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幽月皺起眉,她看著掌櫃笑眯眯的模樣,很難想象到他竟然能說出這樣冷血的話。
「你沒有妻子嗎?」她問。
掌櫃臉上的笑容一僵。
「有一天你的妻子在大街上出了事,如果別人像你嫌棄這個孕婦一樣嫌棄你的妻子,你是什麼感覺?」鳳幽月繼續問。
掌櫃的笑容漸漸消失。
鳳幽月不再看他,彎腰蹲下將孕婦的身體扶正,讓她平躺在地上。
孕婦疼的連呼吸都吃力,可仍然用雙手護著肚子。她看著鳳幽月,含淚的雙眼溢滿了感激。
「別怕,」鳳幽月給她喂下兩顆丹藥,「我是煉藥師,我會救你和你的孩子。」
孕婦眼中迸發出希望的光芒,眼淚傾盆,「謝謝、謝謝……」
鳳幽月捏住孕婦的脈搏,玄力探了進去。
孕婦的肚子已經八個多月了,她身體的底子本就虛弱,再加上這些日子氣血郁結又受驚失措,這一胎即便是足月生產,多半也會難產雪崩,甚至一尸兩命。
現在意外摔倒,更是加速了胎兒和孕婦的死亡。
鳳幽月的臉色變成凝重,她低聲在秋彤和司雲耳邊低語幾句,秋彤和司雲嚴肅的點點頭。
「元煜,端木師兄,孕婦的情況很危險,我要立刻接生。驅散人群,擋住四周。」鳳幽月說。
元煜和端木浩看出事情的嚴重性,立刻拿出幾張床單綁在一起,擋在了孕婦四周。
鳳幽月帶上消毒的蠶絲手套,準備動手接生。
那位許家三小姐看見這一幕,臉色黑的幾乎滴出水來。
她上前一步,扯開元煜手中的床單,一把扔在地上,「你們要做什麼?!這里是客棧,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元煜涼涼的看了她一眼,撿起地上的床單,冷聲道,「這位大小姐,地上這位孕婦,可是你撞倒的。」
「那又如何?」許三小姐非但不心虛,還嫌惡的看了孕婦一眼,「我就撞了她一下,她自己站不穩,怪我做什麼?什麼胎兒不保?不就是想要錢嗎?一千紫金幣夠不夠?拿了錢趕緊滾蛋,不要髒了許家客棧的地方!」
大家不可置信的看著說話的女子,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說出的話竟然這樣惡毒。
誰會拿自己的孩子來踫瓷?
誰會拿自己的命來換錢?
「你還有沒有點人性!」秋彤忍不住爆喝出聲,她抬頭怒視著許三小姐,「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是草芥嗎?你撞了人你還有理了?!」
「就是!蛇蠍女子,這種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萬俟堯隨聲附和。
「這孕婦要是保不住,就是一尸兩命!風水輪流轉,你做了什麼孽,早晚要報應到自己身上!」司青冷聲說。
許三小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的胸口起伏不斷。
「都給我閉嘴!」她氣急敗壞的打斷大家的話,「掌櫃的,給我把他們全都轟出去!」
掌櫃有些猶豫,他看了鳳幽月一眼,低聲對許三小姐道,「三小姐,這幾位是我們客棧的天字房客人。」
「那又如何!」許三小姐柳眉高挑,「我許家還差他們幾個臭錢不成?都給我轟出去!」
現在天傾城的客棧酒樓全部人滿為患,她倒是要看看這些人離開她許家的客棧,該去哪里找地方住。
許三小姐心意已決,掌櫃的只好照辦。
他給身後的兩個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硬著頭皮走上前。
「幾位客人,小店不歡迎諸位,還請諸位盡早——」
「這麼客氣做什麼!」許三小姐不悅的打斷小廝的話,手掌一揮,對跟來的許家護衛道,「給我把這幾個人打出去!」
十幾個護衛得令,一擁而上。
元煜幾人臉色微變,已經做好了和對方硬踫硬的打算。
就在這時,鳳幽月周身藍光迸發,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響徹天際。
昂——!
冰藍色巨龍憑空出現在客棧之中,龐大的身子幾乎將整個客棧撐開。
狂風大作,大廳里的桌子板凳倒了一地。
客棧里的人嚇的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從窗戶和側門跑了出去。
天龍尾巴一甩,十幾個許家護衛瞬間倒飛出去。
緊接著,它低下碩大的龍頭,一對銅鈴般的龍目貼到許三小姐面前。
許三小姐在天龍出現時,就已經被嚇傻了。她小臉煞白,驚恐的看著快要貼在自己臉上的那雙龍目,兩股戰戰。
天龍的視線在她臉上掃了一圈,不屑的噴了個冷哼。
刺骨的寒氣從巨龍的鼻孔中噴出,正好噴在許三小姐臉上。
頃刻間,許三小姐的眉毛、睫毛和頭發上全都布上一層寒霜。
在這樣的慌亂之中,鳳幽月雙手飛快的將孕婦的肚子剖開。
孕婦服用了麻醉散,眼楮虛弱的半闔著。她的一只手死死的護在肚子一側,另一只手緊緊的抓著身旁司雲的裙擺。
「止血散。」
「天靈丹。」
「養參丸。」
在鳳幽月的命令下,各種上好的丹藥和藥粉不要錢似的喂入孕婦的口中,孕婦的氣息逐漸恢復了平緩。
大家松了一口氣,鳳幽月手中的動作開始加快。
有天龍在一旁看著,許三小姐就像是石化了的雕像,連個屁都不敢放。許三小姐不動,其他人就更不敢動了。
濃重的血腥氣在空氣中散開,炙熱的空氣加速了氣味的傳播速度。
在客棧前來來往往的人們聞到血腥味,紛紛駐足不前。他們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都留下來等待最後的結果。
時間緩緩流逝,夕陽漸漸消散,空氣中多了幾分涼爽。
客棧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哇——’的一聲,嬰兒的啼哭在這個炎熱的夏天響起。
「生了!」
「終于生了!」
「孕婦怎麼樣?」
大家臉上露出又激動又緊張的表情,孩子生了,那孕婦呢?
充滿血腥的簡易手術室中,秋彤小心的抱著孩子,幫他洗掉身上的血跡。
「是個男孩兒,」她把孩子抱到孕婦面前,含笑道,「恭喜,你有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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