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封燊明知道谷毅看一遍絕無可能全部記住。
但對方這種光明磊落的做法，還是讓他對日後的合作，更有信心些。
谷毅以後是不是也會如此光明磊落，那是以後的事。
至少他現在有一種態度。
「周一，應該是有空。」
「那周一，我們一起去辦。」谷毅說著將東西又塞給封燊。
封燊也順手收了回來。不收回不行。
他也不是沒有任何戒心的。
雖然該抄錄的都抄了。可也不是全部都抄了，還留下幾個關鍵點。
抄出來怕人看著極可信，實際缺了幾個關鍵點。
那也是一種技能。
要不然，封燊也不用一個星期才能抄完。
時間主要就是用在找出那幾句特別關鍵，少了它們看著也察覺不出什麼差錯的句子。
只要沒有那幾段話，谷毅就別想將那瓷器弄出來。
既然對方有了那樣磊落的態度，封燊之前打的小算盤，倒有些枉做小人了。
「你們的事說完了。封燊，那順便也說說我們的合作。」
「你們合作什麼？」谷毅剛看資料很入神，根本沒留意他們說了什麼。
「喏。」侯軍笑著指了一下地上的大水瓶。「我覺著這水挺不錯。打算跟他合作弄個小型的灌裝廠。以後就考賣水過日子。」
谷毅眉頭為蹙，說︰「礦泉水這門生意，可不太好做。」
國內的礦泉水品牌，沒有八百也有一千但。很多只能在小範圍地區內賣。就一省一市的市場，還得跟其他大品牌競爭。
「你們是想做桶裝水？」
桶裝水只要維持著相對固定客戶，比如那些企業單位，只要人脈足夠，生意也可以比較穩定。
侯軍呵呵笑著，說︰「桶裝水？大概沒幾個人喝得起。」
封燊也笑著說︰「不過大概也供不了多少人喝。」
谷毅好奇了，呵了一聲︰「這水，你們打算走高端？」
看來他跟侯軍是同一頻道的。
「要不是走高端，你覺得我為什麼要插腳礦泉水行業？」生意還沒開始做，侯軍就打他注意了。「下周我去封燊那帶一車回來，送你那些朋友喝著試試。」
谷毅失笑說︰「行啊。我送過的禮物不少，還真沒送過水……也嘗個鮮。」
「送水怎麼了？你們文化人，不就講究個‘君子之交淡如水’嗎？送水正好！」
三人喝了幾道茶水，也沒再說生意上的事。
封燊听著他們兩個說著華亭最近發生的事……
他們說的事，是他之前根本無法接觸，或者听說了也無法了解內情的事。
谷毅跟侯軍願意在他面前說這些事，大概也是在表示，願意接納他進入他們的小圈子了。
又或者是打算搭一個僅屬于他們三個人的圈子。
他也對事情不了解，也不發表意見，只傾听。
正說著，谷毅接到一個電話，接通後，聲音就帶著明顯的溫柔，說話的語氣，分明是在跟小孩子說話。
他掛了電話，侯軍笑著問︰「是小杰打來的。他又不肯睡覺了？」
谷毅含笑說︰「小孩子難免調皮。」
侯軍也不揭穿他兒子奴的本質︰「茶水也沒滋味了，要不今晚就到這。改天有空了再約。」
這話分明是跟封燊說的。
他笑著說︰「我也正好回去陪女朋友。」
侯軍笑罵︰「行了，知道從你女朋友邊上拖過來陪我們兩個大男人喝茶，有些不地道……走吧。」
侯軍明顯是這茶藝館的常客，只跟茶博士說了一下記賬，直接就走人了。
封燊回到出租屋時，蘭莛正在追劇。
「你回來啦！」她蹦起來，輕快跑過來，攬住他胳膊。「你先坐下。」
封燊任由她拉著按在沙發上坐好。
「你如果對我有什麼企圖，放膽說。我會積極配合你。」
蘭莛趕緊向後蹦開︰「略略~鬼才對你有企圖……我給你看看我的大綱。」
說著坐回筆記本前，關了視頻︰「字數不是很多。你幫我看看，這樣寫有沒有什麼不好。」
說了是以他藍本寫的，當然要先得到他認可才能開始寫。
封燊坐過去，靠在她身邊看著。
「從小時候開寫啊。」
「你的生活，不是從七歲開始改變的麼。我覺得主角從七歲開始出場，能賦予他更立體的感覺。」
封燊繼續看了一會，說︰「從小時候開始寫，感覺會比較拖沓。而且，一個七歲的孩子，再厲害其實也什麼也做不了。這個階段沒什麼可寫的。」
又建議說︰「如果你想說明主角的性格變化，完全可以在後文以回憶，或者對話中暗示出來。」
蘭莛遲疑說︰「可是，不少，都是從主角小時候開始寫的的。」
「哪……你打算用什麼樣的色調寫整個小孩？明亮的，還是昏暗的？」
「我打算這樣寫︰主角小時候受人欺負，但也得到過鄉親們的幫助。他學會了用計謀反抗欺負他的人，心理變得陰暗，但又因為一些鄉親的善意，又保持著底線……」
封燊靜靜听著，看著她神采奕奕的臉。
等她說完了，他笑著說︰「你喜歡寫？」
「不是你讓我寫麼？」
封燊攬住她，說︰「關鍵還是要你喜歡才行。」
「emmm……其實，我覺得你說的沒錯。做節目策劃，做編劇，其實也差不多。反正我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我想先寫。」
她眼楮亮晶晶的︰「而且，不管是寫還是寫劇本，都比較自由……」
不管你要在哪里，都可以跟你在一起。
其實，那一場兩萬塊錢的騙局，雖讓她心里很難受，但也打醒了她。
讓她知道︰世界沒有她想的那麼美好，而她實際上沒自己以為的那般堅強。
那天，她在房間里，其實不是在傷心，而是在反思。
她是學傳媒的，自然也關注傳媒行業的事。
能在電視台出頭的，雖說都是有能力的，但那個不是背景後台的。
有能力卻一直沒機會，或者做得好好的，因為某人不順意，就被打壓得再無出頭之日……
那些，其實她一直都模糊的有了解。
只是她一直覺得只要自己努力了，總會有機會。
她自覺能力有，只是現在也知道卻也不是自己以為的那麼高強。
那一個劇本的騙局，她就是知道了沒有絲毫辦法為自己討個公道。
就是她如願以償真進了電視台。以後在正常工作中，如果遇到非正常的競爭，她又該怎麼辦？
找一個考靠山？她什麼都沒有，別人憑什麼給她做看山？
欣賞她的能力？
她又不是那種才驚艷絕的。天底下又能力的人，何其多？
而且，與其給人做一個棋子，不如另闢蹊徑。
那天，她在房間里想到了外婆的話:兩個人在一起，需要遷就。
而且她覺得封燊說的也有道理。
她就算進電視台，也是打算做幕後，做策劃。
回想當初的目標，她其實就是想想找一份相對穩定的，又有發揮空間的工作平台。
現在往深里想。
在電視台做幕後，還不知道要熬什麼時候才能自己當家做主。而做編劇，雖然最後也不一定能做主。
但至少可以自由創作。
那其實也是一條不錯的路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後可以不用考慮她跟封燊之間誰遷就誰的問題。
封燊不知道她心里想過那麼多。
他看著她，只以為知道她是真的從那次被騙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那你好好寫。」封燊想到她在大綱中，似乎又很長一段涉及到溪口村的劇情。
他笑著說︰「你要寫溪口村……有空了可以多去走走。」
蘭莛給他一個白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封燊笑著說︰「我能想什麼？」
他很認真地說:「其實你要編的劇情，其實也挺符合事實的。」
小時候，有好些個溪口村的鄉親們對他確實很和善。
「才不！」蘭莛才不上他的當，得意說。「我也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呢。將你的故事，按在我們村不就行了。」
這方面的素材，她可不缺。
她缺乏的，是主角上大學來到城市之後的閱歷。
不過，她可以問他啊。
將他的故事藝術化了，應該就是一部很勵志的。
嗯，雖然讓人心疼，但也確實很正能量。
看她竟然眼里流露疼惜，他失笑說︰「你不是不想做我女朋友，要該做我姐了吧。」
她掐了他一下︰「你是說我顯老咯？」
封燊將她困住，笑著說︰「不是，我家小水女敕著呢！」
「哼~」
「不過你剛才的眼神，跟當年穆嬸看我的眼神很相似……哎呀~」
又被掐了。
不過，疼處又馬上被小軟手溫柔按摩給治愈了。
「現在去溪口村的游客越來越多……如果按照溪口村里的情況寫，我擔心會有人將你跟書里的主角等同起來。」
「他們要等同，就讓他們等同。」
「可是……你不是想清淨嗎？」
「傻瓜！」封燊笑著捏捏她的耳垂。
「去溪口村的人雖然多了些，但又能有幾個會看你的？就算真有人看了的，他們就算猜到了，我們不承認就行。我們關上門過日子，還怕清淨不了？」
其實他心里在發笑。
除非是火得不得了，要不然誰會有空去深究主角是虛構的還是有模板的？
要寫一本那麼出圈的，可沒那麼容易。
可他不能笑。
這丫頭應該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設才重新振作起來。他就不打擊她了，還得鼓勵。
……就讓她心里再美一陣子。
她猶豫了一下，說︰「那我有空就去你們村里采風……」
封燊看看時間，說︰「時間不早了，我們休息吧！」
蘭莛身子僵了一下，臉上紅撲撲︰「可是我想再追兩集……」
封燊恨恨的揉亂她的頭發，咬牙說︰「女人真狠心……我還睡我房間！」
時間不早了，她又習慣早起。
再不睡，就等于熬夜了。
卻听到蘭莛像螞蟻叫一樣︰「要不……要不，我幫你……」
說完，她恨不得將自己捂死在沙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