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雲層中透出光芒,四周茫茫的雲海之中霧氣飄渺,一座通體潔白,仿佛由白雲聚成的園林漂浮在雲海之中,仿佛是仙境天宮一樣。
在這座園林的後側還矗立著一座雪白的城堡,在雲海的掩映之下,潔白的尖塔顯得輕盈飄逸。
在尖塔的頂端,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尼姑正手執拂塵,單足點在尖塔的頂端,負手四望,隱約的在風中可以听到她吟詠的聲音。
「險徑無測度,天路非術阡。遂登首,邈若升雲煙。羽人絕髣,丹丘徒空筌。圖牒復摩滅,碑版誰聞傳……」
「師傅?」
一個包包頭從塔樓下方的窗口里探了出來,一臉焦急的說道。
「您怎麼還這麼悠閑啊,我們不是都跟您說傅奕和張道源成神的事情了嗎?您好歹拿個主意出來啊……比如說要不要斬草除根,趁他們還沒有建立神域之前,直接做掉他們。」
「他們成神又如何……」
一陣風吹過,吹動尼姑身上的僧袍,好像凌空飛舞一樣,隨後在風中傳來了尼姑縹緲的語音。
「只誅當誅之人,不涉其余是本門的規矩!一經出手,人死債消也是本門的規矩,至于說對方死了之後是成為了鬼魅,神祇,又或者修成鬼仙那都是對方的造化,與我隱門無關,與貧尼也無關。」
「這算什麼規矩?」
包包頭大蘿莉眨了眨眼,臉上帶著不解的神色。
「明明知道對方肯定會報仇,為什麼還要姑息養奸呢?」
唰!
尼姑從塔樓上一躍而下,在經過窗框的時候,伸出手在旁邊的牆壁上一按,靈巧的穿窗而入,順手用拂塵在包包頭大蘿莉的額頭上敲了一下。
砰!
「啊!」
包包頭大蘿莉捂著腦袋,發出了一聲痛呼。
「胡說八道!」
尼姑翩然落地,一晃手中的拂塵,隨意的看向了站在一邊的男裝大蘿莉。
「道真,你也想不通這個規矩嗎?」
「大略能想得通……」
男裝大蘿莉李道真一臉嚴肅的對著尼姑躬身施禮。
「人都有父母,兄弟,姊妹,親朋,故舊,倘若僅僅為了免除後患就先發制人的話,則一連十,十連百,百連千……最後就不可計數了。」
「嗯……你說的也不能算錯。」
尼姑微笑了起來,用欣賞的目光看著李道真,微微的點了點頭,隨後邁步沿著塔樓內部的樓梯朝著下方走去。
「不過我隱門之所以會有這個規矩,除了道真你說的這點之外,也是一個煉劍的舉措。」
「煉劍……」
包包頭大蘿莉眨了眨眼,好奇的問道。
「煉什麼劍?」
對于包包頭大蘿莉的話,尼姑並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道。
「話說你們兩人為什麼會擔心傅奕和張道源成神的事情呢?」
听到尼姑的話之後,跟在她身後的男裝大蘿莉和包包頭大蘿莉彼此對視一眼。
為什麼會擔心他們兩個成神,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因為你們兩個害怕了……」
尼姑神態悠然的一邊下樓,一邊張開嘴說道。
「你們兩個小家伙在听到傅奕他們成了神祇之後,害怕他們的實力會飛速增長,害怕他們會找貧尼的麻煩,害怕貧尼會死在他們的手中。」
兩只大蘿莉迷茫的互相看了一眼。
這有什麼問題嗎?
尼姑停下了腳步,微微偏過頭來,語氣清冷。
「現在貧尼就告訴你們,本門為什麼要立這樣的規矩,以及本門煉的是什麼劍。」
唰!
三寸的白芒從尼姑的後頸跳出,化成了一把寒芒閃爍的匕首,懸浮在了她的眉間,她本來還有些溫和的目光瞬間變得清冷如劍。
「我隱門與佛門其他的宗派不同,我等不修來世,不往西土,寸心所系只在一劍之上。出劍之時即當斬斷一切,無恐無怖,無牢無實,更無色相之分,人天之別。當此之際,縱使佛陀在前,亦當受我一斬!」
隨著尼姑的話音,她眉間懸浮著的三寸寒芒也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劍鳴。
鏘!
隨著劍鳴之聲,兩只蘿莉同時感覺到如芒刺骨,好像下一刻她們的師傅眼前懸浮著的那把匕首就會劈頭斬下一樣。
在威脅之下,兩只蘿莉展現出了自己隱門優秀弟子的水準,她們不但沒有後退,反而同時向前邁了一步,接著就听到鏗鏘的兩聲劍鳴,兩把形制跟尼姑面前懸浮著的匕首十分接近的匕首從她們的後頸化光飛出。
只不過包包頭大蘿莉的匕首飛出之後就懸浮在了自己的面前,護住了她們兩個的身體,而男裝大蘿莉的匕首則是直接飛向了尼姑的身體,對著她一往無前的斬了下去。
看到這里,尼姑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信手屈指在空中彈了一下。
叮!
男裝大蘿莉斬出的劍光被尼姑一指彈中,在空中打著滾倒翻了出去,嚓的一聲刺入了旁邊的塔樓牆壁。
唰!
尼姑一揮手中的拂塵,眉間的匕首化成白光,隱入了後頸。
「你們現在明白了嗎?所謂煉劍,指的並不是我們手中的青鋒,而是我們心中的慧劍。」
說著,尼姑手指一彈,一聲劍鳴在兩只大蘿莉的心中響起,瞬間將她們剛剛產生的一些迷惘,無力之類的情緒全都斬除。
「這就是以利、衰、毀、譽、稱、譏、苦、樂等淬煉心緒,所煉成的慧劍,可以斬除一切邪思妄想,紛亂雜念。
佛經有雲︰寄一切喜悅,怒火,悲戚,恐懼于心外者,方可得大自在。而本門的慧劍則是更進一步,吾等不寄所有,而是斬殺一切,使心如琉璃,內外明澈,才能由定生慧,八風不動。
因為恐懼對手未來的報復,就要斬草除根,斬盡殺絕這樣的事情,只有那些野狗一般卑賤的殺手們才會去做。對于我隱門來說,這些未來可能的隱患都是堅定我們心意,鑄煉心中慧劍的柴薪而已。
那個清微曾經說過一句話,‘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就是這個意思了。」
說到這里,尼姑又順手用拂塵敲了一記包包頭大蘿莉,接著說道。
「所以我隱門從不看誰與我們有仇,因為我們只要慧劍在心,青鋒在手,天下無不可殺,不管是人或者神,鬼或者仙,絕無例外。
仇人遍地又怎麼樣,誰敢對我們出手,直接殺了就是!」
說著,尼姑發出了一聲冷笑。
「就像那個傅奕,慢說他現在僅僅是走運,被那個清微冊封,成了一個連地祇都算不上的神靈,就算他得了登仙道的仙丹起死回生,真正成就了地仙又怎麼樣……
只要他敢找貧尼報仇,貧尼就敢送他再去輪回。」
听尼姑說完話之後,男裝大蘿莉招手喚回了自己的匕首,一臉的若有所思;而包包頭大蘿莉則是默默的眨了眨眼楮,收起了自己面前的匕首……
她總覺得自己師傅說的那個野狗一樣卑賤的殺手是在內涵自己!
好氣哦!
……
就在隱門的當代隱娘正在趁此機會教自己的弟子的時候,在大觀園中的孔清與傅奕和張道源等人的招聘會也已經接近了尾聲。
「如果老夫所見不差的話……」
傅奕看著眼前這個文士打扮的年輕人,眉毛輕輕的皺了皺。
「閣下是人吧?」
「老丈慧眼如炬!」
面前的這個文士雙手抱拳,對著傅奕一躬到地。
「在下金友章,並州人士,乃是……」
還沒有等這個文士的話說完,就看到坐在一邊的孔清已經忍俊不禁的打斷了他的話。
「傅公,這位金先生貧道認識,他可是我大唐排名第一的亡靈騎士!」
「亡靈騎士?」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傅奕的眼中金芒閃動,上下的打量了金友章半天,隨後扭頭看著孔清。
「清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老夫不管怎麼看他都是個活人啊……」
「是這樣的……」
孔清的嘴角微微翹起,手中的藍寶石戒指一亮,張開嘴,無聲的說了幾句話。
本來傅奕正在捋須,結果在孔清說完話之後,他瞬間就愣了一下,差點直接揪下一撮胡子來。隨後他放下手,認認真真的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金友章,語氣感慨的說道。
「這位小友當真是至情至性,老夫佩服!」
「不敢,不敢……」
听到傅奕的夸獎之後,金友章雖然覺得有些古怪和不對勁,但他還是很有禮貌的起身,雙手抱拳,鞠躬還禮。
「小可不敢當老丈如此美譽!」
「……」
插曲過後,傅奕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復雜的心緒,低頭看著金友章的簡介。
「所以說,你因為擔心你的娘子遇到類似恆明王那樣不修德性的神明,所以就陪著你家娘子一起來應聘,打算親眼確認一下老夫與道源兄的品行?」
「正是!」
金友章一臉惶恐的再次起身,鞠躬道歉。
「不是小可妄自測度二位尊神,實在是小可已是失群之雁,不堪驚弓之音了,還請二位尊神寬恕小可的一點私心。」
「無妨,無妨……」
傅奕十分大度的揮了揮手。
「誰人背後無人說,那個人前不說人,這種事情老夫早就見怪不怪了。」
「呵呵……見怪不怪的那是仁鈞你。」
坐在另一邊的張道源用手模著胡子,呵呵的笑了起來。
「老夫活了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將老夫與登徒子聯系起來的人呢。」
「是是是……」
傅奕沒好氣的瞥了自己的這位好友一眼。
「老夫沒有道源兄你的名聲好,老夫是霸佔自己恩人老婆的壞人行了吧?」
「仁鈞,道源……」
听到面前的這兩個老者模樣的神靈彼此之間的稱呼,金友章的眉毛輕輕的抖動了一下,然後試探性的問道。
「听二位尊神彼此之間的稱呼,難道二位是傅奕傅公與張道源張公嗎?」
「不錯!」
張道源對著金友章點了點頭。
「老夫就是張道源,他就是傅奕!」
「哎呀……」
听到張道源的話之後,金友章立刻站了起來,朝著張道源深深施禮。
「金某無知,竟然不知道是同鄉的老前輩,還懷疑二位的人品,還請二位前輩恕罪。」
「同鄉!」
張道源有些意外的看著金友章。
「難道你也是祁縣人嗎?」
「正是!」
金友章一躬到地,誠摯的說道。
「不僅如此,金某所在的村子,距離老前輩您的桑梓不過二十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