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城皇宮內苑的承香殿外,大唐秦王李世民正垂著手,恭敬的站在廊下,面色嚴肅的等著他的父親李淵陛下的召見。
一陣風吹過,從承香殿中傳來了一陣突突突的聲音,還夾雜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個味道有些嗆人,李世民不禁舉起手,輕輕的按了按自己的鼻子下方。
下一刻,他就听到內侍從殿內傳來的呼喊之聲。
「聖人有命,宣秦王殿下覲見!」
「是!」
李世民老老實實的答應了一聲,然後邁步走上了前往承香殿的廊道。
隨著他越接近承香殿,那種突突突的聲音就越大,而且那個有些嗆人的味道就變得越重。
當李世民進入承香殿之後,立刻就看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帶著鐵架的奇怪機械。這個機械正在微微地抖動著,發出了突突突的聲音,旁邊的另一根管子里還在冒著淡淡的青煙。
他的阿耶李淵陛下正站在這個奇怪機械的周圍,手中抓著一個長方形的東西,臉上帶著欣喜若狂的笑容。
李世民默默的眨了眨眼。
那個長方形的東西他在雲城見過,似乎是叫做接線板,可以將削弱之後的天雷之力傳導進一些神奇的機械之中,比如說清微在雲城的那些千里眼和順風耳。
就在這個時候,李世民就看到李淵陛下從手中地那個攝像機的旁邊拉過一條線,小心翼翼的插在了接線板上。
嘟!
一聲輕響之後,攝像機上本來閃爍著的紅燈熄滅,而旁邊的一個綠燈開始亮了起來,還一閃一閃的。
在綠燈亮起地時候,李世民就看到了李淵陛下迫不及待的用手按向了攝像機的開機鍵,隨後本來漆黑的攝像機顯示屏跟著就亮了起來。
「哈哈哈哈……」
李淵仰起了頭,縱聲大笑。
「能用了,朕的這個攝像機又能用了,這下朕想拍多久就可以拍多久了。嗯!要是朕記得不錯的話,仁智宮里似乎是有溫泉的……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世民在听自己的阿耶說這句話的時候,總感覺到他臉上的笑容有點不對。
看到自己的父親似乎沒有發現自己進來,于是李世民在倒身下拜的時候,刻意的提高了一點音量。
「孩兒世民,拜見阿耶!」
這次李淵陛下終于听到了李世民的聲音。
下一刻,李淵陛下就帶這個幾分尷尬的表情將自己臉上的笑意全都收了起來,接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故作威嚴的輕輕咳嗽了一聲。
「是二郎啊,你來求見朕有什麼事情嗎?」
「是關于南下長沙,剿滅涅槃宗的事情……」
李世民跪倒在地,中規中矩的回答道。
「孩兒已經整備好親衛,隨時可以出征,所以特來向阿耶辭行!」
「哦……」
听到自己的二兒子居然已經做好出征的準備之後,李淵不禁有些意外。他完全沒有想到就算是對付妖物,他的兒子也是如此的雷厲風行。
跟他比起來,他的哥哥真是……
想到這里,李淵看著李世民的眼中少見的露出了溫和的表情。他放下了手中的攝像機,走到了李世民的面前,用手模了模對方的頭。
「那些妖物不比凡人,二郎此去萬事小心。」
「是!」
李世民也仿佛真情流露一般,用力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孩兒一定會凱旋而歸,還請阿耶不必掛念孩兒,保重身體。」
「朕當然相信我家麒麟兒……」
李淵又伸手模了模李世民的頭。
「不過還是那句話,妖物不比凡人,二郎這次萬萬不可跟之前一樣輕身犯險,記著無論如何都要將青霞子帶在身邊。」
「是!」
李世民再次用力的磕了一個頭。
「阿耶厚愛,孩兒銘感在心,不過青霞真人不在長安,讓孩兒不免有些擔心。」
「不妨事,朕已經決定巡幸仁智宮……」
李淵把手從李世民的頭頂收回,背在身後,胸有成竹的說道。
「右驍衛將軍劉弘基會帶元從禁衛陪同,他也是著名的兵家弟子,有他們在,仁智宮那里就是銅牆鐵壁,二郎你不用擔心。」
就在這對父子正在表現父子情深,依依不舍的時候,忽然听到一個內侍在門前大聲的通報道。
「啟稟聖人,裴相公在殿外請求覲見!」
「裴卿?」
李淵有些奇怪的抬起了頭,疑惑的說道。
「他不是剛替朕送清微離開嗎?怎麼又回來了……快請進來!」
幾分鐘以後,裴寂手中拿著一份文書,從外面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
「聖人,工部尚書武士死了!」
「什麼?武卿也死了……」
听到裴寂的話之後,李淵的眉毛瞬間就立了起來。
「朕要是沒記錯的話,昨天才是他的大喜之日吧!可惡!這幫修行人真的是太囂張了,竟然在新婚之時刺殺。裴卿,這次又是誰下的手,隱門還是空空精精?又或者是什麼其他的玩意……」
「聖人……」
裴寂的臉上出現了一些尷尬的表情,接著他將手中的文書給李淵遞了上來。
「昨天晚上武家的新婦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叫,說武士昏迷了,于是武家就緊急請了太醫,但是等太醫趕到之後,武士就已經死了,這個……應該不是刺殺。」
「不是刺殺的話……」
李淵一邊伸手把裴寂手中的文書接了過來,一邊氣呼呼的說到。
「那武卿正當年富力強的時候,為什麼會在新婚之日身亡,難不成是武卿新婚遇嬌妻,于是放縱太過,得了馬上風了嗎……」
話音未落,李淵的目光已經在文書上掃過,接著他本來憤怒的臉色就變成了無語的表情。
「死因是月兌陽之癥……原來武卿還真的是得了馬上風啊!」
「是啊!」
裴寂的臉色也是十分古怪,似乎是想笑但是又笑不出來的樣子。
「所以臣一看到這個事情,立刻就趕來跟聖人您稟告了。畢竟本朝尚書新婚之夜,死于馬上風的事情……好說不好听啊!」
「你說的對……」
李淵默默地點了點頭。
「裴卿做事果然老成持重,不錯!這個事情必須三緘其口,不能傳出去。」
下一刻,李淵的目光又掃過了跪在地上的李世民。
「這樣吧,二郎你現在立刻去……」
說到這里,李淵又沉吟了一下,接著搖了搖頭。
「不行,還是長沙的事情比較重要,二郎你還是先去辦涅槃宗的事情吧,至于說武家的這個事情……」
李淵又轉過身,對著裴寂說道。
「裴卿,你找人去東宮傳旨,讓太子把這個事情辦了,就說這是朕給他的考驗,讓他用心辦事,勿負朕望。」
「是!」
裴寂雙手抱拳,恭敬地鞠躬行禮。
「臣遵旨!」
……
「唉呀……」
楊牡丹發出了一聲低低的申吟,睜開眼楮,醒了過來。她用手模了模自己的後腦勺,似乎還有一點疼,而且身上也十分的酸困,好像被人捆了一夜的樣子。
觸目所及是紅色的帳子,兩邊還垂著流穗。
她吃力的扭動了一體,頓時感覺到渾身酸痛,後腦勺的地方也隱隱作痛。
「頭好疼……咦!這里是哪里?翠翹呢?翠翹!」
「我在這里呢……」
听到楊牡丹的呼喚之後,她的小丫鬟翠翹端著一碗熱湯,從床鋪的旁邊沖了過來。
「你總算是醒了,大娘子!你都睡了快兩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
楊牡丹眨了眨眼,意識也開始變得逐漸清醒了起來。
「我怎麼睡了這麼久,那不是耽誤吉時了嗎?」
說著,她掙扎了一下,就打算從床榻上起身。
「不行,我得趕緊收拾一下,對了!迎親的隊伍來了嗎?」
「大娘子,你睡糊涂了!」
一邊的小丫鬟翠翹一臉愕然的看著她。
「迎親是昨天的事情啊,您都已經被迎過來了,連豬枳爐灶,天神地詆、列祖列宗都拜過了,而且連洞房花燭的事情都完了,您現在已經是武家的當家大娘子了。」
「咦?」
楊牡丹又眨了眨眼,一臉疑惑的表情。
「什麼?我都已經成完親了嗎……我怎麼一點都記不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哭喊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
說著,楊牡丹側過頭,听了听外面的動靜。
「翠翹,外面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哭聲?」
還沒有等小丫鬟翠翹說話,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楊牡丹就看到一個有些面熟的人帶著一幫侍衛如狼似虎的從外面沖了進來。
「昨晚知道這個事情的還有一個楊家陪嫁過來的丫鬟,也一並帶走!」
隨著他的命令,幾個侍衛立刻沖上前來,扯住了旁邊翠翹的衣服,就打算把她拖下去。
「啊!你們要干什麼……」
事發突然,小丫鬟翠翹似乎已經完全被嚇到了,她驚慌失措的掙扎著。
「大娘子……大娘子救命啊!」
在看到自己的丫鬟遭遇到這種境遇之後,楊牡丹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猛然連滾帶爬的從床上沖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圓形的罐子,對準了那些侍衛。
嗤!
隨著一陣輕響,一股紅色的煙霧直接噴在了那些試圖把小丫鬟拉走的侍衛的身上。
下一刻,這些侍衛們一個個頓時發出了淒慘的嚎叫聲,不約而同的松開了拉著丫鬟的手,捂在了自己的臉上,咳嗽噴嚏一個接著一個,眼淚跟不要錢一樣的嘩嘩往下流。
看到這些侍衛的慘狀,剩余的那些侍衛瞬間向前,將楊牡丹看著有點眼熟的人護在了身後。
「奴家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誰?不過奴家警告你們不要過來!」
楊牡丹回手拉住了小丫鬟翠翹,將她護在了自己的身後,然後舉起罐子對準了眼前的侍衛。
「看到我手里的這東西了嗎?這可是太史局小神仙清微制作的法器防狼噴霧,它的威力你們也看到了,如果你們再上前一步的話,奴家就不客氣了!」
「清微……」
听到這個討厭的名字之後,那個被護在中間的人不禁咬了咬牙。
「怎麼哪里都有這個討厭的清微。」
他舉起手,似乎是打算指揮這侍衛往上沖,但是猶豫了半天之後,還是放了下來。
眼前這位大娘子不管怎麼說,都是弘農楊氏的貴女,就算是他也不能隨意傷害,而且這次的事情還是阿耶給自己的考驗,不能任性!
「楊大娘子……不對,現在應該叫你武大娘子了。」
這個人用手推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侍衛,上前一步,看著楊牡丹,冷冷的說到。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心里應該清楚,這個事情傳出去對你的聲譽也不是什麼好事,孤這麼做也是為了幫你,希望你不要無理取鬧。」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楊牡丹眨了眨眼,一臉呆萌的樣子。
「奴家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這個人看著臉上寫滿了茫然兩個字的楊牡丹,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好!非常好!大娘子你不愧是弘農楊氏的貴女,孤明白你的意思了……」
說著,他轉過身,對朝著門外走去。
「這個丫鬟不用管了,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