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客房的香爐中飄散中飄蕩著令人愉悅的香氣,在宛如鮫綃的帳幕之中,美人眼波流轉,脈脈含情,眼神中充滿了崇敬的神色。好像她所注視著的人是人間的帝王乃至于神靈降世一樣。
李元吉睜大著眼楮,兩眼無神,完全的沉溺在了歡愉之中……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好像是一瞬,又好像是很久之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齊王,醒來!齊王,醒來!」
李元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順著說話的聲音看了過去,只見在客房之內只有自己一個人,昨夜的美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除了依然飄蕩在室內的一抹幽香之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齊王……」
宋玄白晃著拂塵,從客房的門外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微笑。
「天色將明,齊王你該回長安去了。」
「啊!」
听到宋玄白的話之後,李元吉瞬間感覺到心中一陣的悵然若失。
「宋仙長,孤能不能……」
「呵呵……」
宋玄白臉上帶著微笑,堅定地搖了搖頭。
「齊王殿下,仙境福地,非有仙緣之人不可久居!」
李元吉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了失落之色,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想要穿衣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竟然還穿得好好的,好像昨夜的事情完全是一場夢一樣。
「我的衣服……這是怎麼回事?」
「哈哈哈……」
宋玄白搖頭失笑。
「齊王殿下何必疑慮,仙者,得之一元,匪受自天。光含影藏,形于自然。親昵溫存,不行于亂,你昨夜與神交乃是神魂之親,與皮囊無干的啊!」
「哦!」
听到宋玄白的解釋之後,李元吉又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情況,一臉迷醉的點了點頭。
「齊王,該上路了!」
說著,宋玄白伸手拉住了李元吉的手輕輕一扯,李元吉就感覺到自己身不由己的跟著對方出了客房,隨後一路走出那個恍若仙境一般的宅院,重新回到了那條閃爍著微光的道路之上。
就跟來的時候一樣,隨著道路兩側一陣的光怪陸離之後,宋玄白拉著李元吉從道路上走出,再次回到了齊王府大廳的門前。
「殿下!」
就在李元吉剛剛在大廳前面站定的時候,就听到旁邊傳來了自己家令的聲音,他扭頭看過去,只見他的家令正一臉憔悴,一看就是整夜未睡的樣子。
「您可算回來了,殿下!」
「嗯!」
李元吉不耐煩的點了點頭。
「孤回來了……」
「齊王殿下!」
宋玄白完全沒有理會旁邊的齊王家令,而是一臉輕松的舉起手,對著李元吉稽首行禮。
「一飯之恩已償,貧道這就去了,殿下保重,你我有緣再見……」
說著,他瀟灑的一個轉身,就打算再次踏上那條閃爍著微光的道路離開。
「仙長且慢!」
看到宋玄白就告辭,李元吉頓時心生不舍,他猛然一個虎撲沖了上去,一把揪住了宋玄白的道袍,懇切的說道。
「孤有眼無珠,不識高人,前番對仙長多有冒犯,若仙長不棄的話,孤願意請仙長入我齊王府,早晚請示,聆听教訓。」
「這就不必了!」
宋玄白雲淡風輕的舉起手,擺了擺。
「貧道性情懶散,入不得王侯之家,只願傲笑紅塵,悠游林泉,碧洞高眠而已,齊王殿下還是另請高明吧!」
听到宋玄白的話之後,李元吉揪著對方道袍的手攥的更緊了。
「孤也知道仙長是世外高人,孤的齊王府不合適的話,那孤可以跟阿耶薦仙長您入崇玄署,管理天下僧道,又或者入太史局……也好讓孤早晚得以請教,仙長覺得如何?」
「噫!」
听到李元吉的這句話之後,背對著李元吉的宋玄白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太史局?貧道倒是听聞青霞子現在就在太史局內清修,要是能與他交流一二,倒也是美事……」
「這個簡單……」
听到宋玄白說話的語氣有所松動,李元吉頓時連連點頭。
「孤一會就入宮,請阿耶策封仙長為太史丞,跟青霞子平起平坐,也好方便仙長與青霞子交流。」
「這個就不必了!」
听到李元吉的話之後,宋玄白的心里頓時就是咯 一下,連連擺手制止。
雖然說現在太史局因為青霞子蘇元朗的強勢,整個太史局似乎都變成了他的一言堂,其他的人,包括太史丞尹文操都被壓制的毫無光彩,似乎顯得無所作為。
但作為道門資深人士的宋玄白,他是非常清楚現任這位尹真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的。
那是現在樓觀道唯一一個兼通符與丹鼎兩派的真人,可以說符咒丹藥,齋醮禮儀,遁甲佔候,斷谷服藥、行氣導引,役使萬靈,制役群邪,驅神使將……就沒有這位尹真人不會的。
堪稱全能道士!
這樣的人物也就是青霞子蘇元朗可以壓得住,自己那是絕對不行的!
雖然听說這位尹真人其實對于太史局的事情很不耐煩,但他就算再不耐煩,自己也不敢真的去搶對方下面的位子。
「俗世之間的尊崇對貧道來說毫無意義,如果齊王願意的話,隨便在太史局幫貧道謀一個空缺的職位,可以讓貧道見到青霞子,談玄論道也就夠了。」
听到宋玄白的話之後,李元吉頓時激動地點了點頭。
「仙長不慕名利,果然是真仙本色啊!還請仙長在孤的王府之內稍微歇息一下,孤等到今日朝參的時候,就去阿耶面前為仙長美言。」
「嗯……」
宋玄白的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吧,那貧道就叨擾了!」
「不叨擾,不叨擾……」
李元吉緊緊的抓著宋玄白的袖子,一臉激動地神情。
「來,我給仙長您引路!」
「……」
「師傅,師傅……」
隨著一陣清脆的喊聲,某個包包頭大蘿莉搖頭晃腦的推開了清都觀旁邊小院子的院門,一臉興奮地對坐在院子中間的某個尼姑說道。
「您說的那個三天內必死的傅奕現在還活著。」
某個正端著茶杯的,一臉悠然的尼姑听到這句話之後,手腕跟著就抖動了一下。
她默默地放下茶杯,抄起了一邊的拂塵。
啪!
「啊!」
包包頭大蘿莉捂著自己的,原地跳了起來。
「師傅您干嘛打人?」
「怎麼?」
抽了自己徒弟一下之後,尼姑放下手中的拂塵,端起茶杯看著包包頭大蘿莉,哼了一聲。
「為師說錯話,你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師尊請息怒!」
坐在尼姑身邊的某個男裝大蘿莉趕緊端起茶杯,給尼姑滿上了一杯茶。
「師妹不是這個意思,她就是問您需要不需要……」
說著,男裝大蘿莉放下茶壺,手掌下切。
「畢竟傅奕就在我們旁邊的清都觀里,雖然說有天策府的人看守,但對于師尊您來說,取他的性命還不是如同囊中取物一般。」
「是啊!」
包包頭大蘿莉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要不我和師姐替師傅你去鏟除後患,我們進出清都觀都沒有人攔的。」
「沒有人攔,呵呵……」
尼姑輕笑一聲,吸溜的喝了一口茶,懶洋洋的抬起頭,
「算了吧,貧尼是當代隱娘,一次出手都取不了傅奕這個廢物的性命,還得再去殺第二次,這要是傳出去的話,我隱門的臉面都丟光了。」
說著,她抬頭朝著庭院的外面看了一眼,話里有話的說道。
「再說清都觀還是你那個清微小郎君的地盤,為師我喝著人家的茶,住著人家的房子,再要給人家找麻煩是不是就過分了?」
還沒有等兩只大蘿莉回答,她們兩個就听到從外面傳來了一個輕柔的聲音。
「隱娘如此開通,真是省下了奴家不少的事情。」
就在聲音響起的瞬間,男裝大蘿莉和包包頭蘿莉兩個人同時在座位上彈了起來,做出了防御的姿態,一柄三寸長的匕首也出現在了他們的指掌之間,光芒吞吐不定。
「真真是好人做不得……」
唰!
一個穿著一身宮裝,容貌絕艷的美婦人出現在了院子里,看著兩個一臉緊張的大蘿莉掩嘴輕笑。
「上次要是沒有奴家,你們兩個早就被白蛇妖殺掉了,你們不想著報恩就算了,居然還打算在清都觀鬧事,現在還對奴家白刃相向,隱門都是這種恩將仇報的人嗎?」
「娘子不必開玩笑了……」
尼姑當下茶杯,隨意的揮了揮手。
「孩子們不過是有些受驚而已,我隱門恩仇一向分明,不會恩將仇報的。」
「不會恩將仇報就好,這樣大家都方便,希望隱娘可以言而有信……」
美婦人輕輕屈身,對著尼姑斂衽行禮,接著在一聲輕笑之後,身體消散于無形之中,只留下了一陣柔媚的笑聲回蕩在院子里。
「呵呵呵……」
在笑聲之中,尼姑又平靜的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看到了嗎?你們兩個小笨蛋早就讓人盯上了……連人家監視你們都沒發現,還說什麼進清都觀鏟除後患,你們真要進去了,能不能出來都不一定。」
「不會的!」
包包頭大蘿莉一揮手。
「清微人很不錯的,肯定不會把我們怎麼樣的……」
尼姑的額頭跳動了一下,她默默地再次放下茶杯,拿起了拂塵。
啪!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