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榆市,其實從前聲名不顯。
畢竟地理位置不大行,運輸也不大方便。
但是榆市有個特點,榆市人特別厲害,尤其是做生意。
天南地北,就沒有他們不敢跑的地。
從前那麼混亂,他們都敢跑邊境線那兒去做生意。
他們慢慢出了名,就是因為他們敢闖敢拼。
不管是什麼事,任何一個有賺錢的機會,他們都會去嘗試。
精明又果斷。
陸懷安沉吟片刻,慢慢地道︰「榆市和低壓電器,好像挺有名的。」
「嗯,還有皮鞋也挺出名的……就是因為出名,才被盯上。」
不過這個名,有時候是反義詞。
因為榆市的皮鞋質量差,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當然,電器質量也一樣的不行。
這邊的人,在地里忙活完就開始做工。
做出來的電器銷往全國各地。
只是他們原先體量不大,做的又分散,沒有形成規模,所以沒被盯上。
「之前的審查團,榆市這邊查不出什麼東西來。」
太分散了,人來我走,人走我來。
打游擊戰一樣,人心又齊,審查團拿他們根本沒辦法。
陸懷安哂笑,搖搖頭︰「避過了那一劫,這一遭是躲不過了。」
這個年,很顯然,很多人都會過不好。
因為知道了是直指榆市的,南坪這邊反倒放松了些。
北豐這邊大雪,冷空氣一路南下,安坪市也下起了大雪。
打電話說起這個事,錢叔喜氣洋洋的︰「瑞雪兆豐年,今年是個好年啊!」
興頭上,陸懷安沒想潑他冷水。
只給龔皓打電話的時候,提醒了幾句,千萬要記得多囤物資。
畢竟現在安坪市這邊,他們負責了三個農貿市場,可以說是安坪市最大的三個農貿市場了。
萬一出點什麼事情,肯定不止要供應南坪這邊,還得供應其他地區的。
「嗯,我知道的。」龔皓應了一聲,給他報備了一下這邊的各準備事項。
基本上和之前他們計劃過的差不了多少,甚至還隱隱多備了些。
郭鳴這邊反正是早早打了招呼的,萬一真出點什麼事,他會緊急從他們這邊調貨。
回頭都會給他們結賬的。
「行,這些事情,你看著辦。」
現在郭鳴剛剛達成心願,和張德輝成了對峙之態。
張德輝覺得商河原本是市,而南坪只是個區的,現在雖然商河也成了區,但安坪市里,商河總該還是領頭位置。
哪怕都是區了,也該以商河為主。
可是郭鳴之前都是想把南坪搞成市的,怎麼可能答應。
現在兩邊正別苗頭呢,只要有一點機會,都不會放過的。
所以對于這次的大雪,郭鳴連假都沒休的,四處奔走。
這邊冷冷清清,北豐陸懷安家里頭卻很是熱鬧。
早在過年前,陸懷安一家子就去街上備了年貨的。
水果都是成箱的買,肉更是直接買了一頭豬。
請人現殺的,殺豬菜都吃了兩天。
更別提煙花爆竹了,買完都塞不下,直接讓人家送到家里頭來的。
怕出什麼意外,堆放在了後邊的雜屋里邊,離主院比較遠,安全些的地方。
阿姨回去過年了,嬸子跟著他們一起過。
做了一大桌子菜出來,孩子們在外頭放著煙花爆竹,時不時 的一聲響。
合家歡的日子里,陸懷安也難得多喝了兩杯。
舒服。
沈如芸看著他這樣平躺著,癱在沙發上,也忍不住笑了。
「剛吃過飯別躺著,小心抻著了腸子。」她把他拉了起來,問他要不要出去轉轉︰「晚點就該要放鞭炮了。」
她這點子力道,拉得起誰。
不過是順著她的力道起的身,陸懷安懶洋洋地穿好衣服︰「好,走吧。」
這一年,因為賺了不少錢,所以陸懷安挺舍得放煙花。
幾個孩子是最開心的。
他家的煙花就感覺一直在放,沒停過。
天空都被照亮了,五顏六色的。
在家里陪了兩天後,陸懷安就準備返回南坪了。
結果初一還打得通電話,龔皓說雪有點大,而且一直沒停。
第二天,電話就打不通了。
沈如芸是覺得,現在情況不明確,最好是別回去。
萬一像那次一樣,發生雪災什麼的,車停在半路怎麼辦?
「嗯,我再看看吧。」
陸懷安閑不下來,東奔西走的。
最重要的,還是打听南坪這邊到底出了什麼事。
結果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說是安坪市這邊今年被兩股冷空氣影響,什麼形成漩渦式,總之就是溫度驟降,大雪。
不僅南坪被大雪覆蓋了,連安坪市其他地區都沒能幸免。
這還和前些年的雪災一樣,今年主要是溫度太低,冰層厚。
冰一厚,就跑不了車。
那人嘆著氣,說江面上的橋,基本全都封了。
「完全不通車的,車一上路就打滑。」
听著這個情況,陸懷安都坐不住。
他想了想,找來丁順利商量。
丁順利想的比較悲觀︰「既然這麼大的雪,最好還是別回去。」
萬一陷在哪個地方,連救援的人都沒得。
畢竟現在重中之重是恢復電力,通不通車的都是其次。
一旁听著的小徐猶豫半晌,有些遲疑地道︰「其實……車子我們上鏈條,可以防滑的。」
而且到南坪有條隧道,隧道里頭是沒有雪也基本不結冰的。
只要他們穿過這條隧道,後邊的路都好走了。
「不過,陸哥你最好別去。」
小徐心里是想回去的,他很少在外邊過年。
今年沒回去,他現在心里頭想得緊。
尤其是听說家里頭遭了雪災,愁得他晚上都睡不著。
經過好一番勸說,陸懷安最終還是決定再等等看看情況。
至于小徐說的他一個人回去,陸懷安也果斷地拒絕了︰「你爸讓你跟著我,就得听我的。」
這種情況下,讓他一個人回去像話嗎?
等待的時候總是煎熬。
心情太過凝重,以至于一點春節的氣氛都沒有。
好在過了一日後,龔皓這邊的電話打得通了。
「情況還好。」
他知道陸懷安擔心得很,利索地說明了情況︰「我們的主路,一直都是安排了人的。」
二十四小時輪班。
哪怕是大年三十的晚上,都安排了人輪班的。
路面只要有雪就鏟掉,有冰就敲碎再鏟掉。
不管兩邊的雪有多深多厚,反正路面是干干淨淨的,一點冰一點雪都沒有。
這自然要花費巨大的財力人力物力,可是這是陸懷安一早就安排好的,所以執行起來完全沒有出現任何差錯。
陸懷安听了這話,松了口氣︰「那就好。」
只要保住了從村里到農貿市場的這條主路,一切就都好說了。
「嗯,農貿市場這邊暫時不缺菜。」
不止是路上,他們今年搞了不少大棚,也都是安排人盯著了的。
他們的蔬菜供應,全靠著這大棚撐著的。
萬一要是被雪給壓塌了,那損失可就大了。
陸懷安嗯了一聲,又問道︰「郭鳴呢?」
「哦,他啊。」龔皓笑了一聲,點了支煙︰「他一早就來了。」
甚至還親身上陣,去掃了幾掃把雪的。
還有記者跟著,顯然是要做報道的。
「南坪這邊,基本全都能覆蓋,糧油供應不成問題。」龔皓頓了頓,抽了口煙︰「所以他要求我們按兵不動,等他的消息。」
這邊南坪有他們事先的安排,幸免于難,可別的地方沒有。
有些地方甚至人都進不去,雪太深了。
尤其是商河。
雖然離南坪一河之隔,可是商河區很多外地人。
過年的時候都回家鄉過年去了,很少留在商河的。
而商河本地人則進廠習慣了,下田忙活的少有,掃雪什麼的自然也沒有。
雪一直,全區都冰封了。
農貿市場撐了兩三天,倉庫里頭東西很快清掉了,貨物運不進去。
「听說商河這邊的農貿市場,有兩個已經連一粒米都買不著了。」
陸懷安嘆了口氣,那可真是個大麻煩。
原以為郭鳴會趁著這個時機趕緊上手,把主動權完全握在手里,沒想到他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張德輝等了兩天,熬不住了。
「總不至于讓我上門求他?」他氣得不輕。
南坪這邊風平浪靜。
反正過年,大家本來也不怎麼做生意不怎麼走動的。
只要農貿市場每天都開門,都有菜賣,他們無所謂下不下雪結不結冰。
前幾年的經驗告訴他們,哪怕是結著冰,農貿市場也是有菜賣的。
這種絕對的信任,完全不哄搶物資的行為,是其他地區完全沒有的現象。
不僅如此,在郭鳴決定對其他地區施以援手的時候,也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在得到陸懷安的首肯後,郭鳴開始從農貿市場這邊調貨。
全程以南坪區長的身份出面,對各個受災的地區進行安撫,慰問。
同時帶來的豐富物資,也給了各地區一絲緩沖。
至于商河?張德輝?
他們本身都要依靠著南坪,哪里還掏得出物資去支援別人?
雖然在商河南坪,大家都知道現在是安坪市,兩個區是平等的。
可是在外邊的人看來,這就是南坪佔了上風。
郭鳴要的,也正是這一點。
大批的物資,大張旗鼓地往商河送過去。
不著痕跡、輕描淡寫的,他結結實實地,踩了張德輝一頭。
只要商河這次接受了物資,他們以後就會被踩一輩子。
可張德輝能不收嗎?他敢不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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