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他們動心思,實在是之前種種,都讓他們發現,陸懷安這個人……
有點東西。
探完他們口風,確定陸懷安願意參加後,他們才特地打了電話過來邀請。
總的來說,對待陸懷安的態度,比之從前,當真是周到了許多。
李佩霖看著陸懷安挑挑撿撿,選了兩三個還算合心意的答應參加後,有些了然︰「你故意的?」
他就說,從前陸懷安沒這般招搖來著。
「不然我在定州,總得借著別人的勢總歸是不方便的。」
做事什麼的,他跟賀崇許經業都只是合作關系,並沒親密到可以共享資源。
陸懷安笑了笑,喝了口茶︰「上趕子不是買賣的,我太主動,于我沒有好處。」
就像之前,許經業也不是沒帶著他參加過酒局。
但是參加完了,跟沒參加一樣。
該怎麼著,還是怎麼著。
人家之前是看的許經業的面子,不是看的他陸懷安。
「行吧,你看著辦。」在人際關系這方面,李佩霖自嘆不如︰「沒事的話,我過兩天準備回去了。」
現在南坪這邊的廠子,出來這麼多天,都是交給副廠長在看的,他可不放心了。
「嗯,成吧,約翰這邊你跟他溝通得怎麼樣了?」
就著這個機會,李佩霖把進度跟陸懷安好好說了一下。
倆人聊得有些晚,走的時候,李佩霖忽然想起個事︰「我總覺得,賀崇表現得有些……異常。」
他看著陸懷安,有些遲疑︰「也不是我說他,就……」
琢磨了一下用辭後,他抿了抿唇︰「感覺他不該像他表現出來的這般。」
之前夸贊龔皓,後面是錢叔,現在又是他。
甚至還當著陸懷安的面,說想挖走他們幾個。
言行之間都是在夸贊陸懷安怎麼怎麼厲害,自己自愧不如……
馭人之術罷了。
以賀崇如此混得開的習性,這些小技倆,他真的不知道嗎?
「嗯。」陸懷安手指在桌面輕輕點了點,笑了︰「他給我布迷魂湯呢,沒事,他暫時沒什麼壞心思。」
李佩霖狐疑地盯著他︰「……暫時?」
那意思就是,以後不一定咯?
低聲笑了起來,陸懷安微微點了點頭︰「商場嘛,總歸是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的。」
他們至少現在還在合作的,沒有利益沖突前,賀崇不會翻臉。
不過,若是有朝一日,他們成了對立方,那可就不一定了。
李佩霖略一思索,明白過來︰「我只是不大理解,他為什麼這麼捧著你。」
「他這個人,習慣如此。」
沖他擺了擺手,陸懷安讓他不必緊張︰「他是模爬滾打上來的,所以遇人總是先讓三分。」
要不咋說賀崇混得開呢?
不管遇到什麼人,他都能手到擒來,將人哄得服服貼貼的。
靠的不就是這一手,把人捧得舒舒服服的嘛?
「關鍵是,並不會讓人覺得難受,甚至,他還會主動配合著改變一些東西,好讓人相信,我是真的對他產生了正向作用的。」
如此一來,日後提什麼感激,說到什麼酬謝,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倆人關系也自然而然地近了許多,甚至,換作是別人,怕是要對賀崇信任極了。
陸懷安喝了口茶,笑了︰「這人真是,做戲做到了骨子里。」
「……好吧,你都明白就好了。」李佩霖輕輕吁了口氣。
他故意提起來,其實也是存了暗暗點醒的心思。
倒是他疏忽了,陸懷安鬼精鬼精的,怎麼可能看不破。
接下來的幾天里,賀崇又一頭扎進了生意。
私底下時,賀崇會放低身段。
若在席面上,他肯定不能這樣的,平白降低了自己身份。
可是如果調子一高,又容易得罪陸懷安剛建立起來對他的信任。
如此一來,賀崇可不就只能忙生意了。
許經業也不是常常有時間的,有時只能讓陸懷安獨自一人赴筵。
他還挺擔心︰「沒事吧?不行的話,我推了?」
「沒事。」陸懷安還巴不得呢。
他獨自一人過去的話,也正好擺月兌了他們二人的影響。
加上錢叔這幾天都在定州,陸懷安便帶上了他。
兩個人互相配合,加上他們情報又基本都挺準確,說話也是言之有物,並不會信口開河,倒是取得了不少人的信任。
原本有些人只是過來試探一二,現在察覺陸懷安有真本事,相交起來也真心實意了許多。
等到賀崇再回定州,陸懷安已經能游刃有余地參加各種宴席了。
這倒是讓賀崇大感訝異的同時,也察覺到了一絲威脅。
不過陸懷安很會露拙,他回來了便不再出去。
倆人相處起來,基本都是這般,你來我往,說不得有多少真心,但試探的都是對方希望看到的假意。
各自心里都明了,卻又滿意于當下現狀。
如此直接過了兩月,北豐這邊風波漸漸平息。
全國的環境也慢慢松了下來。
北豐撤回了各地的審查團,只是原先沒完成的工作還在繼續。
而最令人振奮的消息,則是國外的形勢,漸漸好轉。
賀崇也沒有瞞著陸懷安,直接說道︰「你們上次不是說想派人出去考察?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國內形勢就會大大好轉了。」
明年,就是一個轉變的時機。
而在此之前,他們得繼續蟄伏。
定州和武海市,則漸漸恢復了從前的生機。
那些跑了的廠長,像是從沒存在過一般,很快就被新人替代了。
陸懷安的店鋪,也因著和約翰的交易慢慢穩定下來。
而在後面一系列的宴會里,陸懷安陸續談下了一些生意,算是在定州立住了腳跟。
借著這個窗口,陸懷安將新安集團名下的這些產品,輕松推向了定州,甚至推向了武海市。
定州這邊沒什麼事情的話,陸懷安便準備要回南坪了。
他安排了朱昊原他弟弟過來看著場子,這小子倒是挺機靈,沒他哥哥嘴皮子那麼利索,但是難得的是心里頭清白。
「陸廠長,你放心吧!」他看著悶悶的,但這些道道,心里門清。
把前頭的囑咐,說的頭頭是道的。
「行。」陸懷安拍拍他的肩,讓他千萬謹慎︰「這邊就交給你了。」
「好 !」小伙子齜出一嘴大白牙。
他爸都說了,讓他好好干!
他哥跟著陸懷安,那才幾年啊,就混出個人樣兒來了。
不求他也能混個總經理當當,只要有個門路過活,那都是燒了高香了。
陸懷安不知道他心里頭瞎琢磨些啥,滿腦子都是在想著龔皓遞過來的消息。
南坪和商河,最近越來越緊張了。
一個市一個區,有什麼好緊張的啊?
這都不在一個級別上頭吧?
沒等他琢磨出個結果來,他就到了南坪。
郭鳴的邀約,比其他人都早到。
甚至都沒等他赴約,人直接到他家堵人了。
「好家伙。」陸懷安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笑了︰「你這,是換人了?還是真個就是位高權重風水養人!?」
好像也沒分開多久啊,郭鳴愣是不像從前了。
整個人變化極大,穿著身正裝,坐在那個地方豎著眼楮看人的時候,氣勢很足。
看的人心里頭發怵。
郭鳴沖他一笑,眼里帶上笑意,這氣勢就頹了︰「去去去,我專程過來等你的,少來消遣我。」
這笑起來的樣子,還是更像從前的郭鳴。
讓人趕緊泡茶上來,陸懷安擺擺手︰「哎,不行,你先坐會,我非得先洗個澡才行,有事等會再說。」
「行,你去吧。」
郭鳴專程過來的,早都留下了後邊的時間。
他坐在廊下的搖椅里,看著那殘荷在微風中瑟瑟發抖的樣子。
別說,還真是別有一番意趣。
等到陸懷安洗漱完,換了身衣裳下來,郭鳴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怎麼,有急事?」陸懷安也沒跟他客氣,自顧自取茶喝了兩口才道︰「有事直接說吧,我知道你忙得很。」
郭鳴搖了兩下,覷了他一眼︰「你還真別說,我今天還真是不忙。」
忙的,是商河那些人。
「喲?」陸懷安听了這話,頓時笑了︰「我還當那消息是假的,沒成想,居然是真的?你真……跟商河鬧翻了?」
郭鳴哂笑,挑了下眉︰「怎麼說是鬧翻了呢?分明是他們鬧騰的。」
也不算什麼大事,就是商河這邊眾企業太不成氣候,面子功夫都做不齊。
他們就琢磨著,讓新安集團挪過去。
這……
陸懷安微微皺起了眉。
挪過去?說得倒是輕巧!
搬個店鋪倒是輕省,搬廠子,哪是那麼容易的事?
且不說設備有多重多麻煩,光是這些員工,好不容易培訓好了,搬過去可未必會全部跟過去。
難道要全部重新招,重新培訓?
開什麼玩笑!
郭鳴斜睨他一眼,冷笑道︰「可不是想著讓全部重新招,商河這回倒閉了好些廠子,正愁沒工作崗位呢。」
吸血罷了,平日里商河吸全省其他市的血,作為受益者的南坪,其實也覺得挺舒服。
哪個廠子發展得好了,從別的市搬過來,這邊立馬經濟噌噌的漲,美滋滋!
可現在,被吸血的成了南坪,這滋味,可就不好受了。
「我反正是話都撂出去了,新安集團不會搬的。」郭鳴瞅著他,看似吊兒郎當說笑模樣,眼里卻帶著三分凝重︰「懷安,你給我一句實話,這一次,你站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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