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的有頭沒尾的,陸懷安一臉茫然︰「什麼東西?怎麼就偷了?」
偷了錢?
「不是不是!」鐘萬抹了把臉,急急忙忙地解釋著︰「我們一直都是把材料放工地的,昨天我們……」
建新安快運的房子的時候,他們也一樣把材料大部分都堆在地上。
畢竟這東西嘛,又不是別的,建築材料都很重。
磚頭水泥沙子石灰什麼的,總得找個地方放。
建房子那麼久,都沒遭過賊。
他們一個工地這麼多人,也不怕賊惦記。
真要敢來,他們也能抓住。
可是沒想到的是,這一回修路的材料才運進來,還沒來得及及時的規整,居然就被偷了。
而且中間利用的時間,僅僅是兩個半小時。
陸懷安听著他說,听到這里打斷了一下︰「這兩個半小時,你們沒人守著?」
「啊,有,有人的。」鐘萬正說得順溜著,突然被打斷,他磕巴了一下,才接著道︰「他們,當時,我安排了兩個人看守的,但他們就跑到里頭去整理東西去了。」
整理東西。
陸懷安嗦了口面,點點頭︰「整理什麼?兩個半小時,整理了一個倉庫?」
「就,工具零件這些。」
這個理由,鐘萬都覺得不能說服自己,心里打了個突︰「我當時,也沒來得及細問……」
是啊,是怎樣的整理,能搞了兩個半小時?
陸懷安抬抬下巴,呼出口熱氣︰「這麼早過來,飯都沒吃吧,先吃飯。」
這,他哪吃得下東西啊!
「放心,東西不會丟。」陸懷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吃面︰「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我怕你等會查到了東西會吃不進東西。」
鐘萬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懵了。
對于陸懷安說的話,他自是非常相信的。
可是听他這意思,怎麼感覺像是他們自己人偷的?
那怎麼可能呢?
為了保證安全,他安排人守東西的時候,都是特地一個老鄉帶一個新招的工人。
這樣搭配著,保證不會讓每個人太累,還讓大家都覺得更平衡。
可是……
嬸子端了面過來,把筷子塞到他手里︰「不管有什麼事,先吃面吧。」
如果真是自己人干的……
鐘萬低頭,努力地往嘴里塞面,眼淚一滴滴淌進了碗里。
看著他這樣,陸懷安暗暗嘆了口氣。
財帛動人心啊,只要生意做大了,總要面對這一關的。
吃完面,倆人一起回去。
工地這邊都已經停了,工人們全蹲在牆邊吧嗒吧嗒地抽煙。
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心里擔憂得不行。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們可都是知道的,為了修這條路,鐘萬剛進的新貨。
從陸懷安這邊拿了錢以後,除了留了一部分做生活費以及日常開支,其他的基本都轉化成了材料。
一大車的貨,就這麼全沒了。
「也是真的狠,做事忒歹毒了!」
有個工人忿忿然,想著都惱火︰「要是我知道是哪個癟孫干的,我他媽非得把他屎都打出來!」
「唉,說這些都沒得用。」旁邊工友望著天上,愁眉苦臉地︰「關鍵是現在材料沒得了,路咋整。」
不修路了嗎?
那他們怎麼辦,鐘萬怎麼辦?
合同都簽了,不修肯定是不行的,陸懷安這邊不會善罷甘休。
要修路,材料得重新買,這筆錢誰掏?鐘萬沒得錢了,陸懷安不可能給。
就算鐘萬砸鍋賣鐵重新買了材料,他們這個工程也肯定賺不到什麼錢了。
陸懷安到的時候,有的工人都已經在商量著要不要想法子,在附近找點零工做做了。
總不能呆在這,吃干飯吧!
到了現場,陸懷安徑直去了前坪。
很明顯的印痕,東西應該不輕。
「是挺重的,有鋼筋,有鐵絲,還有水泥這些。」吃完面,鐘萬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陸懷安肯跟著他一起過來,他心里也感覺有了主心骨,沒之前那麼倉惶了。
只是看著這些圍攏過來,一個個擔憂著急的面孔,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小偷真的是他們之間的某一個嗎?
他真的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會是誰。
陸懷安四下看了看,發現印痕挺清晰的。
「從車轍來看,是輛大貨車。」陸懷安微微皺著眉頭,一路跟出去,到大路上,那邊正在修路,腳步零亂已經蓋住了,就看不出什麼印痕了。
一群人跟在他身後,戰戰兢兢的︰「那,那能看出,往哪里跑了嗎……」
能不能查出來,到底是誰偷的?
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把貨找回來?
「當然不可能。」陸懷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道︰「什麼時候被偷的?」
「昨天晚上……三點鐘左右,我們五點多的時候發現的。」
也就是說,中間幾個小時完全不知道情況。
陸懷安點點頭,不意外︰「先報警吧,等龔皓過來了,讓他給你們清算一下損失。」
報警!?
眾人大嘩。
「怎麼?」陸懷安一臉莫名地看著他們,皺了皺眉︰「丟了東西,報警不是正常措施?」
鐘萬眼楮一亮,贊同地點頭︰「對,我們報警!」
報警,也就省了扯皮。
免得等會找出誰誰誰不一樣,又扯到關系怎麼怎麼地。
龔皓也很快趕到了,拿出賬單開始清點。
總的來說,新買的東西丟了,還是挺方便的。
至少,清點起來非常容易,不會出現用了一半剩一半這種情況。
警察來了之後,有些為難地道︰「但是你們沒有目擊者,這,南坪貨車那麼多……」
言下之意,就是不好找。
「那就先找吧。」陸懷安一點都不擔心,塞了包煙,讓他們費點心︰「比如說哪些地方要用到這些材料的,都可以去查一下。」
畢竟這些建築材料,轉手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只要用了,就必然會留下痕跡。
「行,那我們就先查一下,你們把這個清單給我們一份,去所里做個筆錄。」
鐘萬去了之後,陸懷安留下龔皓一起說了會話。
如此這般,龔皓連連點頭︰「行,這事交給我吧。」
工人們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了兩步,陸懷安頓住回頭,皺起眉頭︰「都干活去!跟著我干啥!?」
「那,這個,東西都丟了……」
「東西丟了影響干活嗎?」陸懷安擰著眉,嚴厲地道︰「正因為東西丟了,你們干活才要更上心!東西在你們眼皮子底下丟的,你們這麼多人,這就是挑釁!」
對,沒錯!
眾工人一琢磨,頓時恨得直磨牙︰「簡直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等逮著了那小兔崽子,我非剁了他!」
目光在人群中一掃而過,陸懷安笑笑︰「對,保持這精神頭,抓緊干活!」
工地還有材料,好歹還是能撐幾天的。
鐘萬回來後,心里也總算是轉過了點彎。
開始查每個人昨天晚上究竟在哪里,做了些什麼。
見他明白了,陸懷安也借口還有事情,先行一步。
只是臨走,他也給鐘萬打了個預防針︰東西興許能找回來,但要做好找不回來的打算,關鍵是,把人揪出來。
這麼個人放在身邊,睡覺都不踏實,鐘萬紅著眼,咬著後槽牙點頭︰「我懂的。」
陸懷安去了零件廠這邊,可惜李鴻達匯報,說這邊暫時沒啥進展。
「我覺得吧。」李鴻達看了眼車間,模了模鼻子。
頭一回背後說人壞話,他有些不太自在︰「這個那啥,陳工本事是有的,但他想就我們這幾個草頭兵,搞出個大家伙來,我真的感覺……懸。」
不是因為陳翊之能力不夠,而是……
他們是真的帶不動。
陸懷安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我也沒想,他馬上就能把東西搞出來。」
讓他們試試,那就真的是字義上的意思。
試試先。
是騾子是馬,先拉出來遛遛唄。
「那,我的意思是呢,還不如直接進台做冰箱的流水線……」
與其這費兒巴勁地自己瞎琢磨,不如先進條人家現成的來瞧瞧。
像他們這機床一樣,開始不也是不懂,買回來研究研究,那不也差不多搞懂了嘛。
陸懷安這個其實倒也想過,當下點了支煙,笑了一聲︰「我也想過,但是,你找得到?」
「唔。」李鴻達語塞,找不到。
他撓了撓頭,有些糾結︰「我就是,這麼一說……」
「我找得到。」旁邊的柱子里,有個聲音傳了出來。
噫?
隔柱有耳!?
李鴻達嚇了一大跳,喝道︰「誰!?誰他媽在那里?」
悶不吭聲的,想嚇死人啊?
柱子後頭,走出個人,慢慢從陰影走到了陽光下。
他晃了晃手里的煙,嘆了口氣︰「對不住,不是有意偷听的,是正好在這邊抽個空抽支煙。」
居然是陳翊之。
陸懷安看得有些想笑,挑眉︰「你不是不抽煙?」
「偶爾煩心的時候會想抽一支。」但他也不好當人面抽,畢竟以這個理由拒絕過不少散煙的,陳翊之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聲︰「你們想買條生產線?」
其實,引入生產線,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之前瘋狂的汽車事件,在全國各地,都有類似的事情正在發生。
像海曼,更是直接從海外引了全新生產線進來,徹底改變了局面。
打破僵局,打破陳舊。
這就是新生產線引入的好處,不需要從零做起,培訓一番直接能投入使用。
陳翊之點了點前邊還空著的廠房,認真地道︰「我了解到,國外有一家冰箱廠倒閉了,正好,我們這里還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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