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任一獨自在虛空里流浪,他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跟隨,包括那個一直說要等他成長後再滅了他的白銀天。
這人就待在他的歸靈世界里,死活不出來,好像已經賴在了里面,那萬界城此時已經把歸靈世界佔據了一大半江山。
任一在萬界城里面接二連三捅了簍子,惹怒了白銀天,一直沒給好臉色。
所以,他深感寄人籬下的心酸和不易,並沒有住進去,而是選擇了那個被人拋棄的山洞洞府。
雖然他才是這個世界的界主,白銀天才是那個寄人籬下的才對,誰叫他是個弱勢界主,威風抖不起來啊!
說起來,這個山洞里面還有藍靈生活過的痕跡,待在這里,他才會感覺從容,淡定與安寧,大概,只有這里,才能停留住他的腳步。
在歸靈世界里足足躲了一個月,他才重新回到虛空世界里。
因為害怕那個黑衣神秘男子,繼續糾纏什麼寶貝鏡子。
好在趕了三天的路,也不見有異樣,這讓他稍微松了一口氣。畢竟黑衣男子的攻擊性有些強,白銀天這樣的強者尚且嚇得當縮頭烏龜,他任一這樣的小蝦米,送上去怕是還不夠對方喝一壺的。
虛空世界有多大?
大得任一飛行了七八年也不見盡頭,也或許因為沒有地圖導航的關系,他一直在繞圈圈也說不定。
這樣的日子過得枯燥,卻又充滿了危險,虛空里偶爾會有裂縫,那些虛空獸會趁虛而入,偷襲過往的修士。
任一的旅途也不全是一帆風順,他也會遭遇這樣的危機。
只不過,今時今日,這些看起來很強大的虛空獸,已經很難再傷害到他。
從前,他還是個化靈境界的小修士,就有本事殺死虛空獸,雖然他會滿身傷痕,精疲力盡,但畢竟能殺。
如今作為一個隨時會突破聖王境巔峰的強者,這些虛空獸的存在,只是給他的寶劍藍魅,一個磨練蓄養的養料而已。
輕輕一揮,瞬間摧枯拉朽,虛空獸的尸體飄浮在他前進的道路上,不知凡幾。
這一日,當他又殺死一頭虛空獸後,原本想繼續趕路時,卻在身前突然出現一個裂縫,他猝不及防之下,一頭扎了進去。
再回頭一看,哪還有什麼裂縫,四周漆黑如墨,一點光也沒有。
虛空世界雖然也黑,但是有很多小世界,還有碎石星體,會有靈光閃爍,把虛空點綴一番,倒也多姿多彩。
這里卻是什麼也沒有,唯有寂靜,死沉一片。走在這樣的地方,心態差一點的人,時間稍微長一點,甚至會神經錯亂,精神崩潰。
任一試著用光球照明。
光球在手,他卻看不見。仿佛這個東西不存在。
用火龍符紙,灼熱的溫度,他能感知到,卻還是看不到光。
這里,似乎是個光的禁區,什麼光都無法在這里出現。
試了試腳下的路,意外的平坦,並沒有凹凸不平,坑坑窪窪。
試想一下,一個盲人在陌生的地方走路是什情形?
任一此時就是這樣,一手拿藍魅當做拐杖,在地上戳戳戳,一手在虛無空間里揮舞,試圖在自己撞上去時,能提前躲避開。
事實上,他這一切都是多余的,這里根本不會讓他摔跤,也不會讓他磕磕絆絆。
空曠得可以讓他模黑胡亂奔跑。
「有人嗎?這里有人嗎?」
他試圖用聲音試探。
然後,發覺自己的聲音,自己也听不見,就和光一般,聲音也被吞噬了。
「黑洞就是這般的恐怖嗎?怪不得,很多修士會被流放到黑洞里面,用這里關押犯人,再合適不過。」
任一泄氣的慢慢走著,很多術法都實驗了個遍,甚至也奔跑了很久,根本就出不去。
他想,他應該是被困住了吧。
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無邊的黑暗令人喘不過氣來,他迫切的想要找人說說話,于是,想要回到歸靈世界里面去。
至少可以請教一下見多識廣的白銀天,知道這里還有沒有別的出路。
然後,他萬分驚恐的發現,百試百靈的歸靈世界,竟.然.回.不.去.了……
「不!不可能的!」
仿佛有一桶冰涼的水從頭頂灌下來,任一整個人「刷」地一下冷的渾身顫抖。
不甘心的嘗試了無數次,都沒法進入。
絕望讓他癱坐在地上,再沒有力氣動彈一下。
如此這般,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任一都要化身成為巨石時,一聲仿若天籟之音拯救了他即將沉淪的靈魂。
「主人,你這是在干什麼?」
說話的是貝殼姑娘,漂亮的,粉粉女敕女敕的小貝貝。
她的身後,跟著一個怨念深重的小男孩。
「你們居然能出來?太好了?真的真的太好了,我還能看見里面。」
任一高興的跳起來,听聲辯位,很是準確無誤的抓住小貝貝。
「嘻嘻……主人你忘了嗎?千世鏡這個家伙,能自由穿梭過去未來,從歸靈世界里出來,當然沒有問題了。」
當然,她不會告訴任一,這是是她掐著千世鏡的脖子,逼迫他做的,這可以從千世鏡那又黑又難看的臉色,可以看出來,他是有多不爽。
任一想了想,激動的道︰「我現在被困于此,千世鏡,你能帶我出去嗎?」
千世鏡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可以。」
他又不是阿貓阿狗,隨意就答應一個人,他還要不要面子啊!
說的很干脆,後果也很嚴重,直接被小貝貝一巴掌扇到後腦勺上,「說啥呢?找抽呢?趕緊帶著主人出去,敢耍花招,我就家法伺候。」
「嗚嗚嗚……」千世鏡內心在流淚,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躲不掉這個女魔頭。
自從母貝貝來到千世鏡里面後,他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再自己做主,處處受制于她的管轄。
他無論帶著千世鏡跑到哪里,對方只要拿出家法來,他就只能乖乖舉手投降。
這可怕的血脈力量,可怕的貝憑母貴的制度,壓迫得他沒有反抗的余地。
好在,他雖然已經松口願意認主,任一卻是故作清高的放過了他,沒讓他徹底被奴役。
此時再不願意,也只能受著,否則下一次可能就是大耳刮子扇過來,這是血的經驗啊。
千世鏡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任一只覺得頭一暈,眼前一亮,整個人就出現在了先前的虛空世界里。
還是熟悉的景色,還是熟悉的味道。任一適應了很久,才能穩住身形。
實在是千世鏡的速度之快,已經打破了他的認知,讓他一點反應的機會也沒有。
「呼……還好還好!」
活著的感覺啊,真的令人備感珍惜。
「切!真弱!」
千世鏡環抱著胸,十分不屑的用後腦勺背對著任一。
這麼弱的修士,何德何能能當他的主人?就算是強如白銀天,黑鴉這樣的強者,在他面前,也不敢強求。
否則的話,他可以讓人吃不了兜著走。
「哼!拽什麼?再拽也只配給我當小弟。」
母貝貝邪惡的對著千世鏡笑了笑,成功的讓後者閉上了嘴。
任一卻是對此有感而發,「沒想到黑洞世界這般恐怖,這虛空里的危險果然令人防不勝防。」
千世鏡忍不住快嘴道︰「那是因為你弱,強者何懼之有!」
說完了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挨揍,他趕忙閉著眼楮捂著嘴巴,繃緊了一身皮,靜靜的等待著。
良久之後,意料之中的痛楚並沒有襲來,偷偷睜眼打量,母貝貝正一臉沉思的樣子,任一也好不到哪里去,兩人都這麼沉默,讓他突然覺得自己挺惡的。
「那個~~~我就是說著玩的,你們不要當真哈,哈哈……」
他尷尬的笑了笑,想要打破這僵硬的局面。
「臭小子!」母貝貝抬起手想要再教訓他一下,臨了,看到他緊張得雙眼緊閉的樣子,又把打改為搓揉,狠狠揉了揉他的頭發。
「以後說話別這麼直來直往,你會更可愛的。」
千世鏡內心震動了一下,嘴里卻嘟囔起來,「切,我是男子漢,敢說敢做,要啥可愛?那是娘們的專屬,別往我身上扯。」
「你就嘴毒吧,遲早有一天,你會把你自己毒死的。」
「哼哼,毒死的是我,你瞎操什麼心?」
「族里就你一個公貝貝,我可得關注你,別讓你死了,不然以後傳承斷了,你就是千古罪人。」
「什麼族人,千古罪人?我是正兒八經的人族,你別胡說八道好嗎?」
「人族不會受我轄制,你都逃不出我的五指山,還敢說不是?」
「我……我那是讓著你,免得別人說我欺負女人。」
「呸!你就嘴 吧,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我才不是什麼東西,啊呸!差點著了你的道,你太壞了,你是個地地道道的壞女人,我要和你劃清界限。」
千世鏡十分嫌棄的躲遠了點,以免自己被這個女人氣死。
兩人斗得熱鬧,這邊任一坐在一顆廢石上,一手撐著下巴,正在沉思著。
修行的路還有更高一層,他卻只能隱隱約約觸模到瓶頸,離突破還很遙遠的樣子。
他對下一步的天劫充滿了期待,仿徨,甚至還有點恐懼。
越是站得高,越是感受深刻,此方世界的人,修為都只能停留在聖王境巔峰,很難突破,就像當初的靈隱大陸,化靈境就到頭了,想要突破就只能往外面的世界闖蕩。
此番,難道也是這樣嗎?只能離開這個虛空世界,然後去往更高級的世界?
是不是意味著~離故鄉越來越遠了。
他有些想要回去了,此時的修為,雖然在千世鏡眼里,微不足道,都不值得認主,但是,他真的好想回去看一看。
他已經二十七歲了,如果現在再不回去,他不知道那曾經拋棄他的人,是不是還活著。
他不想有遺憾。
想到這里,任一站了起來,「千世鏡!」
「干嘛?叫我有何貴干?」
千世鏡拽了吧唧的抬起高傲的頭顱。
「我能求你一件事嘛?」
「不能!」
千世鏡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干脆利落,一點不拖泥帶水,是那樣的冷酷無情。
母貝貝想也不想的下了命靈,「給我好好說話。」
「切,就知道壓迫!」千世鏡雖然不服氣,卻也沒法反抗,很是不悅的大聲道︰「你想干嘛?快說!」
「送我去一個地方,送到那里,我就給你自由,從此以後,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貝貝不會再干涉你。」
母貝貝大吃一驚,「主人,不要呀!這太便宜他了。」
「你這一族,由你就夠了,你一人能頂千軍萬馬,不會滅族的,有他沒他都一樣。」
「可是……」母貝貝看了看千世鏡,對方還是一副討人厭的嘴臉,再看看任一思念故土的心情,她想了想,咬咬牙答應了下來,
「成,只要他帶著主人回到靈隱大陸,我以後就不再管他。」
千世鏡听到這里,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哈哈哈……有這要求,就早該提出來啊,害我吃多了這麼多的苦。」
母貝貝面無表情的加了一句,「以後,就算他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會看一眼,就當這世上只有我一個坤機子母貝,至于乾機貝…已經滅絕了。」
這是把他當死人了嗎?千世鏡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心里很是不得勁起來,對于離開的要求越發迫切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只要我辦到你的要求,你就放過我?」
任一很是肯定的道︰「我向天道發誓,只要你辦到了,我就放過你,否則讓我淪為普通界民,永遠回不了靈隱大陸。」
母貝貝有些心疼的道︰「主人,你可以不用發誓的。」
任一揮了揮,鎮定自若的道︰「無妨,我說到就會做到,何懼一個小小的誓言。」
千世鏡沉浸在即將自由的喜悅里,自是開心的把鏡面對著二人一照,瞬間把他們收了進去。
鏡子輕易地劃破虛空,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在他們走後沒多久,一個穿著黑袍的神秘男人趕了過來,什麼也沒發現的他,又是一頓氣急敗壞的痛罵,而這已經和任一沒有任何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