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城的長樂坊北側有一座很大的宅院,裝飾的十分華麗,假山庭院,小橋流水一應俱全,在朱紅大門上方的牌匾上寫著襄陽公主府幾個大字。
在牌匾下方的側面還有一塊不是很起眼的小牌匾,上面寫著一個竇字。
這個宅院就是襄陽公主李秀葒與她的駙馬都尉竇誕的府邸。
竇誕的這個竇字是李淵的原配夫人太穆皇後竇氏的竇字,也就是說這位竇誕就算不是駙馬,也是所謂的皇親國戚。
不過其實也就是這麼一說而已……
因為竇氏是隋朝的望族,本姓紇豆陵,族中家大業大,人才輩出,比如說曾經深的李淵陛下信任的元從禁衛統領竇軌也是竇家的一員,論輩分李世民得叫竇軌舅舅。
這國舅爺一多了,那就不值錢了!
而竇誕因為長相隨他爹竇抗,可謂姿容秀美,英俊瀟灑,于是在年輕的時候就被李淵陛下注意到,招為了駙馬,尚了襄陽公主李秀葒。
不過現在正是竇誕上值的時候,于是襄陽公主李秀葒就趁機邀請了她的幾個好姐妹來小聚一下。
此時,從大廳里傳來了襄陽公主李秀葒驚訝的聲音。
「什麼,大姐你居然真的有孕啦?」
「不錯!」
雖然現在小月復依舊扁平,但是卻已經換了一身寬松宮裝的臨海公主李秀芳用手模著自己小月復的位置,一臉的趾高氣揚。
「就跟當年清微真人說的一模一樣,在我和裴郎做了半年的善事,尤其是最近幫著藥王孫思邈老神仙散播《千金方》之後,我和二郎家的娘子就齊齊的都有了身孕,簡直神準無比。」
「天啊,這個事情居然是真的……」
襄陽公主李秀葒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一臉的驚訝。
「之前我听姐姐你說這個事情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肯定是被騙了,天下哪有打了敗仗的人會有煞氣纏身的道理,那不都應該是殺人如麻的人身上才應該有的東西嗎?」
「其實剛開始我也是半信半疑……」
高密公主李秀妍也在旁邊搭腔。
「但因為大姐你已經無子的時候太久了,所以妹妹實在是不好意思說些不合適的話,現在發現姐姐你果然是有福之人啊!」
「我算什麼有福……」
臨海公主用手模著自己的小月復,一臉幸福的說道。
「三娘子才真的是有福呢。」
「三娘子?」
听到臨海公主的話之後,襄陽公主,高密公主和長廣公主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同時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臨海公主。
「三娘子都快跟柴郎君井水不犯河水了,她算什麼有福!」
「一個柴郎君算什麼?」
臨海公主抬起頭,眼中露出了羨慕的神采。
「你們是沒見到那個三娘子的入幕之賓清微道人,那真是……」
她停下了口,出神的回想了一下。
「若非金谷滿園樹,即是河陽一縣花!」
「真的?」
旁邊的幾個公主臉上都出現了半信半疑的神色。
「我們是听說那個清微長的很英俊,不過拿潘郎的詩句來形容他,是不是有點過了?」
「何止!」
臨海公主連連擺手。
「清微道長姿容絕世,風采照人,站在哪里渾如神仙中人,奴現在覺得拿潘郎來比他,都有一些不匹配呢。」
「是嗎?」
幾位公主的臉上同時出現了好奇的神色。
「真的有這麼英俊嗎?好想見一見……」
「對了,前段時間不是遠祖在清都觀顯聖了嗎,」
高密公主眼波流轉,朝著自己的幾個姐妹嫣然一笑。
「要不我等明天去清都觀給遠祖上個香,你們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還沒有等其余的幾個公主說話,臨海公主已經打斷了她的話。
「因為現在清微道長不在清都觀。」
「不在清都觀……」
長廣公主好奇的問了一句。
「那他去哪里了?」
「還能去哪里……」
臨海公主用手掩著嘴,對著其余的幾個姐妹神神秘秘的一笑。
「當然是去並州找三娘子了啊!」
「哦……」
幾個公主同時發出了意味深長的聲音。
……
就在幾位公主正在襄陽公主李秀葒的家里聊八卦的時候,齊王李元吉的府邸里正在歡聲雷動,觥籌交錯,大宴賓客。
在齊王府寬大的大堂里正是高朋滿座,兩側有坐著穿著勁裝,身材健壯的武夫,也坐著穿著文士服的讀書人,甚至還有一些穿著華麗,似乎是商賈一流的人物,更有甚者,在坐席之上居然還有一些穿著僧袍的和尚跟穿著道袍的道士。
齊王李元吉似乎已經喝的有些多了,面色潮紅,手里拿著酒杯,在自己的幾案後面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將酒杯高高舉起。
「來,今日孤高興,諸位請滿飲一杯!」
在看到李元吉的動作之後,在場的人全都歡聲雷動,舉起了手中的杯子。
「飲勝!」
「……」
這一巡過後,李元吉竟然跌跌撞撞的從自己的幾案後面走了出來,順著大廳的右手邊,開始挨個敬酒。
「王將軍……」
李元吉舉起了手中的酒杯,搖搖晃晃的對著坐在右手邊第一位的某個穿著勁裝的大漢說道。
「孤還記得征王世充時,將軍破敵斬將的英姿,只是自從將軍升任左右十二衛後,就再也沒有出征的機會了,真是讓人惋惜,來,孤敬將軍一杯水酒。」
面對李元吉的敬酒,大漢不敢怠慢,趕緊站了起來,雙手捧著酒杯。
「多謝齊王,飲勝!」
「飲勝!」
杯子微微一舉,接著就看到大漢一仰脖,咕咚咕咚的全都灌了下去。
「好漢子!」
李元吉看到這位大漢如此豪爽,不由得夸贊了一句,然後用手指著他。
「你放心,某不會看著像王將軍這樣的豪杰被埋沒的,孤過幾日就跟阿耶說一聲,讓王將軍也能有上陣殺敵,建功立業的機會。孤相信憑王將軍你的本領,一定不會比天策府的那些阿貓阿狗國公們差的!」
听到李元吉的話之後,這位壯漢立刻雙手抱拳,激動的說道。
「若果能如此,某一定粉身碎骨以報齊王!」
「言重了,言重了……」
李元吉擺了擺手,身軀搖搖晃晃的晃動了幾下。
「孤就愛好漢子,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你等著就好……」
接著他晃動著身體,在侍從的攙扶下走向了第二桌。
「錢長史……」
「……」
就這樣一桌一桌的敬了下來,李元吉的興致也變得越來越好,根本不用人勸,酒到杯干,于是等到他來到末尾的時候,已經連說話都有一些大舌頭了。
「你……」
李元吉睜著兩只通紅的眼楮,搖搖晃晃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三綹長髯的道士。
「你是……是……哪一……個?為什麼……孤……不記得……有邀請過……你?」
面對李元吉的問題,這個道士從容的站了起來,先是舉起手對著李元吉稽首行禮。
「貧道宋玄白,見過齊王殿下!」
等到行禮完畢之後,這位道士才繼續十分瀟灑的說道。
「至于殿下為什麼不記得邀請過貧道,那當然是因為殿下根本沒有邀請過貧道,貧道是略施小計,混進來的!」
「什麼?你是混進來的……」
在听到這個道士的話之後,瞬間站在李元吉身後的那個侍從立刻上前一步,將李元吉護在身後,朝著道士一聲斷喝。
「說,你混進齊王府想要做什麼,是不是打算行刺?來人啊……」
隨著這個侍從一聲大喊,站在大廳角落里的幾個甲士立刻上前,長刀出鞘,指在了道士的身上。
「哈哈哈……」
雖然刀斧加身,但是這個道士卻依然瀟灑自如,他竟然還長笑了起來。
「如果貧道真的想要行刺的話,又何必不打自招了,你真的是太緊張了。」
說著,他一擺手,輕描淡寫的朝著周圍一抓。
四周的這些甲士們頓時感覺到手中一輕,所有的武器就都不由自主的月兌手而出,被這個道士抓在了手中。
「況且就算貧道真的打算行刺的話,就憑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又能奈我何呢?」
說著,道士信手扭動了幾下,只听咯吱咯吱的聲音想過,他手中握著的刀劍就已經被他扭成了麻花的形狀,接著他雙手一攤,武器叮叮當當的掉在了地上。
「貧道此來,不過是因為听說齊王好客,所以想要來討一杯水酒而已。」
說著,道士抬頭看向了李元吉,用手模了模自己的胡須。
「不知道齊王殿下肯不肯呢?」
「當然!」
或許是因為喝多了膽大,又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龍氣加身,所以李元吉竟然用手撥開那些擋著他的侍從,跌跌撞撞的上前一步。
「只不過孤的水酒太多了,怕道士你喝不下。」
「請齊王放心……」
道士微微搖了搖頭。
「不管你有多少水酒,貧道都喝得下。」
「好!」
醉醺醺的李元吉猛然大喝一聲。
「來人,給這個道士上大壇。」
語不多時,就看到兩個侍從從大廳的外面抬了一大壇酒過來,擺在了道士面前的幾案上。
「道士……」
李元吉的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用手拍了拍這個大酒壇。
「你能喝的了這麼多嗎?」
「小事!」
道士微微一笑,伸手抓住壇子口,好像是端一個酒杯一樣,輕輕松松的把壇子舉了起來,朝著自己的口中傾倒下來。
一邊的李元吉和眾人看的清清楚楚,白色的酒水從壇子口中傾倒而出,好像瀑布一樣落在了他的嘴里,接著就看到道士的喉嚨不停的在吞咽。
隨著汩汩的水聲,一壇子酒全部被道士喝了下去。
「好!」
李元吉雙手一拍,激動的說道。
「再上一壇!」
不多時,又是一壇酒被抬了上來,李元吉用手模著這個酒壇,看著道士。
「還能飲嗎?」
「然!」
道士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接著再次端起酒壇,在眾目睽睽之下好像長鯨吸水一樣,將一壇酒喝的干干淨淨。
「好!」
李元吉一揮手,旁邊又上了一壇酒。
「還能再飲嗎?」
不過這一次,道士並沒有接著端起酒壇繼續喝,而是用手捻著胡須,朝著李元吉身邊的那個剛才呵斥他的侍從指了指。
「貧道倒是還能再喝,不過只怕令僕已經撐不住了……」
李元吉隨著道士的手指看了過去,才發現那個侍從的肚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高高的鼓了起來,就好像十月懷胎的婦女一樣。
瞬間,在場的這些人看向道士的眼神就都不對了。
自己喝酒,最後喝到了別人的肚子里……
這個法術太可怕了!
要是剛才這個道士再喝一壇的話,這個侍從的肚子會不會直接炸開?
「好,你很不錯……」
在看到這個道士這種神乎其技的表現之後,李元吉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一些不對了。
「你……剛才說你叫什麼來著?」
面對著李元吉的垂詢,道士的嘴角翹起,露出了一個微笑,從容的躬身行禮。
「貧道宋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