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秋彤帶著鳳幽月走進房間時,溫起正躺在床上听溫祥說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
「溫老祖!」鳳幽月驚喜的喊了一聲。
溫祥停下說話,和溫起同時看了過來。
溫祥沖鳳幽月露出慈祥的笑,溫起看著面前的少女,眸光晃了晃,只覺得恍若隔世。
「溫老祖,」鳳幽月走到床邊坐下,拉住他骨瘦如柴的手,「您感覺怎麼樣?」
溫起怔怔的盯著她看了會兒,啞聲開口,「……幽月。」
鳳幽月︰「是我,溫老祖。」
溫起沒想到,自己還會有再見到鳳幽月的一天。
剛到天域時,他意氣風發的與溫祥離開青雲城,想要在天域闖下一番名堂。
托老天爺的福,單槍匹馬的日子雖然艱辛,但天不負他,每次遇到危險都逢凶化吉,他和溫祥二人也在二、三等城的煉藥師中逐漸小有名氣。
直到幾個月前,他們二人被靈生門盯上並抓走,之後便是暗無天日的折磨。
溫起想過逃,無奈修為相差太過懸殊,每次逃跑都被抓了回來嚴刑拷打。後來隨著被灌入的藥物越來越多,他的身體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再也沒有了逃跑的力氣。
溫起想,自己可能要死在這了。無聲無息的,就像一只翻不起風浪的螻蟻。
滿腔報復無處施展,溫起心中不甘。可直到即將斷氣的那一刻,所有不甘都化為泡沫,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不舍。
他舍不得弟弟,舍不得鳳幽月,也舍不得那些叫他‘溫老祖’的少年少女們。
溫起想活,可還是閉上了眼楮。他以為這輩子就這樣破破爛爛的結束了,卻沒想還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雖然鳳幽月告訴大家溫起是假死,就連溫祥也被騙過了。但溫起知道,他是真的死過一次。
看著面前眉眼彎彎的少女,溫起默默的將一切疑問吞到了肚子里。
罷了,只要還能活著看著這些孩子們,一切都不重要。
溫起吐出一口氣,瘦削的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那一刻,如死水般的眸子透出一抹光彩,就仿佛風雨過後的彩虹。
溫起閉上眼,周身的修為開始暴漲。
鳳幽月和溫祥驚訝的對視一眼,沒想到溫起竟然會在這種時候突破了!
二人輕輕的站起身,無聲無息的退出房間。
溫祥細心的將房門關上,然後設下了隔離結界。
「二老祖,」鳳幽月看著他,猶豫了一下,緩緩道,「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
按照鳳幽月的想法,鳳雲山莊已經成型,秋彤郁晨他們經常南征北戰,鳳雲山莊需要一個長久坐鎮的人。
溫起和溫祥年長,論經驗和閱歷,秋彤郁晨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二人豐富。鳳幽月是想將二老留下的。
但是她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罷了,溫起和溫祥滿腔報復、渴望打下一片天下,她不想強迫他們。
溫祥走到院子里的長椅上坐下,「接下來的打算……」他出神的看著溫起的房門,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笑了一聲,「接下來,就留這兒吧。」
鳳幽月以為自己听錯了,「啊?」
「留在這。」溫祥深深吐出一口氣,「經過這次的事,想來大哥也是這個想法。我們闖也闖過了,該見識的也見識了,該經歷的也經歷了。以後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和大哥就好好替你們守著這里。」
鳳幽月皺起眉,「可是您……」
那一腔抱負和熱血,真的要放棄嗎?
鳳幽月不想觸及溫祥的傷心事,閉上嘴沒有問出口。可溫祥怎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笑了笑,語氣中帶著幾分釋然,「如果沒有靈生門的事,我們可能會繼續打拼。但經過這次的事,我才發現功名利祿不過是過眼雲煙。即便權勢再大,地位再高又如何?一旦迷了眼失了心,一切就都變了。當初我和大哥想要在天域闖出一番事業,最終目的還是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醫術,造福天域。如今鳳雲山莊都已經這麼強了,我們何必再多此一舉?」
鳳幽月還是不太放心,「這不一樣啊……」
「一樣的。」溫祥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長者的溫和,「幽月,我和大哥沒有孩子,我們一直把你當成親晚輩來看待。你所作出的一切,都承載了我和大哥的寄托。以後我們替你守著這鳳雲山莊,何嘗不是另一種造福天域的辦法?你放心吧,我們沒有不甘。經歷過生死,再也沒有什麼比身邊的親人朋友更重要。」
溫祥的目光一如往昔的溫柔,溫柔中還帶著幾分釋然和通透。鳳幽月看著他,漸漸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緩緩勾起唇,「兩位老祖能留下,大家一定很高興。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和老祖可是鳳雲山莊的兩座鎮宅之寶。」
溫祥被她這破比喻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又是無奈又是欣慰。他緩緩嘆了口氣,在她的頭上拍了拍,「你這個丫頭啊……」
……
溫起閉關了三日,第四天終于醒了。
大家得知他出關,紛紛放下手中的公務跑來看他。
被關在暗牢中折磨了那麼久,溫起再一次感受到親人朋友帶來的溫暖,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松下來。
溫祥找了個機會跟溫起說了留在鳳雲山莊的事,溫起沒有意見。
他永遠都會記得死之前的那種不舍,在生命即將逝去的時候,再也沒有什麼比見不到親人更痛苦。
溫起和溫祥留了下來,決定做鳳雲山莊的兩座鎮宅之寶。大家得知了這個消息,都十分高興,特別是劉全。
鳳雲山莊的地位已經穩固,產業下的月閣藥鋪也借著這股東風開張了。有了鳳幽月的名氣和蒼澤學院的推薦,月閣剛一開張就受到許多人的追捧。特別是那些被鳳幽月從暗牢中救下的煉藥師們,直接將月閣捧到了神壇上。
月閣名氣大盛,總管劉全喜不自勝。但伴隨著名氣而來的,是腳不沾地的忙碌。
劉全的修為並不算太高,平時出門身邊都要跟著幾個鳳家軍。有時候見到高階的大佬,難免被氣場壓制。不過以後好了,有了溫起溫祥的加入,劉全的擔子必定會輕松不少。
鳳雲山莊一切都在蒸蒸日上,直到這一日,鳳幽月收到了一張來自千機樓的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