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老懶。對歌對舞,猶是當時眼。巧笑靚妝,近我衰容華鬢。似扶著、賣卜算。思量好個當年見。
酉時三刻的時候,霍國公,右驍衛大將軍,平陽公主李秀寧的駙馬都尉柴紹坐著馬車從外面路過位于永昌坊的平陽公主府,習慣性的停下了馬車,挑起車簾問了一句。
「今日公主做了些什麼?」
「回駙馬的話,今日公主邀請了自己的姐妹來公主府飲宴,」
「那公主有說……」柴紹一臉希冀的問道。「需要某作陪嗎?」
「抱歉!」
守在平陽公主門前的兩個甲士雖然一臉恭敬,但是說出的話卻是毫不客氣。
「公主早有吩咐,如果駙馬路過問起的話,就讓某等告之駙馬,今天晚上公主無暇見駙馬,駙馬還是自行回柴府安歇去吧。」
「還是……這樣的嗎?」
柴紹有些無奈的嘟囔了一句之後,放下了車簾。
馬車在一陣的軋軋聲中,離開了平陽公主的府邸,朝著一條街以外的霍國公府開了過去。
柴紹可以說是唐朝駙馬中間少有的人物,因為一般的駙馬都尉在跟公主成親之後都會搬進公主的府邸,不會擁有自己單獨的府邸。
但是柴紹成功的在公主府之外設置了外宅!
他有自己霍國公的府邸,而平陽公主也有自己的公主府。
雖然相距不遠,但各自獨立……
就像柴紹現在的婚姻狀況一樣!
沒錯,他的妻子平陽公主李秀寧和他分居已經很久了。
雖然說包括李淵陛下在內的很多人都曾經勸過平陽公主,但是無濟于事,李秀寧就是鐵了心的要跟他柴紹分居。
因為這個事情,他柴紹都快要成為武德朝的笑柄了。
但是柴紹沒有任何辦法,因為他理虧……
這個事情說起來要從五年前,也就是大業十三年的時候講起,當時李淵陛下決定從太原起兵,于是在動手之前,給在大興城當人質的李秀寧夫婦寫了封信,讓他們逃出大興城,回到太原。
但是因為李秀寧是太原留守李淵的親生女兒,所以隋朝的人看的很緊,柴紹害怕跟著李秀寧一起逃走的時候被隋朝的軍隊追上,于是他就一個人先溜走了。
沒錯,他丟下自己老婆李秀寧,一個人跑了!
在半路上的時候,柴紹又遇到了同樣從河東逃跑出來的李建成和李元吉,在他們兩個詢問他為什麼一個人上路的時候,柴紹就編了一個謊話……
他說李秀寧深明大義,在知道了自己這個李淵的女兒樹大招風,逃走不易的情況下,于是大義凜然的主動要求留下來,幫他吸引別人的注意力,掩護他這個夫君前往晉陽幫助自己的父親李淵。
雖然說這個謊話經不起推敲,但當時柴紹總覺得自己老婆李秀寧在李淵起兵之後就死定了,那麼自己想怎麼編都可以!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平陽公主李秀寧在發現他逃走以後並沒有六神無主,束手待斃,而是在自己的一個好友的幫助下也逃出了大興城,跑到了位于鄠縣的李家莊園。
接下來李秀寧女扮男裝,變賣家產,收攏起了一支幾百人的兵馬,有了這些兵馬充當門面之後,李秀寧又拉大旗作虎皮,成功拉攏了胡商何潘仁,長安大俠史萬寶等人,把自己的兵力從幾百人擴展到了數萬人。
最後等到李淵帶兵攻進關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女兒不但無中生有的變出了一支軍隊,而且還佔領了戶縣、周至、武功、始平等地,成功的在關中扎下了李家王朝的根基。
差點以為自己犧牲了一個女兒的李淵自然是大喜過望,但重新跟李秀寧見面的柴紹就很尷尬了!
大型真人社死現場。
雖然李秀寧並沒有拆穿柴紹的謊言,不過她也沒有原諒柴紹。
于是兩個人就分居了!
現在除非一些必須要出面的場合之外,其余絕大多數的時候,李秀寧都會住在自己的平陽公主府,而柴紹就只能住在自己的霍國公府。
此時在平陽公主的府邸里,襄陽公主李秀葒,高密公主李秀妍,長廣公主李秀敏都已經來了。
雖然說李淵陛下一輩子一共生了十七八個公主,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在建立大唐,成為了皇帝,可以合情合理的找一堆小老婆之後才生下來的。
在稱帝之前他只有五個女兒……
這五個公主因為一起長大的關系,所以彼此之間都非常要好,就算是現在都有了自己的駙馬,但隔三差五的她們還是會互相邀約著開個宴會,聊點私密的事情。
「呀……」
李淵陛下的五女兒,也就是長廣公主李秀敏美目頻轉,目光從大廳旁邊的更漏上掃過。
「都到了這般時分了,怎麼大姐還沒有到呢?」
「大姐為什麼現在還沒來我是不知道……」
坐在另一邊的高密公主李秀妍一本正經的說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那就是今天大姐的駙馬都尉裴律師也告假了,沒有去上值。」
「好吧,我也可以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身材豐腴的襄陽公主李秀葒臉色紅撲撲的,笑的很神秘的樣子,還特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據說大姐因為跟裴律師成親到現在還沒有身孕的事情,裴寂相公很是不滿意,還在阿耶面前抱怨過幾次,所以大姐很生氣,專門給裴律師定下了一個很嚴厲的家規……」
「什麼家規?」
坐在主位的平陽公主端著杯子,隨口問了一句。
「這個家規很嚴厲,一般人是根本完不成的。」
襄陽公主李秀葒眼波流動,伸出手,豎起了三根手指。
「那就是每天必須三次,晚上不夠數的話,第二天白天……」
李秀葒的嘴里含糊了一下,眼楮朝著幾個姐妹眨了眨,笑的賊兮兮的。
「……你們懂得!所以今天大姐來的晚,估計就是因為昨天晚上裴三次郎沒夠數啊!」
「咯咯咯……」
听到李秀葒的話之後,幾個公主都發出了會心的笑聲。
這幾個公主都是二十多歲的御姐,也都已經嫁做人婦,其中高密公主和長廣公主甚至都已經嫁到第二個老公了,所以說起某些段子來毫不臉紅,絕對都是一些飆車高手老司姬。
「對了……」
在調侃了還沒有來的臨海公主之後,李秀葒又把目標對準了長廣公主李秀敏。
「五妹你跟楊師道成親也快一年了,怎麼樣,感覺是現在的楊郎稱心呢,還是當年的趙郎如意呢?」
「嗯!」
因為大廳里只有幾個姐妹,所以長廣公主也沒有表現出害羞的神態,而是很磊落的思考了一下,從容不迫的回答道。
「攻城拔塞,一騎當先,趙郎固是一時之才。兩軍對壘,互有消長,楊郎自是武備充足!」
「嘖嘖嘖……五妹果然是我們中的才女,」
高密公主李秀妍一臉經驗的樣子,嘴里嘖嘖稱嘆。
「說話就是比我們有水準,還一騎當先,互有消長……」
「楊郎君我等也見過,看上去貌甚溫文,真沒有想到他竟然武備充足,可以與五妹互有消長,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哈哈哈……」
李秀葒用手拍著自己的幾案,笑的前仰後合,剩余的幾個公主也紛紛掩唇輕笑,就算是平陽公主李秀寧的臉上都露出了無奈的笑臉。
「哎呀!幾位妹妹真是好熱鬧啊……」
就在幾位公主正開心的大笑的時候,臨海公主李秀芳帶著一身叮當作響的環佩聲,從大廳的門外走了進來。
「就是不知道妹妹們在說什麼好笑的事情,能不能跟姐姐我說一下啊?」
「我們是在討論最近的戰局啊……」
襄陽公主李秀葒忍著笑,對臨海公主說道。
「有人說大姐你的裴郎君武備充足,尤其善射,往往臨敵三發之後,第二天還能再作馮婦……」
「妹妹你太夸獎了……」
完全不知道李秀葒說的是什麼的臨海公主謙虛的說道。
「大郎他在家中試射的時候,十發不中一,說她善射一定是以訛傳訛,真的要說射術的話,我家裴郎怎麼能比得上妹妹你的竇家郎君家學淵源,騎射兼通呢。」
「沒錯,沒錯……」
長廣公主李秀敏在一邊一本正經的說道。
「竇家郎君的騎射之術當真神乎其技,不然二姐也不可能成親當年就生下一子,然後轉年之後又得一女,而大姐家的裴郎到現在都不曾藍田種玉,所以說騎射之術的話,二姐的竇家郎君真的是遠勝大姐的裴家郎君多矣。」
「哈哈哈哈……」
听到她的話之後,就連平陽公主和高密公主都跟著大笑了起來。
此時臨海公主才算是明白了過來騎射之術是什麼意思,而那個所謂的武備充足,臨敵三發又是什麼意思,不過因為都是 慣了車的老司姬,她也沒有生死,而是用手掩著唇,輕笑了一聲。
「不好意思,這次幾位妹妹可是猜錯了。奴家今天遲到可不是因為要與裴郎計較武備之事,而是裴郎今日遇到了一個奇人,告訴了我家郎君他為什麼總是射而不中的原因。」
「裴郎君總是射而不中的原因?」
听到臨海公主的話之後,在場的幾位公主都露出了很感興趣的神色。
「大姐能告訴妹妹們嗎?讓我們也听個樂子……了解一二?」
「什麼听個樂子……」
臨海公主白了幾個妹妹一眼,款款的走到了自己的幾案旁邊坐下,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個事情要從一位清都觀的道士,清微道長說起……」
「什麼?」
臨海公主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平陽公主忽然抬起了眼簾,神態也顯得有些激動。
「大姐你再說一遍,什麼觀的什麼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