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咖啡廳內,落地玻璃窗下,一縷陽光被街對面幕牆玻璃反射,透過玻璃窗。
光線中的,一杯咖啡升起裊裊白霧。
封燊就看著霧氣,視線似乎沒有焦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咖啡漸漸沒有了白霧,光線也漸漸離開了玻璃。他等的人終于來了。
打發了侍應後,坐在他對面的人,帶著點得意說︰「原來你也打著我們寶駿的主意……呵呵,難道你忘了,你得罪過我!」
封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笑說︰「原來寶駿日化的總裁,又變成包工公子了。那我真是失敬了……」
「你……」包霆滯了一下,卻並沒有什麼怒氣。「呵呵,我現在是寶駿最大的股東,手里有30%多股份,你想要寶駿?求我啊……」
求他?
「包公子你說笑了,你還沒那個資格……對了,據我所知,令尊雖然走了,遺產應該還沒到你手上吧。要是令尊在天有靈,知道你東西還沒到手就準備賣出去,不知道棺材板還能不能壓得住,對了,令尊遺體還沒化吧。」
「……」包霆兩頰肌肉動了一下。「那些不勞你費心……你不是想要寶駿的股票嗎?如果價格滿意,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封燊拿起咖啡喝了一小口︰「四十億。」
「四十億,你耍我呢。」包霆大怒,蹦起來指著他。「寶駿日化市值超過兩百六十億,我手里的股票至少值的九十億。」
「那是以前。」封燊拿了小調羹攪拌這涼咖啡,垂下眼瞼。「九十億,那是之前。現在寶駿日化內部混亂,股價像跳水一樣跌。四十億很公道。我想你大概找不到比我出的價格更高買主了。」
包霆的表現,似乎有些奇怪了。
雖說這是個花天酒地的紈褲,但也不過才三十的年齡。這是一個充滿野心的年齡。
就算之前沒有,現在幾乎是唯一的遺產繼承人,身家一下子高達百億。面對那麼大的財富,怎麼可能拿到了想換手,連將公司搶回來的打算都沒有。
這很不正常。
照他查過的資料,包霆是公子沒錯,甚至算得上是敗家子。可也是有野心的。
據說好幾次說過等拿到寶駿後,要打腫看不起他的人的臉。
現在股票還沒到手,卻就想賣了套現。就是這種‘崽賣爺田不心疼’式打臉麼?
不過,他心里的疑惑也沒表現出來。
他笑著說︰「如果有,包公子更應該心平氣和一些。」
「去尼瑪的心平氣和。你以為我沒見過錢?四十億就想拿下寶駿。」
封燊突然冷笑說︰「你就算沒打算賣給我,至少表現的平和一些。讓別人以為我們相談甚歡,你也好去跟別人抬價,不是麼?」
包霆面上怒容漸消︰「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雖然不算聰明,但也明白封燊的意思了。確實,一樣東西想要賣高價,就要有人競爭。
「你知道還有人想要寶駿的股份?」
「我知不知道,包公子你無需知道……如果四十億不夠,那也是可以講價的。不知道包公子認為多少合適?」
「一百億。之前就有人出價九十五億……」
封燊沉默了一會,說︰「一百億……這個價格,我要跟人商量一下。」
「你要商量也好,考慮也好。總不能讓我一直等著吧。」
看來,這是真的很急著要套現啊……
封燊似乎很驚訝︰「好像包公子還沒正式繼承令尊的遺產吧。大概等令尊的遺產繼承手續辦好了,我這邊也能做出決定了。」
「……我這邊拿到遺產繼承後,如果你們還沒決定,那你就別怪我言而無信。」
封燊目光閃了一下︰「那是當然!」
似乎,他的‘’情節還需要修改一下了。
包霆先行離開,封燊緊跟著就從咖啡店里出來。在咖啡店門口,還跟對方握了一下手︰「希望包公子能盡快確定繼承。」
包霆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
封燊的車子就停在路邊,上車後也沒馬上開車。看著包霆上車,開車離開,然後就有一輛車子跟在包霆的車子離開。
那輛車子,他應該沒看到有人上車。
雖說那輛尾隨包霆的車子,有可能只是車主人上車後一時沒開車,尾隨包霆只是無意。
但封燊更傾向于是有人在跟蹤包霆。
至于是不是他猜測的那樣,驗證一下就可以了。
他上了車,也跟了上去。
跟了幾條街後,他算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那輛車一直緊隨包霆的車子,既不落後超過太多,中間最多只肯隔著一輛車,而且距離從不會超過兩百米。有時候分明有機會超車,卻只肯跟在火頭。
說實在的,那輛車沒什麼反偵查技術,他一下就看出來了。就是不知道包霆有沒有意識到有人在跟蹤。
封燊跟了幾條街後,就沒再跟了。
他剛才幾乎是跟包霆一起從咖啡店出來的。跟蹤包霆的人,肯定也看到他了。
如果那輛車是劉顯智派來盯著包霆的,那麼不用多久,劉顯智就該知道他跟包霆會面的事了。
……
市‘叔叔’局第六重案組,幾個留在單位的組員們正在忙碌著。
這是一個人寸頭沖沖推門進來︰「頭!」
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男子抬頭,皺眉說︰「你不是要去閔衡嗎?怎麼就回來了?」
寸頭大跨步走到他面前,帶著點興奮說︰「頭,你先看看這個。」
他將一個厚厚的信封丟到辦工桌上。
「這是什麼?」
「你看完就知道了。」
‘頭’拆開,發現里面是十來張折疊起來的A4打印紙。上面是打印的內容。
他看了一會,神情越發嚴重,看到一半,他暫時按下紙張︰「這東西哪來的?」
「我今天要出門,在家里出來,就發現車前玻璃雨刷夾著的。」
‘頭’皺眉,說︰「你馬上去調監控,將人找出來。」
寸頭一听,馬上興奮說︰「是,我馬上去。」看來,頭也傾向于相信信里舉報的內容了。
之前他剛入組,就迎來共和國最嚴厲的專項打黑行動。他們第六組,負責的的案件,關鍵的切入點,就是那個‘黑鯊’劉顯智。
只是沒想到,他們辦案受到了不小的干擾。最後讓劉顯智等一干人逃月兌了法律的制裁……
看著別的組,案子辦起來是勢如破竹,案子都辦得漂漂亮亮的。而他們組卻因為一些外力沒能盡全功。
對比之下,團隊所有人覺得臉上無光。一直到現在,所有組員都憋著一口氣呢。
如果那舉報信里說的是真的,那他們說不定能以此打破僵局,將黑鯊劉顯智捉拿歸案,繩之以法。
那麼,找到舉報的人,就很重要了。
舉報人用將近四千字,舉報了劉顯智。舉報信舉報的東西顯得言之有物,可就是忘了寫自己的名字。
要匿名也是可以的。只不過警方也是可以為保護舉報人,為其保密的。
畢竟,這不僅僅是舉報那麼簡單,更加是在報案。
報案,怎麼能沒有報案人呢?
既然舉報人願意舉報,應該是有目的的。只要找到了人,他們就有可能說服其報案。
可惜,他們的頭都已經將舉報信的內容分析得七七八八了。寸頭調看了自家附近的監控錄像,確實看到將信夾在他車上的人。
穿著一件普通的T恤,頭戴棒球帽,臉上也有戴了口罩,似乎還有太陽鏡。
人滑著滑板來,又滑著滑板走了。
進入一處監控盲區就再沒出來……
沒有結果,只能回來報告︰「頭,監控到了人,不過無法辨認。投信人應該是有計劃將信給我的,可能投信之前就做好了反偵查計劃……」
「最後逃離了監控?」
「對。在一處舊城區的公共廁所里消失了。」
公測里自然不可能安裝監控攝像頭。那不是保證社會治安,而是公然偷窺了。
‘頭’想了一下,說︰「擴大範圍,調取監控。另外,如果還是沒有,你去監控丟失的地方看看。我懷疑投信人是個跑酷愛好者。」
「玩跑酷的?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舊城區房屋比較低矮,而且間隔比較近。玩跑酷的,完全有可能從樓頂躲過監控。然後換一身衣服再出來……
「頭,我去找投信人。這封信……這找人一兩天都不一定能找得到。如果真相是信里說的那樣,我擔心時間來不及。」
信里說,包大財是被劉顯智利用過度用藥,誘發心梗死而導致死亡的。
這只需要對包大財遺體解剖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
但是包大財已經死了兩三天了,如果再拖下去,說不定就要被火化了。到時候,就什麼都查不到了。
‘頭’蹙眉考慮半分鐘,起身說︰「你先去調查,我去找馬局。」
馬局就是他們第六重案組的分管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