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些公主們正在平陽公主的大廳里彼此笑噱的時候,一襲白衣的孔清也已經在馬四喜的帶領下,從公主府的側門而入,來到了後院花園旁邊的一間懸掛著幾盞大紅燈籠的偏廳內。
「清微,真是有些不巧……」
馬四喜的臉上帶著歉意,給孔清解釋道。
「三娘子本來預計半個時辰之前幾位公主就該離去,酒宴就該結束了,但沒有想到這次幾位公主的興致太高,竟然鬧騰到現在還沒有走,她現在也無暇分身,只能先讓某來接待你了。」
「今日公主生辰,家令你想必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孔清的臉上帶著笑意,對著馬四喜擺了擺手,目光從燈籠上滑過。
「結果還要勞煩家令你來招待貧道,貧道真是擔當不起,要不家令你有事就去忙,貧道自行在這里等一會也不妨事的。」
「不妨事,不妨事……」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馬四喜頓時連連擺手,毫不猶豫的說道。
「三娘子特意交待過,某今日最大的事情就是接待你清微。」
說著,馬四喜轉過身,朝著屋子外面拍了拍手。
「來人啊,把酒菜端上來!」
仿佛是早有準備一樣,就在馬四喜的話說完之後,外面就立刻就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接著孔清就看到幾個侍女端著盤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前面的幾個人的盤子上是菜肴,最後的兩個人合力抬著一個挺大的酒甕。
「這個……」
孔清看著那個巨大的酒甕,嘴角默默地抽動了一下。
「家令,這個酒甕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哦,你說的這個啊……」
馬四喜先是等那些侍女把酒席擺好之後,隨後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下去,等她們都退出去之後,這才神神秘秘的說道。
「清微你不是能掐會算的嗎?你來算一下,這個酒甕里是什麼酒?」
孔清抬頭看了看馬四喜。
開玩笑,只要東西能擺在貧道的面前,這天底下就沒有貧道認不出來的玩意……
他眉毛一挑,一個鑒定術就丟了上去。
三勒漿︰
這是一種口感跟酒很接近的飲料,材料為訶黎勒、毗黎勒、以及庵摩勒。
具體做法為三勒(帶核)各三兩,搗如麻豆大,不用細篩,以白蜜一斗、新汲水二斗、熟調後投干淨五斗甕中,下三勒末攪和均勻。以數重紙密封,每三四日重新攪拌一次。以干淨帛拭去汗,候發定即止,密封合滿三十日即成。
ps︰就中至味真玄酒,豁達靈根三益友。
「咦!」
在看到這個酒甕的介紹之後,孔清頓時楞了一下。
「這居然是真正的三勒漿!」
三勒漿是唐朝時候一種比較高檔的甜酒,十分有名,在歷史中為當時的權貴所追捧,但後來這種酒就逐漸的失傳了,到了元朝的時候據說又根據古法重現了三勒漿,但後來又失傳了……
在孔清穿越之前的時候,喝過一種打著‘三勒漿’幌子的保健品,但他並不確定那玩意是不是真的三勒漿,所以等穿越到唐朝之後,就打算找真正的三勒漿試一試。
但估計是因為他穿的早了,這個時候三勒漿這種東西還沒有在大唐風行起來,他在西市找了幾次都沒有找到。
「清微你不是曾經跟三娘子說過‘三勒漿’的事情嗎?還感嘆的說自己挺想嘗一嘗真正的三勒漿的滋味……」
馬四喜有些感慨的說道。
「于是在你還沒有離開並州的時候,三娘子就通過馬邑的那些突厥人聯系上了幾個波斯人,出了高價讓他們去找‘三勒漿’這個東西,總算是蒼天不負苦心人,前不久那些波斯人終于找到了三勒漿這個東西,這一壇是昨天才千里迢迢運送到長安的。
清微,這可是三娘子的一片心意啊!」
孔清眨了眨眼。
他是真沒有想到,居然就因為他當時隨口跟三娘子提過的一句‘很想試試真正的三勒漿是什麼滋味’的話,三娘子就默默地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真是讓人有點小感動!
「今日托清微你的福,某也能跟著嘗嘗這個東西……」
說著,馬四喜親自動手,上前揭開了這個挺大的酒甕上面密封著的紙,頓時一股好像果子發酵之後的香味就飄散了出來。
馬四喜把腦袋湊到酒甕的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贊嘆了一句。
「嗯,好香!」
馬四喜動作十分麻利的抄起一個酒舀子,從酒甕里將三勒漿舀了出來,倒在了一邊的一個口挺大的酒觥之中,眼尖的孔清還發現在酒觥的上面還蒙著一層干淨的麻布,就好像是紗布一樣,將三勒漿上的那些浮沫和渣滓之類的東西都過濾了下去。
等到酒觥差不多快滿了之後,馬四喜這才撤去了麻布,然後將酒觥里的三勒漿小心的倒進了一個陶制的酒壺中,放在了孔清的幾案上。
「來,清微,現在試試你心心念念的這個三勒漿吧!」
「有勞家令!」
孔清笑吟吟的對著馬四喜點了點頭,接著隨手就丟了兩個鑒定術出去。
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習慣而已!
確定了酒杯,酒壺以及三勒漿之類的東西都沒有什麼問題之後,孔清這才試探性的端起了酒杯,借著光看了看里面的顏色。
嗯!色澤的確是跟紅葡萄酒有些類似……
試探性的喝一口,甜的!
孔清將嘴里的三勒漿咽了下去,然後砸了砸嘴巴。
他現在百分之一百的可以確定,自己穿越之前喝的那個三勒漿絕對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玩意……
在他對面的幾案上,馬四喜也端起酒杯,大大的灌了一口下去。
「嗯!果然是好酒!」
……
就在孔清正跟馬四喜兩個人開始喝三勒漿的時候,在距離他不遠的一處花廳里,一個長得傾國傾城的美女正側躺在坐席上,斜靠著一個木制的靠幾,在她面前的幾案上擺著一面古鏡,鏡面中正映射出孔清和馬四喜兩個人的身影。
吱呀!
一聲門響之後,一身宮裝的平陽公主推門直入。
「媚兒,情況怎麼樣?」
那個傾國傾城的美女懶洋洋的抬起手,對著平陽公主擺了擺。
「公主殿下放心,一切順利!」
听到這個美女的話之後,平陽公主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樣子。
「不會出什麼問題吧?你不是說清微似乎可以破妄破幻之類的……」
「根據奴家這段時間對他的觀察,他的那個手段似乎不止破妄破幻,應該更像是甄別的法術,所以當初在馬邑,他才能一見面就看穿了我胡媚兒的身份,但是……」
美女的臉上出現了成竹在胸的笑容,伸出手,捏成了小拳頭。
「這個法術這麼厲害,所以消耗肯定不小,他肯定不會時時刻刻的用,現在他既然已經開始喝酒,那就說明他已經檢查過,覺得沒有什麼問題了,而他想不到的是,這才是我們下手的時候。
公主殿下你盡管放心,我胡媚兒既然收了你的錢,就絕對會讓你心想事成的!」
就在胡媚兒和平陽公主說話的時候,孔清和馬四喜已經將最開始的那一觥的三勒漿都喝光了,隨後馬四喜立刻起身,抱著酒觥來到了三勒漿的酒甕跟前,拿起一塊新的麻布覆上去,接著再次熟練的用酒舀子舀起三勒漿開始過濾。
「公主殿下你看,這不就搞定了嗎?」
胡媚兒用手指了指面前的古鏡。
「等這一觥的三勒漿喝完,藥效還沒有開始發作的時候,公主你就可以進去了。」
「嗯!」
平陽公主看著鏡中正在過濾酒的馬四喜,還有一無所覺的孔清,又關切的問了一句。
「你的那個藥,確定沒什麼問題是吧?」
「當然沒有問題了……」
胡媚兒用手一拍自己完全不次于平陽公主的良心,瞬間就是一陣波濤洶涌。
「那可是我們青丘一族的秘藥,對人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想當年大禹王都經常喝的,再說了,公主殿下你不是都找人試過了嗎?」
「嗯!」
平陽公主又點了點頭。
「那按照咱們說好的,等本宮進去之後,你這邊就不能再偷看了……」
「公主殿下你放心吧!」
胡媚兒又是一拍自己的胸脯,大包大攬的說道。
「奴家可是一只有節操的天狐,是絕對不會偷窺別人的隱私的。」
平陽公主的目光又落在了古鏡上。
「元穎,你也不能偷看啊!」
鏡光一陣閃爍之後,一個穿著一身紅衣的艷麗女子在古鏡的旁邊顯現,對著平陽公主點了點頭。
……
等到孔清和馬四喜第二輪的三勒漿剛剛喝完,馬四喜正在那邊過濾第三輪的三勒漿的時候,孔清忽然听到從門外傳來了一陣環佩叮當的聲音。
接著下一刻,一個讓他有些驚艷的美人從門外推門走了進來。
她那烏黑細密的秀發挽成墮馬髻的樣子,在發鬢的旁邊,一支瓖金嵌玉的金步搖在上下的顫動著,透過好像是薄紗一樣的披肩,隱約可以看到白皙細膩的皮膚,宮裝之上酥胸半掩,她就那麼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宛如洛神出水一般。
在看到這個樣子的三娘子之後,孔清竟然絕對頭腦一陣恍惚,竟然有些失神。
「四喜,你下去吧!」
美人對著剛剛過濾完三勒漿的馬四喜擺了擺手,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沒有本宮的傳召,不許進來!」
「是!」
馬四喜恭敬的答應了一聲,然後朝著孔清點了點頭,然後恭敬的退了出去。
李秀寧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眸一掃,從孔清的臉上掃過,在看到對方那有些發呆的眼神之後,嘴角不禁微微一翹。
接著,三娘子並沒有做到馬四喜的位置上,而是蓮步輕移,走到了孔清的坐席上,在他幾案的對面款款的坐了下來,接著順手拿過來早就擺在旁邊的一個空的酒杯放在自己面前。
隨後孔清就看到三娘子十分熟稔的拿起三勒漿的酒壺,給自己和清微滿上了一杯,然後把自己的杯子舉了起來,朝著孔清舉了舉。
「清微,讓你久等了!」
……
「咕嚕!」
某只天狐看著鏡面中的孔清與平陽公主的身影,笑吟吟的端起了一杯三勒漿,美美的喝了下去。在她的面前,另一杯三勒漿直接化成了氤氳的白氣,蒸騰而起,沒入了她面前的那面古鏡中。
「奴家可是一只有節操的天狐,絕對不會偷窺的,所以咱們都是大大方方的直接看,你說對不對,元穎!」
鏡面上光芒閃動了一下,似乎是在作出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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