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豳鄉附近的北溝村的打谷場上,北溝村的村民們一個個的扶老攜幼,戰戰兢兢的看著眼前的這些士兵們在他們的家里進進出出,將他們僅有的一些糧食全都拎了出來,堆在了外面。
「報!只有這麼多!」
「這家也一樣!」
「……」
「報!沒有發現糧食草料的痕跡……」
等士兵從最後一間房屋里拎著一個輕飄飄的袋子走出來的時候,帶隊的都尉湊近到了魏征的跟前,小聲的說道。
「魏洗馬, 似乎有些不對啊,不管怎麼看,這個村子都沒有存放過大量糧草的跡象。」
「嗯!本官看到了!」
魏征點了點頭,抿著嘴,眉頭皺成了一團。
「難道說本官猜錯了嗎,其實秦王的糧草沒有放在這里?」
噠噠噠……
一串馬蹄聲響起,魏征和都尉同時抬頭, 正好看到一名斥候縱馬從村外沖了過來, 嘴里還在大聲的喊著。
「啟稟魏洗馬,某等在距離這個村子十幾里的地方發現了大量的馬蹄印!」
「嘿!」
听到斥候的話之後,魏征單手握拳,用力一揮,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本官說什麼來著,秦王他的玄甲騎一定就隱藏在這里,趙將軍,傳令讓弟兄們集合,咱們快點趕過去。」
「是!」
都尉答應了一句之後,接著抬起頭,試探性的說道。
「那這個村子……」
「既然這個事情跟他們沒有關系,那就這樣吧!」
魏征十分大度的一揮手。
「你通知村老,就說經過我們查證,他們確實跟土匪沒有什麼關系,讓他們各自把自己家的糧食都領回去, 好好過日子吧!」
「是!」
一刻鐘以後, 北溝村的這些還以為今天鐵定要遭災的村民全都心有余悸的抱著自家的糧食, 一臉激動的看著魏征他們遠去的身影。
「唐軍真是仁義之師啊, 秋毫無犯!」
「……」
半個時辰之後, 魏征帶著隊伍坐船來到那個斥候所說的蹄印的位置。
這是在一片樹林之中,旁邊不遠處就是正在流淌的馬欄河。
「原來如此……」
魏征看著這個就位于馬欄河邊上的樹林,瞬間茅塞頓開。
「秦王之前根本不是通過車輛運送糧草的,而是靠著馬欄河水運來運送糧草的,該死的!本官一時大意,竟然忽略了水運的事情。」
「魏洗馬……」
都尉騎著馬湊了過來,小聲的說道。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順著蹄印追上去嗎?」
「對!追上去……」
魏征信心百倍的點了點頭。
「如果某估計的不錯的話,距離這個樹林不遠的地方就應該有一個略微平坦的,可以用來扎營的山谷,那些玄甲軍肯定就在哪里藏著……」
說到這里,魏征又沉吟了一下。
「雖然本官認為這些玄甲軍不會狗急跳牆,但咱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準備。趙將軍,你先留下一部分弟兄看著船,如果要是對方打算對我們不利的話,咱們也好有個退路。」
「是!」
幾分鐘之後,安排妥當的魏征等人帶著剩余的士兵,追蹤著那些戰馬的蹄印一路前行,繞過樹林之後, 前方竟然真的如同魏征所言一般, 出現了一個山谷。
「趙將軍,通知兄弟們小心!」
看到山谷之後,更加堅定了自己推論的魏征用手指了指前方,一臉凝重的說道。
「為了防止被人從山谷中突出,殺咱們一個措手不及,本官覺得咱們先結陣緩行,讓斥候先行進谷偵查……對了,趙將軍你跟斥候說一聲,先不要過于靠近谷口,先遠遠的眺望一下。」
「遵命!」
听到魏征的命令之後,趙都尉心悅誠服的舉起手,對著魏征拱了拱。
「魏洗馬真乃是知兵之人啊!」
魏征以手撫須,一臉的自得。
「趙將軍你說的太過了,本官不過一介書生,哪里就稱得上知兵了。」
「……」
「聚眾之力,千人可敵!」
等這些士兵都排好了軍陣之後,趙都尉一舉手中的長槊,發動了兵家秘術,將自己跟這些士兵聯系在了一起。
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士兵們刀出鞘,弓上弦,盾在手,如臨大敵一般的朝著面前的山谷涌去。
幾個騎著馬的斥候則是俯,將自己的身體俯在馬背上,小心翼翼的劃了一個弧線,朝著山谷的前端跑了過去。
「……」
十來分鐘之後,魏征看著空空如也的山谷,一臉茫然。
「怎麼可能,玄甲軍應該就在這里啊,他們去哪里了?」
「報!」
那幾個斥候也騎著馬跑了過來,大聲的說道。
谷寱
「啟稟魏洗馬,山谷內側並無山路,也無山洞之類的通道,而那些馬蹄印走到了山谷一半之處就神秘的消失了。」
「這是什麼情況?」
听到斥候的話之後,趙都尉的臉上頓時就是一頭霧水。
「怎麼可能馬蹄印走一半就消失了,你會不會看錯了,比如說這些騎兵又掉頭了。」
「啟稟都尉!」
那個斥候回答的時候,臉上多少帶著一些驚慌之色。
「那些騎兵沒有掉頭,因為蹄印都是只有去的,沒有回來的,就好像那些馬走到那個地方之後就飛起來了一樣……」
「不可能!」
還沒有等趙都尉說話,一邊的魏征已經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世上縱然有會飛的馬,也不可能一千玄甲人手一匹,這蹄印肯定是玄甲軍故布疑陣,他們牽著馬走過去,然後倒退回來,就是為了迷惑我等……對!一定是這樣的沒錯!」
魏征又喃喃的自言自語了幾句,語氣也變得越來越堅定。
「那這些玄甲軍為什麼要在這里故布疑陣呢?一定是他們真正隱藏的巢穴就在附近了,對,肯定是這樣的!趙將軍……」
魏征抬起頭來,目視趙都尉。
「讓斥候們向山谷的兩側偵查,本官敢斷定那些玄甲騎一定就藏在這附近。」
……
就在魏征已經搜查到了玄甲軍們‘故布疑陣’的山谷的時候,法華宗的智越大和尚也帶著自己的那兩個師佷,一路追蹤,跟著智璪和尚逃走的痕跡,來到了一座木頭亭子的面前。
「且住!」
隨意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景象之後,智越大和尚立刻停下了身體,接著舉起手,制止了他身側的兩個還打算朝前沖去的中年和尚。
「師叔?」
兩個中年和尚停下腳步,一臉迷茫的看向了智越和尚。
「您發現什麼了嗎?」
智越和尚並沒有會發他們,而是撲閃了兩下眼楮,隨後一臉嚴肅的掃視了一圈,接著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一塊巨石側面的一點不起眼的黑褐色的痕跡上。
「這是……」
接著,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巨石側面的地上,一處宛如蓮花,卻只有一半的印跡上,緩緩的眨了眨眼,隨後再次移動目光,落在了自己身邊的一顆大樹的樹皮上帶著的幾絲擦痕的上面。
「南無妙光菩薩!」
智越大和尚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一臉都是悲憫之色。
「看來智璪師弟已經凶多吉少了,而這里就是他往生之地了……」
「什麼……」
听到智越和尚的話之後,他帶著的那兩個中年僧人瞬間就臉色大變。
「智越師叔您說什麼,智璪師叔他怎麼了?」
智越大和尚依然沒有說話,而是飄然上前,在木頭亭子的前方蹲了下來,用手在地上摩挲了一陣,隨後皺了皺眉。
「難道老衲猜錯了,當時智璪師弟並沒有機會能留下信號嗎?不對……」
隨後智越大和尚一掀僧袍,在木頭亭子的前方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如果孔清在的話,就會發現他坐下的位置竟然跟智璪和尚當時坐下的位置一模一樣。
接著,坐在地上的智越和尚目光一寸一寸的從木頭亭子的下方隱秘的地方掃過,終于在一處只有這個方位才能看到的地方發現了些許的不同。
「不錯,是這里了!」
智越和尚俯,仔細的朝著自己發現的地方看了過去。
這是一處木亭台階出隱約凸起的木板側面上,遠看似乎什麼都沒有,但湊近了看去,卻隱約可見一個似乎是被人劃出的‘’字形的痕跡。
「南無妙光菩薩!」
智越和尚輕輕的用手拂了拂木板,微微搖了搖頭,一聲長嘆。
「這應該就是智璪師弟最後給咱們留下的記號了!」
站在智越和尚身後的兩個中年和尚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都帶著疑惑的神色。他們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智越師叔居然能在這麼隱秘的地方發現這個所謂智璪師叔最後的記號。
「你們不懂,這就是本宗絕學《一念三千》的力量,可以明鑒一切,那些智璪師弟留下的痕跡你們看不懂,但在老僧的眼中卻無所遁形。」
仿佛是讀懂了中年和尚們的疑惑一樣,智越和尚緩緩的開口解釋道。
「根據智璪師弟留下的痕跡,老僧可以斷定智璪師弟就是在趕到這座亭子前面的時候遭到了伏擊,他雖然立刻轉身就走……」
說著,智越和尚伸手指了指岩石側面的那個黑褐色的斑點。
「但是他卻被人從後面打傷吐血,然後智璪師弟施展出了步步生蓮,全力奔逃……」
智越和尚又指了指那個岩石旁邊的半個印痕。
「但對方早有埋伏,在這里截住了他,智璪師弟發現無法逃走之後,就想要擒賊擒王,全力一搏,隨後他從這里回身……」
說著,智越和尚的手指又指向了樹干上的擦痕。
「但是卻在這里被人直接打倒!」
這次,智越和尚指了指自己的身邊,接著雙眼微閉,臉上出現了悲哀的表情。
「在地上翻滾的時候,智璪師弟悄悄的在這里留下了自己最後的信息!」
听著智越和尚的指點,看著地上的痕跡,兩個中年和尚的眼前瞬間出現了年邁的智璪和尚在一幫賊人的圍困之下奮力搏殺的悲壯情景,熱淚頓時盈滿了他們的眼眶。
「都是某等不好!如果不是為了掩護某等,智璪師叔也不會……」
「南無妙光菩薩!」
智越和尚雙手合十,一臉寶相莊嚴。
「這個事情與爾等無涉,是智璪自己的劫難。現在咱們能做的就是找出凶手,為智璪師弟報仇……」
說到這里,智越和尚微微的搖了搖頭。
「只是一時半會老衲還想不明白智璪師弟留下的這個‘’到底指的是什麼?」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