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俞問禮苦苦哀求,但孔清似乎是充耳不聞一樣,揚長而入,消失在了前殿之中。
「怎麼會這樣?」
看著那個英俊的小道士離去的身影,俞問禮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冥府真的說某命不該絕啊……」
說實話,自從俞問禮第一次晚上做噩夢被鬼抓走打斷腿腳之後,他也不是沒有請過長安城的和尚道士們來看過,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跟眼前的這個小道士一樣,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遭遇。
這個小道士是真的活神仙啊!
不行,不管付出什麼代價,自己都得讓這位小神仙幫自己出手解決這個問題。
想到這里,俞問禮直接將目光轉到了在場剩下的那個道士,也就是清都觀的監院道人嚴奉宗的身上,臉上帶著哀求之色。
「嚴道長,還請您在小神仙的面前給某多多美言幾句,冥府是真的說過某陽壽未到,命不該絕,所以才放某還陽的,某說的話絕對沒有半句虛言啊……」
「這位居士……」
嚴奉宗的臉上出現了為難之色。
「敝觀的掌院雖然年紀小,但是卻是得道的真修,心性至純,他決定的事情,就算是我等也很難改變啊!」
「嚴道長,某知道了……」
雖然對方的話是拒絕的意思,但是敏銳的俞問禮還是從中听出了一絲動搖,他毫不猶豫的一揮手,旁邊的僕役已經把自己拎著的大盒子放在了俞問禮的面前。
啪!
俞問禮用自己還能動的那只手一把掀開了盒子的蓋子,十片疊在一起的赤金露了出來。
「某也不虛言,只要嚴道長可以說動小神仙幫某解決某身上的問題的話,除了這盒子里的十金之外,某再奉上二十金,給觀里的神仙添金。」
居然是金子,而且還是足赤的那種……
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的嚴奉宗感覺到腦袋一熱,差點就直接答應了下來。
「這個……貧道……」
看著眼前的這個道士那明顯動搖的神態,俞問禮立刻毫不猶豫的添了一把火。
「嚴道長,只要某的問題能解決,以後四節八日,某都會來觀中酬神的……」
「唉……」
果然跟俞問禮預料的一樣,在听到他添加的砝碼之後,眼前的這個道士雖然臉上糾結了半天,但還是在金子的威力之下屈服了。
就跟自己和自己在西市的那幫同僚一模一樣!
「讓居士見笑了……」
嚴奉宗對著俞問禮一拱手,非常坦蕩的說到。
「雖然敝觀掌院少年天成,可以餐風飲露,但是我等畢竟是俗人,還是要穿衣吃飯的,居士既然如此誠心,那說不得貧道也只能去勸一勸掌院了。」
「勞道長費心,」
俞問禮吃力用一只手對著嚴奉宗拱了拱,還有些不確定的說到。
「不過嚴道長你覺得,小神仙那邊……」
「放心!」
嚴奉宗大包大攬的一拍自己的胸脯。
「居士你這麼有‘誠意’,貧道就是帶著道觀的其他人跪死在掌院的面前,也要把這個事情給你辦好的。居士你且在這里稍待……」
說著,嚴奉宗招呼了一下某個正在前殿灑掃的道士,然後兩個人一起朝著側院走去,接著過了一會,就看到五六個道士一起從側院走了出來,浩浩蕩蕩的朝著後院走去。
看到這些道士們前往後院的背影,俞問禮本來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一點點。
這麼多道士一起去幫自己求情,哪個小神仙應該會給面子的……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俞問禮再次見到嚴奉宗的時候已經是快一個時辰之後了,再次出現的嚴奉宗神態疲倦,道袍下擺和鞋上還能看到有泥土的痕跡。
「居士……」
嚴奉宗露出了一個吃力的笑容。
「幸不辱命,掌院已經答應幫你解決問題了。」
「是嗎?」
听到嚴奉宗的話之後,俞問禮感覺到自己的心終于落到肚子里了,他一臉感激的對著嚴奉宗說道。「多謝嚴道長……多謝嚴道長……」
「拿著這個……」
俞問禮探手入懷,拿出了一張跟一般的符差不多大小的紙片遞了過來。「這是我們掌院清微真人的留影,你回去之後把它供到你的床頭,到時候自有神效。」
俞問禮用顫抖的手接過這張紙片,發現上面竟然是剛才的那個英俊的小道士的影像,他一腳踩在白雲上,大袖招展,仿佛正在天上飛翔一樣。
更神奇的是,這個人影栩栩如生,縴毫必至,簡直就像把對方的整個人給貼在了上面。
俞問禮在西市當保安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神奇的東西。
「多謝道長,多謝清微真人……」
「另外……」
嚴奉宗朝著左右看了看,然後從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個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瓷瓶,神神秘秘的塞到了他的手中。
「這個里面是我們掌院煉出來的一種秘藥,可以扶正祛邪,接續斷骨,叫做黑玉斷續膏,貧道看居士你這麼有‘誠意’,所以特別贈送你一些,居士晚上換藥的時候不妨用一下……」
「嚴道長高義啊……」
俞問禮用顫抖的手結果這個精致的小瓷瓶,語氣哽咽。
「俞某若有復原之日,一定不會忘記嚴道長的大恩的。」
「無妨,無妨……」
嚴奉宗輕輕的用手拍了拍俞問禮的手,溫和的說到。
「時間也不早了,居士早點回去吧!」
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心情激蕩的俞問禮跟嚴奉宗灑淚而別之後,帶著那張小神仙的留影和一小瓶所謂的秘藥,半躺在躺椅上,被幾個雇來的轎夫送回了自己的家。
回家之後,俞問禮先是恭恭敬敬的把小神仙的留影供奉在了自己床頭,還點上了三炷香之後,這才在自己妻子的幫助下,解開了固定胳膊和腿的柳枝,刮去了之前大夫留下的藥,將那個小瓶子里的那些黑色的藥膏小心的涂抹在斷掉的地方。
「 ……」
藥膏才一抹上,俞問禮就從牙縫里發出了一聲申吟。
「哦,有效了,有效了……好像有涼氣從藥膏上朝著我的胳膊腿里鑽了進去,哦……好舒服!這位清微真人真的是活神仙啊,這是仙藥啊……」
站在俞問禮身邊的妻子則是用一種迷醉的眼神看看供奉在床頭的留影,然後又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俞問禮。
「沒錯,這位道長真的是神仙中人啊!」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俞問禮還特意的在小神仙的留影前又加了三炷香,還虔誠的許了兩句願,這才躺在了床上,安然入睡。
到了半夜,隨著一陣冷風,俞問禮的耳邊似乎又想起了熟悉的鬼叫聲。
接著一道白光閃過,俞問禮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衣的道士從自己的身後一躍而出,落在了自己的面前,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後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飛了起來。
沒錯,就是飛了起來,俞問禮可以明顯的看到自己從那間遍布著黑霧的地方向上飛起,鑽進了黑霧之中,跟著他就听到從下方的那個遍布著人臉的殿堂中發出了一聲嘶吼。
「把這個罪人還回來……」
「不,不要把我還回去……」
听到從下方傳來的嘶吼的聲音之後,俞問禮打了一個冷戰,一臉驚慌的對著抓住了他脖子的小道士祈求道。
「我……我不該死的,我改過,我一定改過……」
「放心!」
雖然被抓著脖子的俞問禮看不到那個小神仙清微的表情,但是他還是可以听到他那有些冷淡的話語。「貧道既然答應幫你解決這個事情,那你就大可放心。」
在听到這句話之後,飛在空中的俞問禮才算是略微定下神來。
上下左右的飛了一通之後,四周的黑霧漸漸的變薄,最後俞問禮看到自己被小道士清微帶著從黑霧中沖了出來……
這個時候俞問禮才發現,他們兩個竟然是從自己家的地底下飛了出來,那些黑霧竟然就是他們腳下的地面,現在他們正懸浮在自己家的床邊上。
他的妻子還正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小道士一松手,將俞問禮丟到了他的床上,然後懸浮在空中,低頭俯視著他。
「好了,你與冥府之間的聯系已經被貧道暫時消除了,不過如果你繼續作惡的話……」
「放心,我改,我一定改……」
俞問禮在床上掙扎著給飛在空中的小道士鞠躬,信誓旦旦的說到。
「以後我再也不做之前的事情了,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隨著他說話的聲音,一行字也在孔清面前的面板上滑過。
‘在你的勸說之下,俞問禮真心誠意的進行了悔改,功德值加二。’
孔清默默的掃了一眼面板……
好吧,這顆韭菜已經快被薅的差不多,以後他應該真的會洗心革面了。
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好人,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對了,俞問禮……」
孔清伸出手,手中多了一片赤金,正是俞問禮白天送到清都觀的。
「你的這片赤金是哪里來的?」
「這個……」
俞問禮似乎有些懵,他看著孔清手中的這片赤金,眼神游移,似乎在認真的思索。
過了好一會,他才有些不確定的說到。
「這個似乎是某從一家作俑的店鋪里勒索……他們主動送給我的!真人您放心,我明天就安排人去這家店里,把金子退掉。」
「這個你看著辦,不過……」
孔清甩手把這枚赤金丟到了俞問禮身邊的床上。
「去給貧道查一下,這枚赤金是從哪里來的,能查到源頭的話,貧道不會虧待你的……」
說著,孔清的身體已經在半空旋轉了一圈,穿過打開的窗戶,一飛沖天,消失不見。
俞問禮坐在床上,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身邊的這枚赤金,然後又轉頭看向了床頭,發現那張清微真人留影的符上面的那個飛在空中的影像已經消失無蹤,紙上面只剩下了藍天白雲。
「小神仙的留影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