還有他們最初的牽掛,是他們生命的源頭。
都說落葉歸根,人,不管在外走多遠,心總是遺落在故鄉。
哪怕它再不好。
所有人一下子沉默起來。
蒙天有些受不了的站起來,「離月圓之夜還有好些天,主人,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藍靈原本正抬著茶碗的手,瞬間停頓了一下。
輕輕啜了一口,心里默默嘆息一聲,她站了起來,「你們大家聊著,我在此間還有點事要做,就不打擾了,告辭!」
藍靈是個說行如風的女人,說完人已經走出了大門。
任一趕忙站起來,對落後的蒙天道︰「蒙道友,你們有需要的話,還請一定明說,在下能幫忙的必不推辭。」
「謝啦!」
蒙天頭也不回的揮了一下手。
他當然不會客氣,他和藍靈不一樣,該讓任一出手的地方絕對不會含糊。
他雖然抱了必死的決心,但是,如果能活,為啥不努力爭取。
任一的修為這麼高,看起來就是一個很大的助力,他不明白,為什麼主人就是要瞞著對方呢?
是……怕對方死嗎?
這樣的猜測,在蒙天的心里一晃而逝。
他絕不允許!
他不能活,所有人都陪著主人一起去死,不是更好嗎?
嫉妒的種子在心里萌芽,這個原本心機就不單純的男人,此時,更加的陰暗起來。
只是一切只是在一念之間,誰也捕捉不到。
不過,也不絕對是,天道之下,能人異士輩出,就有人有這個能耐,感知到了這微妙的變化。
武真人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猶豫,最後看了一眼旁邊的嬌客,權衡再三後才終于對任一道,
「任道友,容我做一回小人,給你提個醒,剛才那個男人,你需要防備一下,免得將來吃虧。」
「武真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謝提醒。」
任一真摯的抱拳行禮。
他可不是吃素的,對于人心的揣摩,雖然沒有用他心通這樣的術法,但是,多年的游歷浪蕩生活,讓他人情練達,自然不是個不知世事的小白。
嬌客則有些不高興的嘟囔道︰「師傅,難道剛才那人想要對任大哥不利?那還等什麼?直接滅殺了不好嗎?干嘛非得等他傷人了,才……」
任一有些震驚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這還是那個嬌弱善良,為人溫婉賢淑的嬌客嘛?
怎麼這想法和此間的人,一模一樣,狠辣、絕情、冷血……
不寒而栗的感覺突然而來,沉重,難受的情緒涌上心頭,令他不舒服的渾身緊繃。
嬌客看到他瞪圓的眼楮,有些不解的道︰「任大哥為何這般表情?難道~我有說錯了什麼嗎?」
任一干巴巴的解釋,「你~沒有說錯什麼,我只是覺得……你有些不太像從前的你。」
「從前的我?我一直都這樣啊,任大哥何出此言?」
嬌客有些氣悶的道。
她這是被人嫌棄了嗎?
武真人回味了一下任一的話,人也一下子驚慌起來,「不好!」
他的額頭突然冒出細密的冷汗,似乎被什麼猜想嚇得不輕的樣子。
嬌客被嚇到了,趕忙上前查看,「師傅,你別嚇我啊,你老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啊!」
武真人趕忙阻止了她的動作,把她強行按在板凳上,「孩子,你別忙,快坐下來,听我說。」
「嗯嗯,師傅,你快說!」
「這世上再也沒有這樣一個人,比我還要了解你了吧?」
「沒錯,我是師傅看著長大的。自然是你老人家看我最清楚。」
「你一直是個溫婉嬌弱的樣子,所以,我給你取了個小名,叫嬌客,對不對?」
「對啊,徒兒還要謝過師傅,一直對徒兒頗多照顧。」
「除了家規外,你可知,我為何一直不讓你說出你的真名?」
「不是因為家規?還有什麼原因,連名字也不能說?」
嬌客覺得很納悶,任一也覺得不可思議起來,他一只以為嬌客叫宋嬌客,沒想到卻是個小名。
「唉……此事牽扯太大,還不到說的時候,你就告訴我,你還記得你的名字不?」
「哎呀……那個……」
嬌客抓耳撓腮的想了想,有些頭疼的道︰「多少年沒听人叫喊過,容我好好想想,我是叫啥來著,宋蓮……麗……還是喬?啊!好模糊啊,實在是想不起來。」
「很好,想不起來就對了。不要再想了,繼續遺忘就好。」
蒙天的話讓嬌客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師傅,我這個名字,和你剛才說的有什麼關聯嘛?」
「當然有關聯。」蒙天眯了一下眼楮,語氣很是不好的道︰「我本來都沒注意到,經過任道友一番提醒,頓時心生警兆,卻是一下子看明白了很多事。」
「師傅,你別嚇我?到底怎麼了?」嬌客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大。
「自打來到這虛空世界,隨著我們去的小世界越多,你的性子就一直在變,你自己沒法察覺到,為師和你朝夕相伴,身在局中也不自知。此時回憶起來,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嬌客臉色蒼白的杵在那里,仔細的回憶著自己以前說過的那些話,尤其是剛才說的那句,她……恍然醒悟,自己說殺人,就像說吃飯喝水一般,都不帶思考,直接就沒往心里去。
此時想來,當真是……冷血無情,怪不得任大哥會這般的……嫌棄她。
她使勁兒揪扯著自己的一個手絹,坐立不安的解釋道︰「任大哥,我絕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不會……我怎麼可能是這種人,你得相信我……我絕沒有想害人的想法,是無意是月兌口而出,都沒過腦子的……我……」
「唉……」任一心里嘆息一聲,默默的接過話茬,「就是因為無心,才更加可怕啊!」
人如果都變成了這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思?還有什麼美好的存在?還有什麼……是值得他們眷念的?
武真人的情緒一直很激蕩,久久才平復下來,「說出來任道友可能不信,就在剛才,我突然心生警兆,修士行走在諸天萬界,意志力薄弱的人,會被天道潛移默化,慢慢地變成……成……唔唔……」
武真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驚駭的發現,自己的舌頭變得僵硬板直,讓他說話囫圇不清,甚至,無法出聲。
嬌客見狀,哪里還能淡定,趕忙詢問,「師傅,你老怎麼了這是?」
「唔唔~~」
武真人只是著急的指著自己的舌頭,示意自己糟了難。
「師傅,怎麼會這樣,剛才還好好的啊,你別嚇我,嗚嗚嗚……」
嬌客直接快被嚇哭了。
武真人待她如最親的長輩,他不光是傳道授業解惑的師傅,還是比父親還要像個父親的親人,他要是出事了,她絕對會難受死掉的。
「宋姑娘,他這是冒犯了天威,受到詛咒了吧!」
任一不由得想起了一個家伙,那個海族太子八祈,就行為年少無知,被別人用言語相激一番後,就對著天道胡說八道了一通,整個人被石化成雕像長達千年之久。
就算後面僥幸被他破除了詛咒放了出來,整個人也由之前的玉樹臨風,昂揚八尺男兒,變成一個身高只有七八歲的孩童大小,兩條腿不一樣粗細,臉上更是長滿了令人惡心的獸毛。
這就是天道的強大之處,神聖不可侵犯。
武真人剛才的一番話,顯然已經冒犯到了天道,只不過須臾之間就降下了懲戒,無聲無息之間,不見絲毫預兆,令人防不勝防,無處可藏。
「任大哥,我師傅這個樣子還有救嗎?」
「這個……很難吧!」
任一當初能把太子八祈解救出來,那是因為他整個人被關在石像里面,且他自己也努力的尋求破解之道,兩相配合下,最終才成功。
武真人不一樣,他這個詛咒並不是全局大範圍的,也就單單是舌頭罷了。
任一並不會解除咒語的術法,對此還真的無能為力。
殊不知,他這話才說出去,遙遠的虛空盡頭,一個穿黑衣的人原本正在睡覺的他,竟然怒醒過來。
「接二連三得擾人清夢,當我是擺設嘛?」
只見他伸手在腰間掏模了好一會兒,那原本能看到諸天萬界的鏡子,竟然不翼而飛。
正要怒罵是何方神聖偷了他的東西,驀然反應過來,這世間修士多如螞蟻,能模走他的東西而不讓他知道的,除了自己的死對頭外,還有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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