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陽城內的王宮外皇城最大的宅邸之中,趙郡王李孝恭正坐在自己的房間內,看著手中的一封密信,眉頭緊皺,一臉愁容。
「唉!」
李孝恭抖了抖手中的這封信,無奈的長嘆了一聲。
這封信是太子李建成在幾個月之前,也就是他們剛剛擊破了輔公祏的鐵鎖橫江,進逼丹陽的時候給他寫來的,雖然其中洋洋灑灑的寫了好幾張,但其實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
聖人對于杜伏威在江淮的手下不是很放心,希望他李孝恭可以找個機會把這些隱患處理掉。
而且在信中李建成還特意的點了杜伏威養子闞稜的名字,表示說這個家伙據說桀驁不馴,腦後生有反骨,所以聖人有命,務必不能留闞稜的活命。
從李孝恭收到這封信開始,他就一直在輾轉反側!
要知道闞稜在這次征討輔公祏的戰斗中的表現堪稱勇武,不僅身先士卒不說,而且還陣前招降了大把輔公祏的手下倒戈,立下了大功!
這樣的功臣不但沒有賞賜,還要找茬弄死,這個事情傳出去的話,他李孝恭以後還怎麼帶兵?
而且最關鍵的是,雖然李建成話里話外說弄死闞稜是聖人的意思,但誰知道到底是聖人的意思還是他李建成的意思?
畢竟現在杜伏威還好端端的活在長安呢!
李孝恭甚至還很陰暗的想過,李建成給自己下的這個命令是不是就是為了破壞自己在聖人心中的形象, 畢竟自己現在的戰功雖然不能跟秦王李世民相比,但超過他李建成是沒什麼問題的。
再陰暗一點的想, 如果自己真的按照李建成的意思弄死杜伏威的干兒子闞稜, 杜伏威那邊知道消息之後肯定跟自己不死不休, 然後這個時候如果太子出面懲治了自己,是不是就能收攏了杜伏威以及他舊部的那些江淮軍的軍心。
李建成是真的能干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點李孝恭從當年李淵陛下起兵之前, 這位太子殿下在河東逃跑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李智雲丟下送死的時候,他就已經看的很清楚了。
「唉!」
李孝恭又嘆了一口氣。
他很想不按照李建成的意思去做,但萬一這個事情真的是聖人的意思呢?
畢竟聖人對付這些草莽龍蛇的待遇, 他李孝恭也很清楚。
「……真是進不得也退不得啊!」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李孝恭听到從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個有些慌張的聲音從他的房間外面傳了進來。
「啟稟趙郡王,天策上將太尉領司徒尚書令陝東道大行台雍州牧領十二衛大將軍上柱國江州道行軍元帥秦王殿下現在已經到了丹陽城了!」
「什麼……」
听到這句話之後, 李孝恭頓時霍然起身,一臉驚訝。
「秦王來了……這怎麼可能?仗都打完了,秦王還來江淮做什麼?難道是來搶功的?」
接著下一刻,李孝恭自己就搖了搖頭。
「不可能!要是聖人還能繼續讓秦王立功的話, 他早就應該來江淮了。」
就在這個時候, 李孝恭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自己手中的密信上,接著下一刻, 他的嘴角就翹了起來, 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
‘秦王殿下這來的正是時候, 他這個江州道行軍元帥一到,那處置闞稜和杜伏威殘部的事情不是就輪不到我管了嗎?
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 不是孤不給你這個面子, 而是孤有心無力啊!’
想到這里,李孝恭瞬間心情大好, 他提高語氣對著外面喊道。
「速去通知李總管和李大使,還有黃總管他們,就說江州道行軍元帥到了, 讓他們都來拜見。」
門前的傳令兵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趙郡王李孝恭在听到秦王出現之後這麼高興, 但還是規規矩矩的回答道。
「是!」
接著,李孝恭匆匆的把手中的密信折了折, 塞進了自己的袖子里, 然後滿面春風的邁步朝著門外走去。
「容孤更衣出迎!」
……
等到李孝恭匆匆的換了一件衣服, 然後來到丹陽輔公祏的外皇城城門口的時候, 已經改姓李的河南道大總管徐茂公,三原李靖,黃君漢等人已經等在門前了。
噠噠噠……
隨著一陣如雷的蹄聲,李孝恭他們就看到一兩百渾身黑色的玄甲騎士在街道上滾滾而來,到了宮門前的時候,前面的玄甲騎左右散開,秦王李世民催馬而出。
李孝恭舉起手,跟李世勣,李靖他們一起朝著李世民的馬頭鞠躬行禮。
「屬下參見江州道行軍元帥!」
「免!」
李世民坐在馬背上受了李孝恭他們一禮之後,這才縱身下馬, 對著在場的這些人點頭還禮。
「諸位擊破輔公祏,使江淮一統,功莫大焉。」
李孝恭和李靖他們再次舉起手, 對著李世民行禮。
「分屬應當, 不敢稱功!」
幾分鐘之後,走完迎接禮節的李孝恭等人簇擁著李世民進入丹陽外皇城,來到了李孝恭現在的辦公場所, 也就是當初左游仙的辦公室分賓主落座。
「秦王……」
因為有李靖等人在,所以雖然李孝恭跟李世民是堂兄弟,但還是規規矩矩的稱呼道。
「不知道您前來江淮,究竟是有何要事?」
「放心!」
听到李孝恭的話之後,李世民掃了在場的這些人一眼,然後擺了擺手。
「此次江淮之戰的功勞朝廷已經計議已定,孤不是來搶功勞的……」
听到李世民的話之後,在場的這些將軍們頓時臉上都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沒錯!
打仗的時候看不到你,打完你就出現了……就算是秦王,你也不能這麼干啊!
「不過孤這次的確是來接收兵權的……」
說著,李世民從懷中取出了一份卷軸,朝著旁邊的李孝恭遞了過去。
「突厥再次南下了,孤奉阿耶之命選拔江淮諸軍, 北上對抗突厥!」
「原來是這樣啊……」
李孝恭接過李世民遞過來的那份卷軸, 打開掃了幾眼之後,默默地模了模自己袖子里的那封密信,然後扭頭看著李世民。
「秦王, 孤對在場的這些將軍也算是熟悉,可以給你推薦幾個合適的人選!」
……
「哈哈哈……」
一襲白衣的孔清臉上帶著爽朗的笑聲,對著站在蒿里山大殿門前的五岳神拱手行禮。
「那某與諸位府君就這麼說定了,只要諸位府君到時候出兵掃平長沙六縣城內的那些蛇妖,那麼這六縣之地的城隍神印貧道就雙手奉上,而且等諸位府君確定城隍人選之後,貧道還會讓聖人下令,春秋祭祀,香火不絕。」
「既然長沙以後就是某等孩……某等自己的神域了,那某等自然不會容許涅槃宗的蛇妖繼續欺凌百姓。」
泰山府君金天王的臉上也帶著滿意的笑容,對著孔清點了點頭。
「請清微真人放心,長沙六縣城中的蛇妖,某等五岳之神一定會把他們清理的干干淨淨的。」
「這也是貧道之願!」
孔清的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對著五岳神說道。
「畢竟諸位都是我華夏正神,對我神州百姓的態度肯定與那些外邦傳來的胡教邪神完全不同。」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五岳神不由得一個個都點頭稱是,表示完全同意孔清的話。
「那是自然……」
「時間不早了,青霞真人還要做晚課,貧道就先告辭了……」
就在孔清又對著五岳神拱了拱手,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目光無意之中落在了大殿門外的某個身材壯碩的甲士的身上。
‘咦!這個鬼的長相怎麼貧道有些面熟……’
下一刻,孔清神念一掃,一個鑒定術就丟了出去。
姓名︰羅士信
年齡︰二十五歲
過去︰十四歲從張須陀出征,驍勇善戰,張須陀死後隨裴仁基歸降瓦崗,與王世充交戰時重傷被俘。不恥王世充,率部降唐,任陝州道行軍總管,武德五年在洺水之戰中城破被俘,死于劉黑闥之手,葬于北邙,魂歸蒿里。
現在︰與裴仁基的兒子裴行儼一起在蒿里山神麾下任親衛隊長,負責守衛蒿里陰境。
未來︰佛道之爭中,羅士信隨蒿里山神對抗佛門閻羅麾下的陰兵,不幸戰死,蒿里陰境也被改名為陰曹地府。
主修︰《六韜》
修為︰匯眾之力,可萬人敵。
‘哦哦哦……’
孔清的眼中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來這個鬼居然是羅士信,難怪貧道看他有些熟悉,這就對了,因為貧道在門神秦瓊的記憶里見過他……等等,羅士信?’
孔清停下了腳步,看著面前的這個半透明的陰魂,用手模著自己的下巴。
‘唉嘿嘿……貧道正在考慮怎麼把天策府的這幫家伙拉下水。結果就遇到了羅士信,這才是心想事成啊!蒿里山真是一個好地方,隨便轉一圈就能找到這樣的寶物!’
「敢問這位尊神……」
孔清扭過頭,看向了一直當小透明一樣,默不作聲的跟在五岳神身邊的蒿里山神,用手指了指站在一邊的羅士信。
「這位可是在去年年初的時候,戰死在河北的羅士信嗎?」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蒿里山神雖然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正是羅士信!」
「是就對了……」
孔清作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態,對著蒿里山神說道。
「貧道在俗世之中與天策府秦瓊相交莫逆,他曾經懇求貧道超月兌他戰死于河北的同袍羅士信,貧道當時雖然有心答應他,但不知道羅士信究竟魂歸何方,不想今日在尊神這里看到他了。」
說著,孔清對著蒿里山神鞠躬行禮,一臉懇切的說道。
「不知道尊神能否割愛,容許貧道帶走羅士信,與秦瓊見一面,然後貧道再超月兌于他?」
「這個……」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蒿里山神有些為難的看了看身邊的泰山府君金天王,只見對方面不改色的微微點了點頭。
「好吧!」
蒿里山神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咬牙答應了下來。
「既然清微真人你這麼說了,那小神也不能不同意。」
說著,蒿里山神扭頭看向了一邊的羅士信的陰魂。
「羅士信,這位道門的真人要帶你走,超月兌于你,這是好事,你就跟著他去吧!」
「這個……」
出乎意料的是,對于孔清的邀約,羅士信竟然遲疑了片刻,然後躬身行禮。
「多謝這位真人的好意,但某不願離開蒿里!」
「咦!你居然不想離開?難道貧道看錯了,不可能啊!」
下一刻,孔清神念一動,再次輸入了關鍵詞,在對方的鑒定界面里一通翻找。
「哦!原來你是舍不得裴仁基和他兒子裴行儼啊……」
孔清抬起頭,一臉感佩的看著羅士信。
「你還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好人啊!」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羅士信有些透明的臉上也出現了驚詫的表情,他完全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輕的道士居然手指顫動了幾下,就找到了自己不願離開的原因。
「尊神……」
孔清轉過身,對著蒿里山神微微鞠躬,伸手朝著旁邊一引。
「能否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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