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玄甲騎兵雄赳赳,氣昂昂的行進在長安的大道上,在這些玄甲騎士的中間,還簇擁著一臉掛著玄色車簾的大型車輦。偶爾一陣風吹過,玄色的車簾上下擺動之際,隱約可以听到在車內傳出的細微的說話的聲音。
「蕭瑀的確是公心做事了,起碼他提議對太子進行懲戒了……」
「但是這個懲戒也不過圈禁而已,他應該提議撤掉太子的位置,換秦王為太子才對。」
「輔機,太過了!畢竟太子沒有真的造反,僅僅是私自蓄兵而已,圈禁也能說得過去了……」
「……」
李世民雙手攏在袖中,身體靠在車輦的側壁上,眼楮微微地閉著,一言不發,靜靜的傾听著自己從昭德殿里帶出來的那支錄音筆里放出來的錄音,完全沒有打算加入到自己這幫心月復對于這些大臣的褒貶中去。
「咦,楊中書的語氣很激烈啊!」
「他竟然提議聖人換太子,還說現在的太子如此做法顯然不符合為臣之道……」
「這怎麼可能……楊恭仁這個老家伙不是一直都站在太子那邊的嗎?」
「咬金你不要胡說,楊恭仁一直都是站在聖人那邊,之前是因為聖人一直站在太子那邊,他的這些話就說明其實聖人現在對太子也有所不滿了。」
「……」
「玄齡……」
就在錄音筆里楊恭仁說的話剛剛結束之後,李世民睜開了眼楮,對著一邊的房玄齡說道。
「等過兩天的時候,你記住提醒一下孤去楊中書的府上拜訪。」
「諾!」
坐在車輦側面的房玄齡立刻對著李世民拱了拱手,認真的回答道。
「謹受命!」
李世民默默地點了點頭,接著又閉上了眼楮,開始繼續的听了下去。
「封德彝終于進來了,你們猜他跟聖人是怎麼說的?」
「這個還用猜的嗎?清微既然說了封德彝不對勁,那說明那個老家伙一定是站在太子那邊的,他這次就是來專門給太子說好話的。」
「咬金你不要隨便猜疑,現在我們還不知道……」
「哈!你听,你听……這個老家伙說的是什麼混賬話,太子招募長林兵是為了對抗突厥,某從來沒有听說過如此厚顏無恥的話。」
「……」
此時,就連一邊閉著眼楮,表現得十分輕松的李世民都已經睜開了眼楮,臉色陰沉。在他面前的那支錄音筆里,封德彝的聲音還在繼續的說著。
「若聖人您無心更換太子的話,略作薄懲也就是了,不然太子被圈禁的時間一長,威望不在,到時候難免會引人覬覦,在這個事情上前隋殷鑒不遠,還請聖人明察!」
嚓!
李世民手中捏著的馬鞭的鞭桿直接斷成了兩截。
「好一個前隋殷鑒不遠……」
李世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封德彝這個老家伙是在拿孤比隋煬帝嗎?好一個赤膽忠心的大忠臣,他這是以為孤不敢殺了他嗎……」
「大王請三思!」
坐在一邊的杜如晦舉起手,用勸慰的語氣說道。
「此人深得聖人之心,若大王你公然對他下手,必然會引起聖人不滿……」
「其實……」
一邊的程咬金小聲的說道。
「找人刺殺的話也不是不行,傅奕和張道源能被刺殺,他封德彝難道就死不得麼?」
「胡說!」
他的話音剛落,一邊的房玄齡已經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封德彝不能被刺殺,否則聖人一定會認為是大王做的……」
「……」
听著自己手下之間七嘴八舌的討論怎麼對待封德彝的事情,李世民又閉上了眼楮,有些心煩意亂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封德彝,哼!」
……
當裴寂緩步走進昭德殿的時候,正好看到自己的好基友正在殿中走動,一邊走,一邊在用手敲打著自己的腰,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十分輕松。
頓時裴寂的心下就是一松……
他來之前的時候,唯一擔心的事情就是自己的這個好基友還沒有對太子的事情做出決斷,到時候讓自己給他出主意……但自己難道還有別的主意可出麼?聖人花了這麼大心血猜扶植起來的太子,難道能因為這點‘小事’就給廢掉嗎?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聖人自己已經想通了!
那就最好不過了……
「老臣見過聖人!」
裴寂雙手抱拳,對著自己的這個好基友行禮。
「不知聖人召老臣前來,有何吩咐?」
「自然是因為太子的事情了……」
李淵停下了腳步,扭頭絲毫不見外的看著裴寂,手還在自己的腰上輕輕的敲著。
「裴卿,你覺得……」
還沒有等李淵的話說完,就看到裴寂已經搶上前來,雙手抱拳,再次行禮。
「此時聖人已經有所決斷,老臣唯知听命而行,如是而已。」
「哈哈哈……」
李淵用手指著裴寂,開心的大笑了起來。
「旁人都說裴卿你才具不足,但是以朕看,裴卿你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笑了一陣之後,李淵這才再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本來朕還有所猶疑,但是現在看到裴卿你的態度,朕就放心了,這次太子的事情,朕已經擬定了處理結果……」
說著,李淵擺了擺手,旁邊的內侍立刻上前,將一份寫好的詔書遞給了裴寂。
「後續的事情,朕就交給裴卿你了,朕相信裴卿你不會讓朕失望的。」
「是!」
裴寂答應了一聲,然後伸手恭敬地接過了詔書。
「那老臣就告退了……」
「不用這麼著急!」
李淵對著裴寂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那個座位。
「讓大郎多擔心一會也不是什麼壞事,來,坐,朕還有事情要跟裴卿你談一談。」
「是!」
裴寂答應了一聲,隨後將手中的詔書塞進了袖子里,接著上前在李淵指點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不知道聖人還有何事吩咐?」
「是這樣的,裴卿……」
李淵朝左右看了看之後,隨後向著裴寂的方向探過身,小聲的說道。
「自從四娘子入宮之後,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本來朕隨隨便便就能殺她個落花流水,結果現在靠著龍血杯的幫助,才能勉強跟她打一個旗鼓相當,朕擔心再這麼下去,就算是有龍血杯,朕恐怕也要吃到敗績了……」
听到李淵的話之後,裴寂的嘴角默默地抽動了一下。
自己的這個好基友真是太信任自己了,連這種事情都這麼毫不避諱的說了出來,但問題是說之前的時候,聖人你就沒有想過你說的那個四娘子其實是老臣的佷女嗎?
你當著我的面說自己跟我的佷女誰強誰弱的事情,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這個?」
裴寂張開嘴,糾結了幾下之後,小聲的懟了一句。
「聖人,此事老臣就算是想要幫忙,恐怕也做不了什麼啊!」
「不,裴卿你肯定有辦法的……」
李淵小聲的說道。
「朕記得去年的時候,在裴卿你的家中喝過那種佛門的秘藥,當時不是效果挺好的,裴卿你給朕再找一些秘藥過來,再加上龍血杯……朕就不信收拾不了你家四娘子。」
裴寂默默地眨了眨眼……
李淵陛下的這句話,他听著怎麼這麼別扭?
「啟稟聖人,當時那個秘藥已經用完了,臣家里也沒有了……」
說到這里,裴寂看了看臉色有點難看的李淵,趕緊接著說道。
「這樣吧,老臣派人去找找當時給老臣調配這種秘藥的法喜和尚,看看能不能讓他再調配一些,然後送進宮中,給陛下使用就是了。」
……
就在清都觀中,上元夫人和太陰夫人正在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時候,忽的從空中傳來了一聲銳響,隨後就看到上元夫人的笑容立刻就變得真誠了起來。
「太陰妹妹,來這邊請……」
唰!
話音未落,一道劍光從空中筆直的落下,隨後劍光斂去,一個穿著一身白衣,英俊瀟灑的年輕道士背著一把古劍,肩頭扛著一只小女乃貓,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
「上元夫人,燕娘子,你們這是有客……咦,原來是太陰夫人和青童君!」
在看到太陰夫人和青童君之後,年輕道士的臉上瞬間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他抬起手,對著她們幾個瀟灑的鞠躬行禮。
「上次貧道離席而去,實在是失禮了……」
「不妨事!」
在看到年輕道士出現之後,太陰夫人本來威嚴滿滿的俏臉也變得柔和了不少,在對方行禮之後,毫不猶豫的跟著斂衽還禮。
「昔日真人也是心急自己的下屬受傷,這正是說明了真人高尚的品德,本宮怎麼會怪罪真人呢,後來本宮听說真人威震江淮,也是與有榮焉……」
「是啊,是啊……」
上元夫人也在一邊親切的說道。
「今日太陰妹妹說要來,奴家專門拿出了郎君的‘大地的水果屋’,來請幾位妹妹品嘗。」
「……」
穿著一身霞衣的道姑站在側面,看著眼前這個出現之後,三言兩語就讓上元夫人和太陰夫人笑的一臉熱切的男人,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隨後後退一步,扯了扯站在一邊的青童君的衣服。
「青童,這就是上元夫人和太陰夫人都看上的那個男人?」
「還有我呢,我也看上了……」
青童君雙手捧心,兩只大眼楮布靈布靈的看著孔清。
「怎麼樣,我們的眼光是不是很好!」
「是很好!」
穿著霞衣的道姑又看了看閃亮的好像在發光的孔清,認真的點了點頭。
「確實值得上元和太陰兩個好好的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