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丹陽雖然在隋唐時期似乎並不起眼,但在南北朝齊梁之時卻是大大有名,因為當時它是蕭氏王朝的首都,故地。因此在丹陽城內就留存了這麼一座豪華的宮室,形制與現在長安城的大內也相差無幾,後面內皇城是宮殿和梁朝皇帝的住處,前面外皇城是官員們的辦公場所。
當然,這座宮室在隋朝的時候就被閑置了,一直到前不久輔公祏造反之後才再次啟用!
不過與長安那邊的外皇城不同的是,因為輔公祏目前的手下質量參差不齊,所以丹陽的外皇城並沒有長安的那種莊嚴肅穆的氛圍,而是各色人等進進出出,魚龍混雜,就跟菜市場一樣。
甚至在某些部門,比如說調兵遣將的兵部里,就有很多的文員穿著道袍上班,乍一看還以為這里是太史局。
不過袍子歸袍子,這些道士們確實是在做著兵部職員應該做的工作。
因為現在輔公祏已經正式跟李唐開戰的關系,軍隊糧草的調撥,運送;情報的調查,確認之類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將這幫道袍職員們忙的團團轉。
轟!
就在他們正在跑前跑後的時候,忽然听到從門外傳來了一聲巨響。
聲音響起後,這些道士們好奇的放下了手里的活計,走出屋子,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卻發現在不遠處的屋舍處,有一個身上染血的和尚手中握著一柄金剛杵在上躥下跳,一會上房,一會下地,好像在躲避什麼東西一樣。
很快的,這些道士們就明白了剛才的巨響究竟從哪里傳來的,而這個和尚究竟又在躲避什麼。
因為就在這個和尚的身體從一處房屋的屋頂上落下,落在了一棵大樹後面的時候,一道雪色的劍光仿佛憑空出現一般,追著那個和尚的身體,在大樹的周遭就是一繞,大樹轟然倒塌,砸在了地面上,發出了與剛才差不多的一聲巨響。
「不是吧?」
看到眼前的景象,一個道士有些不解的說道。
「怎麼這個和尚和道士都能硬闖皇城了,難道他們都不在意龍氣……」
還沒有等他的話說完,就看到那個和尚已經一閃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急切的問道。
「左游仙在哪里?快叫他出來……」
听到這個和尚那一副跟左游仙很熟稔的語氣,這些道士們下意識的就回答了一句。
「左師啟程去天柱山了,據說明後天才能回來!」
下一刻,這幫道士們就看到那個和尚臉上的表情瞬間呆滯了一下。
是啊!
被這個該死的道士一路追殺,自己光顧著尋找救兵,都忘記了左游仙去天柱山找神君去了,那現在該怎麼辦?
智威和尚腳下蓮花乍現,身體一晃,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他的身體剛剛消失的時候,緊接著就看到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從他本來的位置上穿過,在那個跟他說話的道士的肩膀上擦過,帶起了一溜血花。
「啊……」
這個道士在劇痛之下狂呼了起來,此時周圍的那些道士們也一個個的才好像如夢方醒一般,跟著發出了一聲吶喊,四散奔逃,躲進了四周的值房之中,就連那個受傷的道士也動作敏捷,連滾帶爬的藏了進去。
和尚的身影出現在了旁邊的一處屋頂上,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一臉的驚訝。
「這不可能,這些人都是輔公正式的官員,你為什麼能傷到他們卻沒有任何的龍氣反噬?」
唰!
一個白衣道士踩著飛劍,出現在了空中,對著和尚微微一笑。
「意外嗎?」
此時,就听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吶喊之聲,接著一隊甲士已經帶著刀槍,從外皇城大門的方向沖了過來,朝著他們兩個嚷道。
「你們兩個妖人,竟然敢擅闖皇城,現在趕緊束手就擒,不然的話,小心某等亂箭齊發射死你們!」
「諸位來的正好!」
在看到那些甲士出現之後,和尚似乎找到了救兵一樣,急切的說道。
「貧僧乃是你們左尚書的好友,這個妖道則是李唐的刺客,汝等快快把他拿下……」
听到這個和尚的話之後,在場的這些甲士們立刻調轉方向,對準了那個道士,但那個道士卻一點擔心恐懼的樣子都沒有,雙手背後,輕描淡寫的說道。
「沒錯,貧道的確是大唐太史局的人,不過貧道此來只為抓這個和尚,跟你們沒有什麼關系,識時務的趕緊退下,想要動手的話,貧道也不介意成全……」
道士的話音未落,就听到從外面傳來了一聲大喝。
「妖人在哪里?」
隨著話音,就看到一個穿著黃袍的中年帶著一大隊人馬蜂擁而入,隨後抬頭看著站在屋檐上的和尚跟站在空中的道士,用手一指。
「你們兩個妖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闖孤的皇城,來人啊,給孤把這兩個妖人拿下。」
中年人話音一落,智威和尚就感覺到腦袋一痛,瞬間身上的壓力就沉了好幾倍,耳中還傳來了一聲清晰的龍吟,震的他臉色蒼白。
他急忙用手握著自己的金剛杵一扭,光芒一閃,一個佛像的虛影飄出,撲在了他的身上。
「呼!」
佛我合一之後,智威和尚才感覺到自己受到的壓力變得小了幾分,他喘了一口氣之後,趕緊抬起頭對著那個穿黃袍的中年人說道。
「輔公手下留情,貧僧……」
「哈哈哈……」
還沒等智威和尚的話說完,他的耳邊已經響起了一陣得意的笑聲。
接著下一刻,智威和尚就看到白衣道士清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抽出了一把木鞭,好像鷹隼一樣朝著他直沖而下,動作之敏捷一點也不像是受到龍氣的壓制一樣。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輔公祏你居然偶爾也能當個人啊!」
隨著話音,智威和尚就看到對方已經用雙手握著木鞭,用力的朝著自己的頭上砸了下來,他想要試著躲避,但是他的身體才一動,耳邊就听到了一聲清晰的龍吟。
「吼!」
接著,智威和尚就感覺到自己的後腦處傳來了一陣劇痛,疼的他眼前發黑,還沒有等他完全恢復過來的時候,隨著砰的一聲之後,後腦又傳來了一陣劇痛……
砰砰砰……
孔清雙手拿著打神鞭,好像打沙包一樣,朝著智威和尚的後腦一陣暴打之後,對方終于堅持不住了,兩眼一黑,身體朝下就倒。
「哼哼……」
孔清得意的笑了一聲,對著智威和尚一抖袖子。
「還想用江淮龍氣坑我,收!」
唰!
一聲輕響之後,智威和尚的身體就消失不見。
站在下方的輔公祏看的目瞪口呆,他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有修行者可以無視龍氣的反噬,直接頂著龍氣暴打了另外一個修行者,然後把對方抓了起來。
這不對啊,不是說龍氣可以克制所有的修行者嗎?
如果對方可以頂著龍氣打別的修行者,那是不是也能頂著龍氣打……不對,殺了自己?
想到這里,輔公祏不由得朝後瑟縮了一下。
「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能無視我江淮的龍氣……」
「你問貧道……」
抓住了智威和尚的孔清顯然心情很好,甚至還對著這個幫了自己大忙的輔公祏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貧道大唐太史局祈禳部監候清微子,至于你說為什麼貧道能無視你們江淮的龍氣,當然是……」
唰!
孔清手一抖,亮出來了一張任命書。
「貧道除了是大唐太史局的人之外,還是大唐吳王,江淮總管杜伏威的全權代表,吳王殿下將他在江淮的一應事宜全都委托于貧道了……」
說到這里,孔清手一抖,手指上的一個藍寶石戒指開始微微閃亮。
下一刻,他說話的聲音就變得十分洪亮,響徹了整個丹陽城。
「輔公祏,你以為趁著杜伏威不在霸佔了他的基業,江淮之地的主人就換人了嗎?錯了,現在江淮的龍氣依然是听從杜伏威的指示,整個江淮的民眾還是心向杜伏威,你不過就是一個僭越之徒罷了,什麼天命所向,替杜伏威起兵報仇之類的事情全都是在胡說八道!」
「你……你……」
輔公祏完全沒有想到這個道士竟然公開說出了這個他一直隱瞞的秘密,不禁讓他有些惱羞成怒,甚至都忘記了眼前的這個妖道並不懼怕龍氣了。
「來人啊,給我放箭……」
他用手一指孔清,就打算下令亂箭射死他!
「輔公祏,你居然敢對貧道出手,你是傻了嗎?」
還沒有等輔公祏射箭的命令下達,孔清手一抖,一道白光月兌手而出,圍著他的腦袋轉了一圈,接著孔清一擺袖子,頓時風從平地生,將周圍這些人吹的眼楮都睜不開。
在狂風之中,響起了孔清說話的聲音。
「貧道就算是殺了你也跟吳王杜伏威殺了你一樣,不會有反噬的,不過貧道畢竟是出家之人,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照燈,所以你的腦袋就暫時給你寄存在脖子上好了。」
等到狂風停息之後,周圍的這些人睜開眼楮,才發現孔清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他的聲音還繼續在丹陽城里回蕩著。
「另外,吳王杜伏威托貧道轉告輔公祏你一句話……輔公祏你個母婢養的,某在長安的時候你就敢打著孤的名義造反,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是打算害死某嗎?」
余音裊裊,在丹陽城里久久不散,整個丹陽城的人幾乎都听到了這句話。
咯吱,咯吱……
輔公祏狠狠的咬著牙,一臉抓狂的神色。
「這個該死的妖道……」
話還沒有說完,輔公祏就敏感的發現周圍的這些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都有些不對。
「汝等為什麼這麼看著孤?」
听到他的話之後,在場大部分的將士都低下了頭,一聲不吭,只有一個他素日的心月復戰戰兢兢的舉起手,模了模自己的頭,小心翼翼回答道。
「輔公,您模模這里……」
「模這里?」
輔公祏有些不解的舉起手,在自己的頭上模了一把,瞬間大驚失色。
「某的頭發呢?怎麼不見了……還有某的胡子,也不見了……某的眉毛……這個該死的妖道,他居然敢這麼戲弄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