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湖的湖底深處有一處人跡罕至的秘境,其中台閣相向,門戶千萬,奇草珍木,無所不有,正是太湖龍君的水府所在。
往日在天氣晴好的時候,太湖龍君就會在水府中飲樂,經常在太湖上打魚的漁夫們,幾乎每一個人都曾經听到過那種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悠揚的樂聲。
不過今日的水府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歌舞升平的姿態,變得戒備森嚴,一隊一隊的水怪手持武器在水府中來回巡邏,堪稱是天羅地網,銅牆鐵壁一般,就算是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
在水府中心的靈虛殿里,穿著紅衣,戴著赤冠的太湖龍君正站在大殿的正中央,對著面前的一個江淮地區的地圖出神的思索著什麼,在他的身邊還站著一些江淮本地的其余神明,青衣黑冠的霅溪神和紫衣朱冠松江神也站在其中。
「海州這里不可等閑視之……」
太湖龍君伸出手,在地圖上的某個地方點了一下,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只要此地一落,江淮就是一體,到時候輔公祏就有資格登基建制,將江淮的龍氣集中起來。」
「嗯!」
松江神點了點頭,也跟著說道。
「只要輔公祏初步掌控江淮龍氣之後,他就有伐山破廟的資格了。到時候讓他下令廢棄那些和我們不是一條心的神明,整個江淮的香火就全都是我們的了。」
「而且只要這個事情辦成,就算是輔公祏失敗了又怎麼樣。」
霅溪神接著說道。
「我等已經控制住了松江,到時候就算李唐天下一統,但我松江神系已經鐵板一塊,大唐的太史局就算是捏著鼻子,也得承認我等的地位……」
听到他的話之後,剩余的那些神明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都帶著有些激動地神色。畢竟他們與太湖水君這種生而聖神的龍族不同,本身也沒有掌握什麼強大的權柄,香火對他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兩位賢弟所說極是!」
太湖水君接著說道。
「所以這次協助輔公祏奇襲海州城的事情,某打算親自出馬,而且在場的諸位……」
還沒有等太湖水君的話說完,忽然看到一個水怪慌慌張張的跑到了大殿的門外,驚慌失措的跪地喊道。
「啟稟龍君,大事不好了!」
被打斷話的太湖水君有些不悅的看著這個水怪,沉聲問道。
「何事驚慌?」
「二郎君他……他……他不好了!」
水怪砰的一聲在地上嗑了一個頭,帶著哭腔說道。
「剛才派去監視範蠡的水妖傳回來信,說看到二郎君忽然現了原身沖天而起,但是還沒有飛到一半,就被一柄巨劍在空中給斬首了,遭遇不測了!」
「什麼……」
听到水怪的話之後,太湖龍君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猛地上前一步,眼楮瞪的跟銅鈴一樣,厲聲問道。
「你說二郎他怎麼了?」
看著太湖水君的表情,水怪似乎有點畏縮,但他還是支支吾吾的說道。
「二郎君他去追蹤範蠡的弟子孔安國的時候,被一柄巨劍斬殺了……」
砰!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臉暴怒的太湖水君一掌給拍成了相片。
「可恨啊!」
拍死這個帶來壞消息的水妖之後,太湖水君似乎還是怒氣未銷的樣子。
「該死的範蠡,想要跟孤作對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傷害孤的孩子,孤一定要殺了他……」
一邊的霅溪神和松江神對視一眼,眼中都帶著詫異的神色。
眼前的這一幕似乎有點熟悉啊……
貌似兩個月之前的時候也上演過這麼一出,不過當時死掉的是水君的世子。
看來龍君的兒子也不好當啊!
「來人,點兵!」
太湖水君先是對著外面大喊了一聲,然後瞪著眼楮看向了在場的這些神明。
「諸位賢弟都看到了,這是範蠡不仁在先,不能說孤對他不義。」
「是,是……」
霅溪神趕緊回答道。
「龍君所言,我等都看的很清楚。」
「本來孤與諸位賢弟商議的結果是奪了範蠡他們那些冥頑不靈的家伙的香火,把他們送出江淮,不傷他們的性命的!」
太湖水君說到這里,用手狠狠地一握拳。
「但這個範蠡的做法實在是讓孤忍無可忍,還請諸位賢弟助孤前往範蠡的神廟,齊心合力打破他的神域,孤要親自報仇!」
剩余的那些神明在看到太湖水君如此暴怒的樣子,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反對的意見,他們齊刷刷的退了一步,拱手下拜。
「敢不遵龍君號令!」
須臾之後,天上烏雲密布,平靜無波的太湖水面也波濤翻滾,水面就好像開了鍋一樣,雲煙沸涌,波浪激起數丈之高,將一些在太湖上打魚的漁夫的船只全都拍翻在了水中。
隨後湖面上響起了一聲轟然巨響,宛如雷震一般。
從水中沖出了一條數百尺的赤紅色的巨龍,它電目血舌,朱鱗火鬣,渾身雷電奔涌,威勢嚇人。
「龍王爺發怒啦!」
在漁人的呼喊聲中,巨龍搖頭擺尾,一飛沖天,沖進了天上的烏雲之中,緊接著就看到一隊一隊的水妖密密麻麻的從太湖中浮現,中間還簇擁著幾個騎著坐騎的神明。
這些水妖出現之後,連一眼都沒有看旁邊的那幾個落水的漁夫,而是如同軍隊行軍一樣,朝著太湖的南岸方向涌了過去。
幾個死里逃生的漁夫泡在冰冷的水中,劫後余生的臉上滿是呆滯的神色。
半個時辰之後,鐵青色的烏雲已經從太湖上蔓延到了姑蘇城外範蠡祠的位置,接著下一刻,一道閃電從空中垂直落下,劈在了範蠡祠的屋頂上。
轟!
一聲驚天也似的巨響之後,範蠡祠的屋頂瞬間就被擊出了一個大洞,閃電去勢不減,直接又劈在了屋子里的神像上。
嚓!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範蠡祠內的神像已經被這道閃電給的粉碎。
噗!
某個站在東山上,披著斗篷的倒霉神明猛地一張嘴,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上來就直接神力對沖,伐山破廟……」
一個英俊的白衣道士站在東山山頂,手中拿著一個望遠鏡在遠遠地看著,嘴里還在嘖嘖有聲。
「真是太歹毒了,什麼仇什麼怨啊,值得下這樣的重手,這是奔著朝死里整啊。陶朱公,這真不是貧道在挑撥離間,要是換了貧道被人這麼打上門的話,貧道是肯定忍不下來的。」
噗!
某個倒霉神明一張嘴,又噴了一口血,接著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一臉郁悶的瞪了站在身邊的一個白發老者一眼,無奈的說道。
「是啊,清微真人,你說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啊,讓某遇到這種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巨大的龍頭從天空中的烏雲里探了出來,嘴里發出了雷鳴一般的吼聲。
「諸位賢弟,請一起動手打開範蠡的神域,今日孤就要範蠡為孤的兒子陪葬。」
隨著他的說話聲音,四五個神明也同時出現在了範蠡的祠堂的周圍,同時舉起了手,五顏六色的光華開始在他們的手中閃爍了起來。
「哎呀呀……」
孔清拿著望遠鏡,好像是看戲一樣連連贊嘆。
「好大的場面,這是出動了幾個神啊,九娘,你能認出來那些神嗎?」
「能!」
一邊的湫九娘也拿著一個望遠鏡,一邊看,一邊給孔清介紹。
「霅溪神和松江神主上您都見過,另外那個綠裙的那個女子是大孤神,旁邊的那個粉裙的女子是她妹妹小孤神……」
「大姑?小姑?」
孔清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這兩個女神倒是很會佔便宜啊……那剩下的那個長胡子家伙是誰?」
「那個啊?」
湫九娘轉動望遠鏡,看了看對方的臉,然後回答道。
「他是玉峰山的山神。」
「玉峰山?」
孔清眨了眨眼,在自己的腦子里搜索了一下。
「沒听說過……」
就在孔清跟湫九娘聊天的時候,圍在範蠡祠周圍的幾個神明已經蓄勢完畢,同時朝著範蠡祠的位置打出了石破天驚的一掌。
轟!
好像是一顆雲爆彈在範蠡祠的上空炸響一樣,瞬間整個範蠡祠的房屋全都被夷平,在原地露出了一處通往秘境的通道,隱隱能看到里面的青山綠水。
在通道出現之後,早就等在周圍的水怪們立刻一擁而上,魚貫而入,沖進了秘境之中。
噗!
就在秘境被炸開的時候,站在孔清身邊的範蠡再次張嘴吐血,臉色一下就變得慘白。
「師尊……」
看到範蠡再次吐血之後,孔安國立刻擔心的扶住立刻他。
「您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
孔清看著遠處的範蠡祠,頭也不回的回答道。
「神域被破,根基受損,在神明中間算是重傷了,不過你應該感到慶幸,起碼陶朱公的命是保住了。唉!太湖龍君真的是太歹毒了,陶朱公,你真的還能忍下去嗎?」
範蠡直起腰,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無奈的一笑。
「事到如今,某不忍下去還能怎麼辦呢?」
「報……」
一個水怪從秘境的通道里沖了出來,跪倒在地,對著天空上的那個巨大的龍頭說道。
「啟稟龍君,神域之內空無一人,除了亭台樓閣之外,其他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
「啊啊啊……」
听到水怪的報告之後,空中的巨龍張開嘴,發出了一聲惱怒的吼聲。
「這個該死的範蠡,他一定是故意殺了孤的孩子,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是範蠡他逃到天涯海角,孤也要找到他,殺掉他!」
听到龍君這震耳欲聾的吼聲之後,某個倒霉的神明默默的擦了擦自己濺上了鮮血的胡子,然後轉頭看著孔清。
「清微真人,您剛才說從華山府君哪里借兵的事情能不能詳細的跟某說一下,某也可以幫你出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