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陽陳朝的舊宮殿之中,輔公祏心滿意足的用手拈起一個刻有大宋皇帝之璽的印章,重重的蓋在了一份詔書的上面,隨後扭頭看向了站在一邊的左游仙。
「左師,如何?」
「龍氣的強度的確增加了很多,但不知為何,似乎還是有些松散……容貧道施法來看!」
說著,左游仙用手劃過自己的眼眸,雙眼里閃過了一抹異彩,接著他抬頭看向了屋頂,炯炯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大殿,看到了高空之中。
「原來如此!」
觀看了大概有一刻鐘的功夫之後,左游仙低下了頭,用手再次抹過眼楮。
「江淮各地的龍氣都已經匯集,但在丹陽的附近被阻隔住了,而且因為杜伏威還未死,所以輔公你能掌控的龍氣自然就松散無力了。」
「阻隔?」
輔公祏有些驚慌的問道。
「左師,龍氣怎麼會被阻隔……這是為什麼?」
「因為在江淮之地,還有一處要害輔公你並沒有控制!」
左游仙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徐徐的說道。
「如果要是杜伏威已死的話,那麼這個阻隔其實也不算什麼,在大勢之下,它也不得不順從,但問題是大唐那邊始終不殺杜伏威,難免就有些不妥當!」
「那怎麼辦……」
輔公祏停下了捋著胡須的手,急切的問道。
「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如之奈何啊?」
「輔公不必慌張,為今之計,可以先清理內患,然後……」
左游仙伸出手,拇指在其余的指頭上掐掐點點,嘴上還在輕輕的念著什麼,站在一邊的輔公祏眼巴巴的看著他,好像是討要食物的小狗一樣。
「有了!」
掐算了一陣之後,左游仙停下了手,嚴肅的說道。
「等清理完叛逆之後,輔公就立刻登基稱帝,隨後將杜伏威立為百官之首,確定君臣名分,這樣一來,在民心推動之下,輔公當可在半年到一年之內將江淮的龍氣全數掌控。」
「好!」
雖然自己完全不明白左游仙為什麼這麼說,但是輔公祏還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孤……朕這就出兵解決內患,對了,不知道左師你說的內患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左游仙舉起手,朝著南邊一指。
「吳郡毗陵,沈法興的兒子沈綸!」
「哼!」
听到沈綸的名字之後,輔公祏直接就哼了一聲。
「朕當初就知道,沈法興的兒子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可惜杜伏威他優柔寡斷,非要收留這個白眼狼,不過……」
說道這里,輔公祏的語氣又變得軟了下來。
「沈家在吳郡毗陵經營多年,城高牆厚,而且糧秣充足,很不好打,萬一遷延日久,唐軍那邊……」
「放心!」
左游仙一晃手中的拂塵,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
「貧道會上書給太湖龍君,請龍君派兵協助,就像海州一樣,直接突襲,一舉落城!」
「好!」
听到左游仙的話之後,輔公祏頓時放下了心來。
「有龍君的神兵來推雲布霧相助,那朕就放心了!還請左師速速與太湖龍神上書,就說消滅沈綸之後,朕就立刻開始冊封他為江淮龍神的大典……」
「請陛下放心!」
左游仙彎腰對著輔公祏微微鞠躬,然後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貧道這就去做!」
……
「沈法興其人,相信不用某多解釋!」
面對在在場的這些山神地神,前朝英靈,李靖絲毫沒有膽怯之色,反而侃侃而談。
「他個性殘忍嗜殺,不是久居人下之輩,他的兒子沈綸也跟他一樣。
雖然從武德四年的時候他名義上歸降了杜伏威和輔公祏,但事實上他一直牢牢的佔據著吳郡毗陵,而此地的龍氣也跟整個江淮之地格格不入。
這一點相信輔公祏現在已經十分清楚了,就算他不清楚,左游仙也清楚了!」
接著,李靖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場的這些‘人’,眼中帶著自信的神色。
「所以某相信輔公祏一定會出兵進攻沈綸……」
「等等!」
一邊的華山三郎一臉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你說的這些跟太湖龍君有什麼關系,他又不會派兵介入人間的爭斗。」
「太湖龍君也許不會直接派兵,但輔公祏一定會派人跟他求助,請他派人的。」
李靖用鏗鏘有力的聲音說道。
「輔公祏之所以能一日破海州,就是靠著太湖龍君幫助,他絕對不會放棄這條捷徑,反而選擇獨自去進攻堅城的,而為了幫助輔公祏盡早凝聚龍氣,太湖龍君也一定會幫助他!
但是丹陽距離毗陵非常近,可以說朝發夕至,但太湖龍君這邊的話,就稍微有些……」
說著,李靖用手在地圖上劃了一道,用手點了點。
「京杭大運河!」
一邊的範蠡用手模著胡子,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難怪清微真人說李藥師可比孫吳,果然是機敏。」
「等等,你們說的是什麼,我怎麼都不明白?」
華山三郎看著地圖,依然是一頭霧水。
「這跟京杭大運河有什麼關系……」
「所以我們只要在這里……」
李靖沒有理會華山三郎的話,直接用手在地圖上的某個地方敲了敲。
「就可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除了華山三郎之外,剩余的‘人’看著地圖,都緩緩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華山三郎低下頭,看著李藥師敲擊的地方,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
「惠山!」
……
此時在丹陽旁邊的京杭大運河的河邊,正擺著香案,燭台,左游仙披發仗劍,在香案之前踏著禹步,好像跳大神一樣上竄下跳,手中的長劍也在連連擺動。
「令到疾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聲輕喝以後,左游仙手中的長劍一揮,對著京杭大運河的水面一指。
「去!」
唰!
一道符從他的長劍上劃過,然後向前飛射,落入了水中,消失不見。
「報!」
一刻鐘之後,在太湖深處的秘境中,一個水妖雙手捧著一道符,戰戰兢兢的走進了靈虛殿,半跪在地,雙手高舉,對著坐在主位上,余怒未消的太湖龍君說道。
「啟稟龍君,道士左游仙飛符至此!」
「左游仙,他又有什麼事情?」
太湖龍君嘟囔了一句之後,一擺袖子,對著下面的水妖說道。
「呈上來!」
「是!」
水妖答應了一聲,然後這才戰戰兢兢的起身,雙手高舉過頭,恭恭敬敬的舉著符,來到了龍君的面前。
太湖龍君伸手向前,抓住了水妖捧起的符,一把捏碎,然後眼楮微微的眯縫了一下。
「哦!原來如此……」
說著,他低頭看向了在場的幾個神明。
「左游仙左真人飛符來報,說因為吳郡毗陵的沈綸陽奉陰違,背地里不遵守輔公祏的命令,于是導致江淮的龍氣阻隔在了毗陵,所以暫時沒有辦法冊封我等。」
听到龍君的話之後,下面的這些神明瞬間臉色就變得有些不好看了。
講話他們牽扯到爭龍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可以拿到官方的冊封,多一點香火的嗎?
結果現在大家出力,幫他輔公祏拿下了海州,結果現在對方還是不打算冊封他們?
那大家忙活這麼半天,還得罪了大唐,圖的是什麼?
「諸位放心!」
看到下面這些神明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太湖龍君也只能趕緊解釋。
「輔公祏已經決定出兵毗陵,消滅沈綸,然後就登基稱帝,到時候第一件事就是舉辦冊封我等的大典,然後就是大祭……」
听到龍君的這個解釋,這些神明的臉色才算是變的好看了一些。
「但是因為毗陵的沈綸經營了很長時間,城高牆厚,糧秣充足,輔公祏擔心戰斗遷延日久,所以想請孤出面,幫助他破城!諸位賢弟以為如何?」
「這些該死的凡人,我等能讓他的軍隊在江淮之地的水上順風順水,就已經是天大的神恩了,結果他反而得寸進尺,這是拿我等神明當成他輔公祏的下屬了不成。」
說話的是坐在下方的女郎小孤神。
「所謂欲壑難填,龍君不可對這些凡人的要求全都答應。」
「對!想要我們幫忙可以,先把冊封的事情做了再說……」
坐在她身側的大孤神也跟著說道。
「他輔公祏打毗陵與某等無關,難道他要是敗在毗陵城下,允諾某等的事情就作罷了不成,天下豈有這樣的道理。」
「兩位的話語未免偏頗……」
一邊的松江神卻站出來表達不同的意見。
「現在並不是輔公祏不想冊封我等,而是因為毗陵阻隔,他無法冊封我等,所以我倒是覺得這次可以接著幫他一把。」
「正所謂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小孤神毫不猶豫的反駁道。
「這次他輔公祏可以用這個理由,那下次是不是還能找到其他的理由,我等是神明,難道還要為這些凡人所驅策不成?」
「可是這次情況不同……」
松江神還想要繼續解釋!
「松江神你不用多說了……」
大孤神也站出來支持她的妹妹。
「凡人盡皆是刁滑之輩,這次他們說情況不同,下次一樣情況不同,我等神明如果做不到讓這些凡人畏威懷德的話,恐怕連主從之位就要變化了。」
「……」
看著兩邊爭執不下,最後還是太湖龍君站了出來一錘定音。
「大孤小孤說的有道理,我等神明,自然不能讓凡人驅策,但松江所說的也有道理,冊封大典為舉辦之前,我等還是要對這些人類懷柔一二……這樣吧!」
他低頭看著下面的那些神明。
「這次孤就不去了,算是給左游仙提個醒,那協助輔公祏進攻毗陵的事情,就交給松江賢弟吧!」
「龍君既然不去的話……」
大孤小孤對視一眼,也站了出來。
「那我姐妹這次也就不去了。」
「也好……」
太湖龍君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一邊的霅溪神和玉峰山神。
「那此事就交給三位賢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