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齊王李元吉騎著馬,在甲士的簇擁之下前往了去大內道路之後,宋玄白用手模著自己的胡須,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哼!
那個該死的妖道清微,之前仗著太史局的勢力對自己喊打喊殺……
現在貧道僅僅只是略施小計就拿掉了你最大的依靠,等到你成了行刺齊王的犯人之後,就是貧道帶著太史局的人馬去對你喊打喊殺了。到時候你要是敢反抗打傷貧道的話,就連青霞子都得出面清理門戶,處理掉你。
哼哼!
這就是你搶走貧道的瓊英丸,還不由分說的偷襲貧道,打傷貧道的下場。
「仙師,」
就在宋玄白正在得意的時候,忽然听到從身後傳來了兩個膽怯的聲音。
「盧生他死的好慘啊……」
「唉!」
宋玄白迅速的換上了一副感嘆的表情,轉過身去看著剩余的兩個徒弟裴諶和薛肇。
「這個是貧道的錯,貧道沒有想到妖道清微居然如此狠毒,而且居然連你們也不放過,一看到盧生走出大門,直接就下了死手……」
「那……」
似乎是被盧生的無頭尸體給嚇到了,裴諶和薛肇都有幾分驚魂不定的樣子。
「妖道如此狠毒,某等又不比仙師有法術護體,該如何是好呢?」
「放心!」
宋玄白用手捋著自己的胡須,一臉義正詞嚴的說道。
「貧道已經跟齊王說了此事,齊王現在已經去找聖人告狀去了,這次他行刺齊王的證據確鑿,妖道清微就算不死,也不可能繼續在太史局任職了,等他沒有了太史局這個護身符之後,貧道自會帶著你們去找他報仇。」
「是嗎?」
裴諶和薛肇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果真能如此的話,那就太好了……」
「當然!」
宋玄白伸出手,掐了掐手指。
「齊王前去大內至多半個時辰,然後說服聖人也需要一些時間,所以最遲兩個時辰之後,此事就可以見分曉了……」
說著,他一揚手中的拂塵,轉身朝著太史局內部走去!
「汝等只需在此高臥,等候佳音即可!」
雖然他這麼說,但裴諶和薛肇也沒敢真的在此高臥,而是屁顛屁顛的跟著宋玄白回到了歷學部的圖書館,開始跑前跑後的給宋玄白倒糖水,拿糕點。
但一直等了兩個時辰之後,他們都還沒有等到齊王的再次出現。
「看來這個妖道清微的後台還是很硬的,不過不妨事。」
宋玄白掐了掐手指,信誓旦旦的說道。
「只要齊王一口咬死他是打算行刺齊王,那麼事情就……」
還沒有等他的話說完,忽然听到從窗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接著就听到一個疑惑的聲音說道。
「真奇怪啊,齊王殿下也不知道怎麼得罪聖人了,居然被聖人派人押回齊王府收拾東西,然後直接送去河北了。」
「你當然不知道了,這可是一個秘密……」
另一個人神神秘秘的回答道。
「我就跟你一個人說,其實聖人早就對齊王宴請十二衛將軍的事情不滿了,不然你覺得為什麼齊王今天一來咱們太史局的門前,就死了一個人……那就是聖人對齊王的警告,結果齊王還打算進宮去找聖人告狀,聖人肯定不會慣著他的。」
「哦……」
另一個人發出了一聲恍然大悟的聲音。
「原來如此啊!」
听到窗外傳來的閑話,裴諶和薛肇兩個人一下就愣住了。
「仙師,原來盧生他不是被妖道清微殺掉的,而是被聖人派人殺掉的,為的就是警告齊王嗎?」
「無稽之談!」
雖然自己的心里也不是很確定,但表面上宋玄白還是一揚拂塵,一副雲淡風輕,盡在掌握的樣子。
「聖人警告齊王還用得著這種手段嗎?汝等不要听信這些無稽的謠言,盧生是被妖道清微所殺的事情確鑿無疑。至于說齊王的事情,想來應該是河北戰事吃緊,所以聖人才連夜調齊王去襄助太子,沒錯,就是這樣的。」
「那……」
裴諶此時也已經沒有了高傲的姿態,他低聲下氣的問道。
「現在齊王去了河北,說好的妖道清微殺了盧生的懲罰呢,還算數嗎?」
宋玄白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這個事情他怎麼會知道,他也沒有想過這個妖道清微背後的勢力竟然這麼大,齊王去跟聖人告狀不但沒有成功,還被聖人直接趕出了長安,送去了河北。
不過在表面上,他依然是一臉莫測的揮動了一下自己的拂塵。
「放心,此事貧道自有應對之策……」
「哦,是嗎?」
話音才落,宋玄白以及裴諶和薛肇就听到從窗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宋真人你打算怎麼對付貧道呢?」
听到這個說話的聲音之後,裴諶和薛肇頓時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同時向後退了一步,躲在了宋玄白的身後。
「仙師,清微來了……」
「哼哼!」
門外傳來了一聲冷哼的聲音,接著大門一響,一襲白衣的孔清大模大樣的走了進來,一對好看的眼眸里閃著寒光,好像打量獵物一樣看著宋玄白他們三個人,話里有話的說道。
「宋真人好自在啊,這徒弟才剛剛死在門前,你們也不給人家辦喪事,就這麼躲起來快活逍遙,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
「生也好,死也罷,都不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所謂達者知命,僅此而已。」
說著,宋玄白微微一晃拂塵,大聲的說道。
「清微你年紀尚輕,看不透生死之理,也是難免的事情,貧道不會笑話你的。」
「哈哈哈……」
听到宋玄白的話之後,孔清猛然仰頭大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鼓掌。
「精彩,真精彩!如果這話不是莊子說出來的,而是你宋真人說出來的,那就更好了!」
說著,孔清一邊鼓掌,一邊緩步走到了宋玄白的身邊,微微低下頭,用只有他們三個人能听到的聲音說道。
「宋真人,白天貧道一時激動,沒有甄別一份,不過你放心,沒有下一次了。貧道還是那句話,宋真人你走夜路或者晚上睡覺的時候留點神,說不定老天什麼時候就會打一個雷下來劈死你。」
說完之後,孔清直起腰,用手拍了拍宋玄白的肩膀,轉身朝著門外走去。在走到圖書室門前的時候,他又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宋玄白。
「對了,宋真人,以後類似惡人先告狀這種上不了台面的計倆就不要用了……」
說著,孔清舉起手朝著屋頂指了指。
「貧道可是上面有人!呵呵……」
說著,孔清灑然一笑,轉身離開。
看著孔清離開的背影,宋玄白的臉上先是帶著愕然的神情,然後接著呵呵的低笑了起來,最後低笑也變成了大笑,似乎遇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樣。
「有趣,真的太有趣了……」
宋玄白晃著手中的拂塵,兩只眼楮精光閃爍。
「那就讓貧道來看一看到底是貧道厲害,還是你清微高明。」
說著,宋玄白豁然起身,眼光斜睨了身後的裴諶和薛肇一眼。
「你們兩個跟貧道來!」
「仙師……」
听到宋玄白的話之後,裴諶和薛肇兩個人同時戰戰兢兢的問道。
「那個妖道既然敢如此威脅您,肯定有所依仗,某等是不是應該暫避鋒芒?」
宋玄白看著眼前這兩個已經快要被嚇破膽的家伙,無奈的搖了搖頭,晃了晃拂塵,邁步朝著門外走去,有些無奈的解釋道。
「放心吧,貧道只是打算去找一下青霞子,讓他允許貧道在太史局里留宿而已,沒打算出去跟清微那個妖道打架。」
「哦!」
听到宋玄白的話之後,裴諶和薛肇這才壯著膽子,跟在宋玄白的身後走了出去。
……
在夜深人靜之時,一道白色的劍芒忽然出現在太史局內一處房屋的門前,光芒一閃之間,順著門縫上下一轉,上下插著三道的門閂就全部斷裂了開來。
接著房屋大門無風自動,就好像有一個無形的人用手推了一把一樣,朝著左右敞開來。
一陣低沉的腳步聲毫不遮掩的從大門外揚長直入,在室內轉了一圈。
「咦?」
孔清的身體出現在了眼前這間空無一人的室內,臉上帶著冷笑。
「難道是誘餌嗎,故意讓貧道以為他留在了太史局,結果人卻悄悄的躲出去了……不可能!」
說著,孔清又是一個旋身,目光再一次從室內掃過。
「哼!垃圾宋玄白,你有本事挑釁貧道,怎麼沒本事跟貧道剛正面啊,快點現身,貧道知道你在這里藏著。」
就在距離孔清不遠處的一個角落里,裴諶和薛肇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臉色驚恐的看著在室內打轉的孔清,不敢發出一丁一點的響聲,唯恐被對方發現。
「你們兩個不用這麼緊張,上次貧道就說過了,貧道的兩界法獨步天下,地仙也看不透。法界一立就可以隔絕內外,他清微雖然劍術不錯,但也不可能打破兩界法找到咱們,上次他不行,這次也不行!」
坐在一邊的宋玄白則是一臉放松的拿著筆在面前的幾張紙上寫寫畫畫,似乎是在寫信一樣。
「再說這里可是太史局,旁邊就是青霞子的居所,他清微隱遁進來偷襲貧道也就罷了,至于說光明正大的在青霞子的面前殺人,他不可能有這麼囂張,你們兩個不用擔心。」
雖然宋玄白如此開解,但是裴諶和薛肇看著孔清在他們近在咫尺的地方晃來晃去,還是一臉緊張的捂著嘴,一動都不敢動。
「好了……」
宋玄白無奈的看了裴諶和薛肇一眼,抬頭朝著孔清擺了擺手。
「看也看過了,查也查過了,難道你還打算在貧道這里睡覺不成,趕緊去休!」
孔清最後又在室內轉了一圈,神念橫掃而過,但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最後只能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哼!貧道就不信這個邪,你宋玄白要是有種的話,就一直不要讓貧道抓到!」
看著孔清離開之後,裴諶和薛肇這才把手放了下來,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怎麼,感覺放松了?」
宋玄白用輕蔑的眼神看了他們兩個一眼。
「貧道實話告訴你們,清微妖道現在還在房間里……」
听到宋玄白的話之後,裴諶和薛肇下意識的就打算再次用手捂嘴,但看到宋玄白的目光之後,這才不好意思的放下打算捂嘴的手,惴惴的回答道。
「抱歉,仙師,某等只是……」
「貧道知道……」
宋玄白轉過頭,將手中寫好的信合在一起,然後吹了一口氣。
「你們只是膽怯而已!」
隨著話音,裴諶和薛肇就看到這些信紙竟然自動開始折疊,很快就把自己折成了一只紙鳥。
「仙師,您這是……」
「貧道想要靠著齊王對付妖道清微的打算,看樣子一時半會是做不到了。」
宋玄白伸手拈起面前的紙鳥,嘴角微微一笑。
「不過還好,貧道除了齊王之外,在三山五岳還是有幾個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