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曲老漢習慣性的早早起床,喝上一碗滾燙的熱粥,吃上幾個滿是肥肉的熱包子,整個人都感覺舒坦多了,然後穿上自己的絲綢褂子,背著雙手慢悠悠的沿著礦山轉起圈來,就像是一頭老狼在巡視著自己的領地一般。
幾個月前,在大宋朝廷的支持下,昭曲老漢帶著自己烏烈峒的族人主動挑釁叉河峒,等到對方忍不住發動戰爭時,烏烈峒終于一舉滅掉了對方,並且吞並了叉河峒的地盤和人口,成為方圓百里的黎族霸主,同時也將石碌鐵礦納入自己的管轄範圍內。
不過昭曲老漢雖然知道自己的實力增強了不少,但這一qi 其實還是因為朝廷的支持,而且在朝廷眼中,像他這種勢力根本不算什麼,再加上他也老了,只想安安生生的過完剩下的日子,所以接下來他十分老實的與朝廷合作開發石碌鐵礦。
其實說是合作實在有些太抬舉烏烈峒了,他們頂多是幫著朝廷打打下手,比如出一些人力幫忙修路打雜之類的。開礦的主要礦工都是從交趾那邊招來的,那里的人力便宜,一個礦工每月只需要支付幾文錢做報酬。
等到這些礦工到來之後,烏烈峒的男人就開始充當監工,每天不干活只需要監視別人的干活,而且工錢比干活的礦工還高,像這種好事自然都是爭搶著去做,最後烏烈峒的男人幾乎都來礦上做事,于是昭曲老漢把族人召集起來商量了一下,干脆把部族的駐地搬到了石碌嶺這邊,這樣也更方便族中的男人經常回家團聚。
昭曲老漢的幾個兒子、女婿也都在礦上做事,而且還是個不大不小的頭目,掙的比較多。另外礦上還單獨給他開了份了工錢,平時也不需要他做事,只是每當有其它峒的黎人跑來干涉鐵礦的開采時,昭曲老漢就要負責出面勸對方離開工,若是實在不行的話,那也只能動用武力了。當然名義上都是昭曲老漢帶領烏烈峒滅了對方,與朝廷並沒有任何的關系。
剛開始開礦的時候,周圍的黎人倒是經常有人跑來鬧事,無非就是眼紅鐵礦的收益,所以打算從中分一杯羹,不過這簡直是從烏烈峒的嘴里奪食,所以昭曲老漢自然不同意,勸又勸不回去,最後吵來吵去就打了起來。幾次武力沖突之後,以烏烈峒完勝為結束,這使得周圍的黎人終于老實起來,所以現在昭曲老漢也十分的悠閑。
東邊的太陽才剛剛露出半張臉,礦上的礦工就已經在監工的督促下開始干活了,昭曲老漢從礦上走過,那些監工紛紛和他打招呼,他們都是烏烈峒的族人。正是在昭曲老漢的帶領下才過上現在富足的生活,所以自然對他十分的恭敬。
昭曲老漢看著自己的這些族人也十分滿意。雖然礦上優先使用他們烏烈峒的人做監工,但若是有人敢偷懶的話,礦上也會把監工給辭退,所以他每天起這麼早來礦上,除了是每天的習慣外,也是想看看有沒有偷奸耍滑。若是有的話,不用礦上開口,他自己就會把人給攆回族里繼續種地打獵,免得日後被礦上辭了丟自己的人。
石碌鐵礦現在才剛剛開采,所以開采的規模也不是很大。這主要是礦工不夠,雖然深水港那邊一直在向當地的交趾人招收礦工,交趾人也很喜歡這個相對他們國內報酬十分豐厚的工作,但是交趾國內對這件事卻一直暗中抵制,導zh 深水港那邊招人的事很不順l ,所以礦上一直缺少礦工,幸好是露天開采,否則恐怕到現在還開不了。
昭曲老漢沿著礦區轉了一圈,這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他在山坡上找了塊大石頭坐下歇了歇腳,同時伸手捶了捶發酸的雙腿和腰背,這也讓他不禁感嘆道︰「老嘍,真是不中用了,要是我年輕那會,這點路還不是一邁腿的事!」
休息了一會兒,昭曲老漢這才又站起來準備回家里看看自己的小孫子醒了沒,不過就在他走出去沒多遠,就忽然只見礦區那邊有人沖他這邊跑來,邊跑邊大聲喊︰「峒……峒頭,不好了,礦上又死人了!」
「什麼!」昭曲老漢听到這里也是大叫一聲,然後沖著礦區外面的大山咬牙切齒的道,「這幫混蛋,打不過我們就用這種陰招,有本事明刀明槍的和我們打一場!」
像這種礦上死人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前段時間他帶著烏烈峒的族人把企圖前來分一杯羹的其它黎人趕走後,那些黎人峒並不甘心,只是又打不過烏烈峒,于是就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暗中偷襲礦上的人,只要有人不小心離礦區遠一點,甚至就在礦區邊緣地區,就會被這些人偷襲,死的人有交趾礦工也有他們烏烈峒的監工,但是唯獨沒有人敢殺漢人派來的官員和工匠,因為他們也不傻,知道若是殺了朝廷派來的人,肯定會引來朝廷的大軍圍剿,到時別說分一杯羹了,不被朝廷滅了就已經不錯了。
當下昭曲老漢急匆匆的趕到死人的地方,結果更讓他憤怒的是,這里竟然是礦區的內部,因為開礦開出不少的石頭,所以就被堆在一起形成一片亂石堆,人就是死在亂石堆里,而且是被人一刀砍掉了腦袋,唯一讓昭曲老漢比較欣慰的是,這次死的是個交趾礦工而不是他們烏烈峒的族人。
「昭曲老哥,上次你已經保證過不會再讓外面那些黎人偷襲礦上的人員,可是現在對方都模到咱們礦區了,再這麼下去的話,恐怕我也不好向上面交待啊!」看到昭曲進來,其中一個早就到這里的漢人官員一臉嚴s 的開口道。
這個官員姓伍名義,是朝廷派來主管整個石碌鐵礦的官員,伍義為人十分的和氣,平時也沒什麼架子,經常與昭曲老漢一起喝酒,他尤其喜歡昭曲老漢做的竹筒飯,不過私交歸私交,現在礦上接二連三的被外面的黎人偷襲死人,若是昭曲再不拿出一個解決的辦法,那他也只能請求朝廷派兵圍剿了。
「伍礦監息怒,這次的事的確是小老兒處理不力,不過我早就派人在調查這幾次到底是哪個峒做的,現在已經有了些眉目,只要查清了對方是誰,小老兒定然滅了對方,絕對不會讓他們偷襲礦上的人!」昭曲老漢再次保證道,只不過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向伍義保證了,所以他在說話時也是一臉的羞愧。
看到昭曲老漢的表情,伍義其實也知道像這種偷襲的事已經超出了昭曲老漢的處理能力之外,畢竟只要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更何況昭曲老漢只是一個部落的頭人,手中能夠動用的只有自己的族人,而他的族人現在大都做了監工,部落里只剩下些老弱病殘,根本無力為礦區提供保護。
想到上面這些伍義也不忍心再責怪昭曲老漢,當下讓人把死的礦工尸體收拾起來,然後把昭曲老漢帶到一邊道︰「老哥,我也不需要你什麼保證,不過咱們這邊接連死人的事情已經上報給朝廷了,現在已經引起朝廷的重視,而且一位重要人物也要來這里,到時你可要小心一點,萬一惹得那位重要人物不高興的話,恐怕連你們烏烈峒也會受到牽連。」
「重要人物?」昭曲老漢听到這里也是驚訝的抬起頭來,然後又有些疑惑的問道,「上次蘇知州不是已經親自來過了嗎,難道還有比他更重要的人?」
在昭曲老漢的心里,瓊州知州衙門其實就是朝廷,知州蘇頌自然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物,只是上次蘇頌來過之後,以知州的名義將附近的幾個峒頭都召集過來警告了一下,但這也只是讓他們老實了一段時間,現在反而變本加厲了。
「這次來的可不僅僅是蘇知州,另外還有幾個比蘇知州更加重要的人物,你也要做好準備,不要讓人沖撞了幾位大人物!」伍義這時一臉鄭重的道,他也是剛剛接到消息,在得知來人竟然是大宋的越王殿下時,他也同樣嚇了一跳,所以才會如此鄭重的警告昭曲老漢。
「比蘇知州更重要的人物,難道是他們?」昭曲老漢听到這里先是一愣,緊接著開口自語道,他想到當初還沒有開礦時,蘇知州曾經陪著幾個年輕人來到自己家中,那幾個年輕人個個氣度不凡,連蘇知州都要在一旁坐陪,難道這次又是他們幾人要來?
「他們?昭曲老哥你知道來的人是誰?」伍義听到昭曲老漢的話也不禁一愣道,他並不知道在開礦前趙顏曾經帶著人來過這里的事,當然也不知道趙顏還曾經在昭曲老漢家中吃過飯。
昭曲老漢和伍義交情不錯,這些事情也不必要瞞著他,于是就把當初蘇頌陪著幾個年輕人來過的事情講了一遍,最後又好奇的向伍義問道︰「伍老弟,蘇知州陪著來的那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