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中城外皇城中的某個大廳里,樓觀道的章長文,佔驗派的張冏藏和李淳風,方仙道的元藏幾,陰陽道的張秉修張老和他的道侶韋氏等人正站在大廳中央,看著面前雕刻的惟妙惟肖的長沙郡沙盤,一個個臉色凝重。
在他們面前的沙盤上,整個長沙城的坊市之中星星點點,到處都插著一面一面一寸見方的小紅旗,將整個的長沙城映襯的一片鮮紅。
「清微真人,您確定這每一面紅旗,都代表一個蛇妖的巢穴嗎?」
方仙道的元藏幾看著眼前這觸目驚心的景象,一臉驚訝的問道。
「這會不會太多了……」
「多乎哉?不多也!」
站在主位的孔清用調侃的語氣回答了一句,然後接著說道。
「這里的每一面紅旗都是傅奕神君和他手下的日夜游神親自探查,確定過的……」
說著,孔清從袖子里取出了一本用A4紙裝訂的本子,丟在了沙盤的旁邊。
「城中除了幾個有大妖坐鎮的蛇妖巢穴因為擔心打草驚蛇,所以沒有查探的十分清楚之外,剩余巢穴有多少蛇妖,掩護身份是什麼等等,傅奕神君和日夜游神都已經查的很清楚了,元真人如果不信的話,可以自行查閱。」
「不錯!」
站在一側的傅奕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
「老夫敢擔保,這些插著紅旗的地方最少都住著一個蛇妖,此事絕無虛假。」
就算是傅奕如此擔保,但元藏幾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的拿起了孔清丟下的那本記錄翻開, 一邊看著沙盤, 一邊對著手中的記錄。
「長沙城甲三街道十四號蒙學,蛇妖一條,雌性。備注︰蛇妖的夫婿已經修煉《摩呼羅迦成就經》,形體接近變幻, 無藥可救;長沙丙字三街十九號的李記皮貨店, 蛇妖七條,其中四條不能化形, 兩條化形期, 一條大妖。備注︰妖物在長沙的大型巢穴之一,非真人境以上不可擅入……」
「此地是老夫親自查探的。」
傅奕在一邊解說道。
「防御十分森嚴, 在不驚動這些蛇妖的情況下, 老夫也只能大略的確定一下對方的數目,甚至都有可能有遺漏。」
听到傅奕的話之後,在場的這些人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這不對吧!」
陰陽道的張秉修站在他妻子韋氏的身邊,用手朝著沙盤上的某個建築點了點。
「我門在湘江邊上的真如觀怎麼也被插上了紅旗, 這里貧道夫婦親自去查探過的, 沒有查到什麼異樣啊?」
「真如觀是奴家親自去查探的……」
听到張秉修的話之後, 站在傅奕身後的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款款的站了出來, 對著張秉修斂衽行禮, 語氣雖然溫和, 但是卻十分的堅定。
「奴家敢肯定, 起碼真如觀內已經有三對道侶修煉《摩呼羅迦成就經》達到了形體變幻的程度, 另外還有一個乾道和兩個坤道是蛇妖幻形而來。」
「這不可能!」
張秉修一臉愕然的搖了搖頭。
「除非那些蛇妖在某進入真如觀之前就撤了出去, 否則的話,他們是絕對不可能躲得過貧道的雙眼的?」
「撤出去也有可能……」
就在這個時候, 站在張秉修身後的韋氏抬起頭,先是偷瞥了孔清一眼, 接著小聲的說道。
「夫郎你忘了嗎?某等進觀之前不是還在湘江邊上看了看江景,略微歇息了一下。當時奴家不是跟夫郎你說在某等歇息的涼亭左近的竹林里, 有一條蛇的影子晃了一下。」
「胡說!」
听到韋氏的話之後,張秉修立刻轉過身,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那不過是一條普通的蛇, 又不是蛇妖,而且你怎麼知道不是傅奕……神的手下查錯了?」
「因為……」
韋氏目光一轉,又在孔清英俊的面孔上停了停,隨後低聲對著張秉修說道。
「夫郎你前兩天的時候可能沒有注意, 這位紅衣妹妹是西明夫人,她是宋無忌的孫女, 天生火靈,可以隨意棲身燈火,她既然說看到了,就不會有錯的。」
「宋無忌又怎麼樣……」
張秉修一擺手,似乎像是想要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猶豫了一下。
「貧道會怕……怕他嗎?」
看到張秉修的表現,站在上首的孔清默默的抽動了一下嘴角。
張老,你要是不停這麼一下的話,說不定貧道還真的信了你不怕宋無忌了!
就在幾個人說話的功夫,方仙道元藏幾已經查閱了整本資料,他一臉凝重的合上了手中的記錄,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貧道真的不敢相信,長沙郡的情況現在都已經這麼嚴重了,而我等卻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諸位……我方仙道的傳承全靠仙緣,所以沒有固定的下院,得不到消息也就罷了, 怎麼你們在長沙的下院也都沒有任何的發現呢?」
說著,元藏幾的目光從在場的這些真人臉上掠過。
「張真人,你們伉儷……好吧,貧道失言了,雙修派略過,請問張冏藏真人,你佔驗派……」
「不要牽扯老道……」
張冏藏忙不迭的擺了擺手。
「我佔驗派小門小派,說白了就是一幫算卦的江湖術士而已,基本都是孤身一人,走到哪里算哪里,怎麼會有錢財來置辦下院這樣的東西。」
听到張冏藏說自己沒有下院之後,元藏幾又把目光落到了章長文的身上。
「章真人,你們樓觀道在長沙可是有下院的吧?」
「有啊!」
章長文大大咧咧的回答道。
「只不過他們為什麼沒有一點消息,貧道也是一無所知。」
「貧道看來,樓觀道的下院應該也是被蛇妖給迷惑了吧!」
雙修派的張秉修忽然在一邊插了一句。
「既然那些蛇妖連我雙修派這種只有一個下院的小派都不放過,又怎麼可能放過大門大派的樓觀道下院呢?」
「胡說!」
章長文看了張秉修一眼,不屑的回答道。
「張老,就你們雙修派看到俊男美女就走不動道的德行,被蛇妖迷惑不是很正常嗎?但我樓觀道的成員一心清修,怎麼可能被蛇妖迷惑呢?」
「那可不一定……」
張秉修呵呵的笑了一聲,然後接著說道。
「類似章真人你這種地仙有望的道門種子,一心清修也就罷了,至于那些被‘流放’到長沙的樓觀道成員,你說他們一心清修,你覺得我會信嗎?」
「為什麼不信!」
章長文朝著沙盤一揮手,自豪的說道。
「你看我樓觀道的幾處下院,一面紅旗都沒有。」
「抱歉,章真人……」
孔清眨了眨眼,果斷的插了一句。
「傅奕神君他們剛剛才查探完整個長沙城,至于說城外的地方……尤其是你樓觀道的幾處下院都還沒有去查呢。」
「查也沒事!」
章長文大大咧咧的一擺手。
「我樓觀弟子心性穩定,是絕對不會被蛇妖迷惑的。至于說為什麼樓觀下院沒有發現蛇妖的問題,貧道已經派人去幾處下院查探了,相信很快……」
還沒有等章長文的話說完,只見一個穿著樓觀道道袍的年輕道士忽然從外面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章真人,章真人,大事不好了!」
听到這個年輕道士說話的聲音之後,章長文頓時有些不悅的轉過了頭。
「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
「章真人……」
年輕道士臉上帶著慌張的神色,雙手遞出了一個紙鳥。
「尹真人飛符來信,問我們到底遭遇了什麼強敵,怎麼廣明和廣淨都死了?」
「什麼……」
听到年輕道士的話之後,章長文頓時就愣住了。
「廣明,廣淨都死了?」
「是!」
年輕道士連連點頭。
「他們在終南山的信牌已經都碎……」
「這廣明,廣淨該不會就是章真人你派去下院調查的人吧?」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了張秉修陰陽怪氣的聲音。
「章真人,看來你們一心清修的樓觀道,也沒有比我們這歪門邪道的雙修派好到哪里去啊!」
「可惡!」
被張秉修這麼一懟,瞬間章長文就暴怒了,他一挽袖子,轉身就打算朝著門外走。
「這些該死的蛇妖,竟然敢殺害我樓觀弟子……」
「真人且慢!」
孔清側過身,用手中的白玉拂塵攔了他一下。
「不要打草驚蛇,反而讓殺害了樓觀弟子的真凶逃走了。」
「……」
「好吧,樓觀道為什麼沒有消息,咱們也知道了。」
等孔清將章長文勸了回來之後,元藏幾默默的瞥了章長文一眼,又把目光看向了孔清。
「清微真人,你們內丹派也是道門中堅……」
「抱歉!」
孔清一晃手中的拂塵,十分瀟灑隨意的擺了擺手。
「我內丹派青霞真人是在羅浮開山立派,沒有在長沙設下院,也沒有內丹派弟子來長沙掛單。」
「那太史局呢?」
元藏幾不死心的追問道。
「太史局在長沙的玄壇是哪家的下院,什麼情況?」
「太史局在長沙的玄壇是上清派的下院道仙觀……」
听到對方提起太史局之後,孔清一晃手中的拂塵,嘴角帶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至于說他們為什麼對于蛇妖一無所覺的原因,貧道的確是查出來了。」
「什麼原因?」
元藏幾下意識的就追問了一句,跟著章長文,張秉修和韋氏的目光也跟著就投了過來。
「因為道仙觀的觀主唐勾鱉貪圖蠅頭小利,把太史局降妖伏魔,維護一方的任務外包……交給了佛門在長沙的涅槃宗來處理了。」
說到這里,孔清不禁冷笑了一聲。
「在涅槃宗的大和尚們接管了長沙郡之後,唐勾鱉就整日縮在南昭山上潛心修煉,所以太史局就變成了聾子和瞎子,什麼都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