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理方知合自然,坎虎離龍,蟠繞五方蓮。漸漸得、好因緣。火里木人能采藥,海底泥牛會種田,一點靈光入都天。
每次回到清都觀的時候,孔清的心中總是感覺到特別的安然。
就好像故鄉給自己的感覺一樣。
雖然孔清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因為清都觀鬧中取幽的環境,還是因為前身在這里生活的十來年時間在他現在的身體上留下了印痕。
回來之後,孔清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偏院,而是先去了一趟清都觀的賬房,把自己帶回來的錢跟賬房道人叢厚福交接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窮的太久的關系,在看到孔清拿出了一大袋錢的時候,賬房道人從厚福居然感動到哇的一聲就哭了,把孔清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就挺突然的。
最後等孔清離開的時候,叢厚福還在後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表示說他一定會把這些錢看好,絕對不會浪費一文錢的。
讓孔清還有一點小感動.
接下來,孔清又去找監院道人嚴奉宗問了問清都觀的事務。
道觀的房屋需要修繕,香燭紙表之類的東西需要購買,還有幾個道士的法服也要更換,道觀內的一些道經也需要增添一批……
總的來說,就是一個字,錢!
雖然說孔清這兩天就賺了幾十貫,但還是杯水車薪。
「放心吧!」
孔清安慰著嚴奉宗。
「貧道掐指一算,再過幾天,就會有一些向道之人來咱們觀里送錢,到時候就有錢修繕房屋了,所以這兩天的時間,還請大家繼續堅持一下。
貧道也會以身作則的,所以今天晚上的飯貧道就不吃了,能省一點是一點。」
應付完了嚴奉宗,順便把他也感動的稀里嘩啦之後,孔清抱著小女乃貓,溜溜達達的順著清都觀的圍牆散了一會的步。
沒辦法,今天在摩利家吃的太多了,有點撐,必須消消食!
就在孔清散步消食的時候,在長安城的一座富麗堂皇的宅邸中,今天找孔清算命的那個俏麗的大娘子也等到了自己的丈夫下值歸來。
這件宅邸的主人,就是大唐鼎鼎有名,權勢赫赫,如日中天的宰相,當今聖人李淵陛下的好基友,裴寂。
這位裴寂裴相公跟楊牡丹一樣,也是一個被和尚們給授記,將來可以成佛的那種佛門信徒,還是非常虔誠的那種。
要問裴寂對于佛教有多虔誠……
這麼說吧,裴寂有兩個兒子,然後他給大兒子起名叫裴律師,二兒子起名叫裴法師。
當然,這里的法師並不是會放火球的那種,而是會講經說法的那種。而律師也不是現在的那個學法的律師,而是戒律的律。
在唐代的時候,和尚之間也是有區別的。
比如說精通戒律,可以給大眾宣講的和尚,就叫做律師。而精通經義,可以講經說法的和尚,就叫做法師……
那麼可能有人會問,那禪師是什麼呢?
嗯!
一般來說,說話雲遮霧罩,東拉西扯,你說東,他說西,你說城門樓子,他說XX頭子的那種和尚就是禪師了!
事實上裴寂在自己的某個妾室懷孕的時候,已經打算給這個孩子起名叫裴禪師了……
結果最後那個妾室生了一個女兒。
這真是一個悲(有)傷(趣)的故事。
而今天那個因為沒有子嗣,于是病急亂投醫,找上了孔清算命的小娘子,就是裴寂的小兒子裴法師的妻子,她出身于滎陽鄭氏,閨名叫巧容。
裴法師下值回來之後,先是去了裴寂的院子外面問安,然後得知裴寂今天又被李淵陛下挽留,宿在宮中之後,這才轉彎回到了自己的偏院。
結果一進自己的院子,他就看到自己的妻子鄭氏一臉嚴肅的站在庭中,看到自己進來之後,立刻盈盈下拜。
「恭迎郎君回府……」
裴法師當時就愣住了,他跟鄭氏兩個人結婚數年還,因為沒有孩子的事情,裴家的那些下人們都在背後指指點點,說鄭氏的壞話,導致她的妻子鄭氏非常著急,每天等他下值之後,恨不得立刻把他拉進房里努力播種。
所以在看到他的妻子盛裝站在庭院里的時候,裴法師竟然還覺得有點不適應。
難道她不是應該穿的輕薄一點,在屋子里等著的嗎?
「娘子……」
裴法師一臉驚訝的走到了自己娘子的身邊,先是揮了揮手,讓左右的丫鬟散去,然後才小聲的說道。
「怎麼你忽然做出如此的姿態,莫非是你懷……你有什麼喜事嗎?」
「郎君請入內……」
鄭氏小娘子落落大方,擺出了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款款的伸手,引著自己的丈夫朝著屋子里面走去。
「奴家的確是有喜事,郎君請入內詳談。」
完全模不著頭腦的裴法師跟著鄭氏進了自己的屋子,然後傻愣愣的被自己的妻子按在了坐席上,然後又看著自己的妻子前前後後的催促著那些丫鬟,給自己拿盆來淨手,盥面,最後端上了晚上。
「娘子,有什麼喜事你趕緊說出來吧……」
看著自己的妻子跑前跑後的樣子,裴法師感覺自己的心里一陣的發冷。
「你不說的話,我這心里一直不踏實啊!」
「是這樣的,郎君!」
鄭家小娘子款款的在裴法師的身側坐了下來,低聲說道。
「昨日我不是跟郎君你說,我今日要去莊嚴寺祈福的嗎?」
「嗯嗯……」
裴法師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得這個事情。
因為受裴寂這個資深佛教徒的影響,所以裴家的這些律師,法師還有那個變成了女人的禪師都成了佛門的信徒,莊嚴寺的現任主持法雅和尚也經常在裴寂的府上出沒,甚至法雅和尚還被裴寂推薦給了李淵,屢次進宮,可以說是炙手可熱。
所以裴家的這些人一般祈福,求子神馬的,都是去莊嚴寺的。
「然後奴今天在去莊嚴寺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奇人。」
「奇人?」
裴律師很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什麼樣的奇人!」
「一個在莊嚴寺的門外卜卦佔算的人……」
鄭氏很滑頭的把孔清道士的身份給隱藏了下來。
「據說昨天早晨的時候,這個人一眼看到楊士達的女兒楊牡丹的時候,就直接說她紅鸞星動,好事將近,婚期就在明年……」
「楊牡丹……」
裴法師皺了皺眉頭。
裴寂雖然也是河東裴氏的一員,但他是跟著李淵陛下從太原起兵的新貴,對于長安城……也就是隋大興城的這幫舊貴族還真不是很熟。
但這個楊牡丹,或者說楊家例外!
畢竟大家都是和尚們親口斷定未來一定成佛的自己人,所以兩邊還算熟悉。
「楊牡丹要出嫁了,怎麼可能……」
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裴法師差點驚呼出聲。
「那個楊牡丹不是說要許身佛門,終身不嫁嗎?」
「噓!噤聲……」
鄭家小娘子用縴縴玉指在裴法師的嘴唇上輕輕的一點,嗔怒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小聲的說道。
「據說昨天上午的時候,當今聖人因為武士的妻子相里氏亡故,所以在高門貴女之中親自給武士選定了一個繼室,就是楊家的楊牡丹。」
「哦!」
裴法師恍然大悟的說道。
「難怪我今天得到了消息,說是楊全節那個家伙居然升了太子左內率,原來他是賣了自己的姑姑,換了這個官職啊!」
「不要說的那麼難听……」
鄭家小娘子又白了裴法師一眼,接著說道。
「但問題是當今聖人還沒有決定選楊牡丹做武士的繼室的時候,那個在莊嚴寺門前卜算的人已經一口斷定了楊牡丹紅鸞星動,好事將近。」
「 !」
裴法師吸了一口涼氣。
「這麼厲害的嗎?」
「就是這麼厲害……」
鄭家小娘子又接著說道。
「上午的時候,奴特地停車在路邊看這個人給三四個人算卦,那真是鐵口直斷,出言無有不中,所以奴就也去找他算了一卦,就是問奴和郎君何時可以有子嗣,結果郎君你猜那個人怎麼說?」
「怎麼說?」
裴法師也被引起了好奇心,很感興趣的問道。
「他說……」
鄭家小娘子一字一句的說道。
「阿耶當年殺戮太甚,煞氣深重,影響到了咱們家的子嗣傳承!」
嚓!
鄭家小娘子的這句話好像是一個晴空霹靂一樣,砸在了裴法師的頭上。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