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上,李淵陛下一只手拿著一份軍報,一只手模著自己的胡須,咧開嘴巴開懷大笑,臉上寫滿了心情舒暢幾個字,讓他本來就眯成一條縫的眯眯眼越發的看不出來了。
「哈哈哈哈……一戰擊潰劉黑闥的五萬大軍,斬首三千,俘虜近萬,我家三娘子真是鳳女,果然沒有辜負朕的厚望。」
下面的諸位官員們听到李淵陛下的話之後,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表情都有些復雜。
要是某等記得不錯的話,你似乎是讓平陽公主殿下去並州防御突厥人的偏師吧?
陛下您什麼時候厚望她去河北了?
「恭喜阿耶!」
站在官員首位的秦王李世民一臉驚喜的站了出來,大聲的說到。
「三姐此功不讓孩兒的洺水之戰,兒以為三姐之功當為河北第一!」
「秦王所言極是……」
一個站在李世民身後的將軍長孫順德也跟著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
「此戰平陽公主提前伏兵,指揮淮陽王與原國公一戰擊破劉黑闥,穩住了河北的局勢,當為河北首功!」
唰唰唰……
在秦王和長孫順德發言之後,一個又一個官員跟著站了出來附和。
「恭喜陛下,平陽公主當為河北首功!」
「公主當為河北首功!」
「臣附議!」
「……」
「嗯哼……」
看到自己的這個讓他不省心的兒子站出來之後,本來還很高興的李淵陛下瞬間就冷靜了下來,然後把前因後果略略一想,心里頓時就是咯 一下。
剛才光顧著高興,結果他似乎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三娘子的這一仗打的雖然很漂亮,但時間似乎有點早……
大郎那邊還拖拖拉拉的沒上任呢?
現在如果自己承認了三娘子是河北首功的話,那就等于是分薄了大郎的功勞,而如果大郎沒有這份軍功的話,光靠一個安撫河北的功勞,怎麼可能跟二郎這邊相比。
于是,李淵陛下捏著手中的戰報,眉毛一挑,對著下面使了一個眼色。
「咳咳……」
還沒有等李淵陛下挑起的眉毛落下,就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宰相裴寂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走了出來,對著李淵陛下舉手行禮。
「以三娘子之才,大勝劉黑闥不過是尋常之事。比起這個事情,老臣倒是更加想要恭喜陛下另外一件事情!」
「哦?」
李淵將手中的戰報放在了幾案上,很感興趣的問道。
「裴卿想要恭喜朕什麼事情呢?」
「老臣想要恭喜陛下的是平陽公主與太子殿下手足情深……」
裴寂一臉正色的說道。
「陛下試想,您委平陽公主之責是防御並州,但就因為太子殿下要去經撫河北,于是公主就急忙帶著一千五百人趕到河北,真是手足情深。」
「嗯!」
李淵沉吟了一下。
「是這樣的嗎?裴卿!」
「當然!」
裴寂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陛下您試想,公主去河北如果不是協助太子,還能是為什麼呢?難不成是為了去幫助淮陽王嗎!」
「嗯!」
听到裴寂的這番話之後,李淵頓時一臉與有榮焉的點了點頭。
「裴卿言之有理,我家三娘子的確是自小就知道兄友弟恭的道理……」
說著,李淵還瞟了李世民一眼。
「……不是哪種目無兄長之輩!」
李世民默默地眨了眨眼,一臉懵逼。
咱們不是說三姐打了勝仗的事情嗎?為什麼又扯到我身上了。
而且我也沒說錯啊,三姐迎頭痛擊劉黑闥,讓全河北的人看到了唐軍的強大,說一個戰功第一一點都不過分啊!
「就是這樣!」
听到李淵陛下的話之後,裴寂兩手一拍,做出了一個羨慕的表情。
「平陽公主與太子殿下能有這等深厚的兄妹之情,真的是讓老臣艷羨不已啊,若是家中犬子能有平陽公主的十分之一,臣死也瞑目了!」
「嗯嗯……」
李淵在上面堂而皇之的點了點頭。
「既然三娘子如此支持大郎,那朕也不好薄了她的心意……」
站在台階上的李世民看著自己的阿耶,忽然覺得他有點陌生。
阿耶這偏袒的也太明顯了吧,明明大郎現在拖拖拉拉的都還沒到河北呢,三姐打勝仗的功勞居然也能算在他頭上嗎?
那我頭上的這個陝東道大行台的頭餃也管轄著河北戰區,是不是功勞也應該有我一份啊!
「那就這樣吧!」
李淵陛下沒有等李世民他們出來反對,直接自說自話的就把這個事情給定了下來。
「太子此次指揮道玄和史萬寶擊破劉黑闥,功勛卓著,朕會下旨讓他妥善安排好功賞的事情。」
李世民眨了眨眼,一臉的愕然。
等等,這仗不是三姐打的嗎?
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大郎指揮李道玄和史萬寶了,大郎他是在哪里指揮的,夢里嗎?
「至于說我家三娘子……」
李淵滿意的用手撫著自己的胡須,提高了聲調。
「再加食邑兩千戶,實封三千戶!」
對于李淵陛下對平陽公主的這個安排,在場的這些官員倒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表示異議。畢竟平陽公主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真的安排什麼官職,那就只能在封地和食邑上做文章了。
于是,平陽公主的食邑就從原本的一千戶變成了三千戶,是她那些姐妹的十倍。
就在李淵陛下自說自話的把整個事情全都決定之後,他的目光終于落在了李世民的身上,看著他站在台階上一臉懵逼的樣子,眼中閃過了一抹不忍,但隨即就隱去了。
「傅弈卿……」
在李淵說話之後,一個穿著紫衣的官員從旁邊走了出來,恭敬行禮。
「臣在!」
李淵輕輕地擺了擺手,一邊的內侍從旁邊端著一個盤子走來,一直走到了傅弈的跟前。
「你跟朕品鑒一下這個東西……」
傅弈低頭看去,只見在盤子的里面放著一把彎彎曲曲,好像是蛇一樣的古怪匕首,而且匕首的材質非金非玉,也沒有開鋒。
傅弈隨手把匕首拿了起來,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接著又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細地看了看,最後重新把匕首放回了托盤中,對著李淵陛下一拱手。
「陛下,此物乃是邪佛胡教的法器,材質乃是骨質,而且……」
傅弈伸手比出劍指,一寸一寸的從盤子的匕首上滑過。
從匕首上亮起了一層淡淡的紅光,接著在場的官員都似乎听到了一聲慘嚎的聲音。
「用的似乎還是人骨!臣斗膽請問陛下,究竟是哪個妖僧把這種東西供奉進大內的?」
「什麼?」
在場的這些官員听到傅弈的話之後,頓時一片嘩然。
「人骨……這是真的嗎?」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用他人的骨頭……啊呀呀呀!」
「這實在是太……」
「……」
「傅卿你猜錯了,此物不是被人供奉進大內的,而是三娘子殺死一個突厥的薩滿刺客之後,從他的身上發現的。」
李淵臉色陰沉的看著傅弈。
「三娘子說此物跟之前發現的那種可以隔絕龍氣的佛門法器相仿,所以專門令人快馬給朕送了回來,你好好的給朕查一下,這個東西是不是可以隔絕龍氣……」
「哦!」
傅弈一臉了然的點了點頭,再次伸手拿起匕首,右手手指一顫,手中多了一張黃符。
「敕!」
隨著話音,一股重壓憑空而落,直接壓在了他身邊的幾個官員的身上。
砰砰砰……
這些完全沒有法力的官員頓時感覺到身上一沉,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看著這些跪倒在地上的官員,傅弈微微的晃了晃手中的匕首,眉毛微微一皺。
「居然還有余力……」
說著,他舉起匕首一劃,解開了對幾個官員的束縛,對著站在台階上的秦王李世民拱手行禮。
「秦王殿下,請恕臣失禮。」
「無妨!」
李世民很大度的揮了揮手。
「傅卿盡管試……」
「謝秦王!」
傅弈對著李世民點了點頭,然後舉起手指,對著他一點,隨後在場的這些官員的耳中瞬間就好像听到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怒吼。
隨著吼聲響起,傅弈的身體立刻倒退了兩步,臉色一白。
他閉起眼楮,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然後恭敬的把這把骨質匕首放在了托盤中,然後轉身對著李淵陛下行禮。
「陛下,此物果然有隔絕龍氣的效果,而且十分顯著,一個強大的修行者如果手持此物的話,恐怕除了陛下與太子,秦王等人,其余的官員完全可以予取予求。」
嘶!
听到傅弈的話之後,在場的這些官員們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要修行者拿著這個東西,除了陛下他們一家,剩余的人都可以予取予求……
那不就是說,就連我也不是那麼很保險嗎?
「哼!」
李淵陛下哼了一聲,一臉的怒容。
「這些該死的和尚,居然敢勾結突厥人,暗算朕的三娘子……傅卿!」
傅弈毫不猶豫的躬身行禮。
「臣在!」
「朕把這個事情交給你了,」
李淵朝前探身,臉上全是陰狠之色。
「能辦到嗎?」
「臣會盡力……」
傅弈有些猶豫的回答道。
「不過臣一個人勢單力孤……」
「朕會下旨與青霞子,」
李淵從幾案的後面站了起來,一揮衣袖,用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
「讓太史局全力協助你,朕只要一個結果,那就是所有跟這個事情有關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砰!
傅弈直接一撩長袍,跪了下來。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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