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于都斤山非常的熱鬧,山腳之下到處都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帳篷,東一簇,西一簇的,數不清的突厥戰士們在營帳中進進出出,時不時還能看到某個突厥人一臉虔誠的朝著于都斤山拜倒。
這樣的盛況,恐怕只有一年一度祭祀‘先窟’,也就是那個在突厥人傳說中,養育了他們祖先的蒼狼所居住的石窟的時候才能夠比擬了。
「前兩天大薩滿在神山祈求地神勃登凝離啟示的時候,他看到了一片雪白的景象……」
頡利可汗坐在于都斤山腳下的金帳之中,語調緩慢的對著帳中的這些其余突厥部族的頭領說道。
「勃登凝離的意思很明確了,今天冬天會格外的冷,雪也會比往年更加的大!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的話,恐怕會有很多族人會凍死!」
「不行!我們不能讓自己的族民就這麼白白的等死!」
一個穿著翻領錦袍的胡服,腰間扎著一條瓖金嵌玉的蹀躞帶,除了腦袋後面的辮發之外,怎麼看都像漢人多過像突厥人的年輕人激動的站了起來,大聲的說道。
「還是老規矩,由可汗你帶我們南下,找漢人拿一些御寒的東西吧!」
听到這個年輕人的話之後,在場的這些部落首領頓時紛紛點頭,表示贊同,甚至有些急不可耐的部族首領已經七嘴八舌的要求頡利可汗分配他們的獵場了。
「好了!大家都安靜一下……」
看到在場的人都贊同了南下的主意之後,頡利可汗抬起手,在空中按了按。
「既然大家都想要南下,那我們就南下!」
听到頡利可汗的話之後,在場的這些突厥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眼中都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之色。
畢竟對于這幫突厥貴族來說,每年冬天打著幫助族民過冬的口號去漢人的地盤搶劫已經成了他們最大的財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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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漢人割韭菜一樣,每年割一茬,第二年還會長出來。
「不過現在唐人的南方已經被平定,他們的實力也逐漸恢復,如果我們還是跟往年一樣大家伙亂糟糟的沖下去的話,恐怕會吃虧的。」
頡利可汗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抬腳在自己面前的一張羊皮地圖上劃了一道。
「所以我決定派出幾個部族大張旗鼓的去襲擾銀州,夏州和靈州,讓那些唐人以為我們是要從這里進入,隨後趁他們把兵力調動到涇州,慶州來防範我們之後……」
說著,頡利可汗順手拔出了自己腰間彎刀,唰的一聲就扎在了羊皮地圖中間的一個位置上。
「我們的主力正好趁虛而入,打破馬邑城,沖進並州!」
「可汗用兵如神……」
之前第一個站出來支持頡利可汗的突厥年輕人听到他的話之後,立刻一臉贊嘆的對著他彎腰行禮,高聲的說道。
「那些唐人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我們會這麼做!」
「可汗的這個做法確實很好……」
在這些群情鼓噪的人群中,一個年紀較大的突厥人卻有些憂慮的說道。
「不過那些襲擾銀夏和靈州的部落恐怕就要面對遠遠超過自己的唐軍,損失可能會很大,而且也不一定能從唐人手中搶到什麼東西!」
「沒關系!」
頡利可汗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說道。
「這些襲擾的部族不需要跟唐人硬踫硬,畢竟我們有馬,逼急了躲開就是。當然,他們的收獲肯定會少一些,不過我可以許諾從我應得的收獲中分出一部分,用來彌補他們的損失。」
「多謝可汗!」
听到頡利可汗的這個承諾之後,在場的這些部族首領們頓時一手撫胸,朝著他彎腰行禮。
「您的公正就像地神勃登凝離一樣!」
……
就在突厥開始在于都斤山匯集,準備南下搶掠的時候,在長安城的太極殿中,李淵陛下也正在跟朝廷重臣們討論著突厥南下的消息。
「按照探子的回報,現在突厥已經開始朝著于都斤山匯集,相信不日就會南下……」
李淵的臉上帶著凝重的神色,緩緩的說道。
「二郎,十二衛這邊集結的如何了?」
「啟稟阿耶,因為現在正是農忙之時,所以十二衛可能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集合起來。」
李世民從自己的行列里站了出來,中規中矩的回答道。
「不過孩兒已經調撥了正在當值的衛軍去同州道幫忙收割糧食,所以羽林軍應該可以在四到五天內集合,不會影響到我們之前的計劃!」
「嗯!」
李淵微微的點了點頭,接著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李世民身後不遠處的一個老者。
「張卿,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鞍馬勞頓實在是過于辛苦,要不這次北上你就不要去了……」
說到這里,李淵陛下刻意放緩了說話的聲音,柔聲安慰道。
「張卿,你不要誤會了朕的意思,朕不是吝惜官職,只是擔心你的身體罷了!」
「聖人之意,老臣盡知!」
听到李淵陛下的話之後,這個老者一臉感激涕零的樣子,出列拜倒。
「但某郁郁半生,幸遇明時,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盡忠竭力!」
「也罷!」
李淵嘆了一口氣,溫言撫慰道。
「既然張卿你執意如此,那朕也只能依你了……」
「多謝聖人!」
老者低下頭,又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老臣一定會取下頡利可汗的頭顱,獻至君前!」
「張將軍……」
老者的話音才剛剛落地,就听到旁邊傳來了秦王李世民那關切的聲音。
「突厥來勢洶洶,您只要按照之前的計劃,拖住對方南下的腳步就好,千萬不要跟對方野戰,否則影響了朝廷的計劃是小,損兵折將的事情就大了!」
「哼!這個請恕老夫不能答應……」
老者看著旁邊年輕的過分的秦王李世民,硬邦邦的哼了一聲。
「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戰場之上錯綜復雜,戰機可謂是轉瞬即逝,怎能按照紙上談兵的方式來呢……秦王你也是打過幾仗的,莫非連這個事情都要老夫教你嗎?」
面對老者這明顯有些倚老賣老的話,李世民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更加懇切的說道。
「張將軍,所謂用兵之道歸根到底還是要看雙方的實力,突厥此次傾力南下,控弦之士就足有十萬之眾,而將軍你帶的羽林軍不過數萬,人數相比可謂是天差地別,若貿然浪戰有什麼損失的話,阿耶也會為你擔心的啊……」
「是啊!」
李淵陛下也接著李世民的話音說道。
「張卿,你我是多年好友,朕還想要再過幾年咱們君臣相得的日子呢,你可千萬要保重啊!」
「聖人放心!」
老者一拍自己的胸脯,大包大攬的說道。
「老臣戎馬一生,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心中有數……」
「有數就好!」
看到老者這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李淵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那朕就等著張卿你的好消息了……」
看著勸說無效,李世民只能默默的低下頭,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但誰也沒有看到低下頭的李世民的嘴角竟然是微微翹起的。
……
飛天城堡緩緩的加速,離開了長安城的上空,朝著西南的方向搖搖晃晃的開走了。
孔清足尖輕點在古塵劍上,大袖飄飄,凌空而立,看著飛天城堡那逐漸消失的背影,臉上帶著一種少有的興奮和滿足之色。
畢竟剛剛飛走的那座雲中城可是他結合了兩輩子的知識,嘔心瀝血才做出來的驚世之作,堪稱科學與神功的完美結合,這個世界發展史上不可或缺的濃墨重彩的一筆。
「武德七年,人類歷史上第一艘航空母艦……飛空堡壘在長安城起航,這艘飛空堡壘是由全真派掌門,高道清微子親手制作!正是因為有了它,我華夏才開啟了一統全球的步伐……」
想想就讓人興奮啊!
「郎君真的還是一個孩子……」
在雲中城的邊緣,換了一身青衣的上元夫人跟樊夫人以及雲英小娘子並排坐在一起,六個小腳丫在空中晃來晃去,絲毫也不在意她們腳下就是數萬米的高空。
「親手做了這麼一個玩具,就讓他高興成這個樣子!」
「男人嘛,玩心都是很重的!」
樊夫人的臉上也帶著微笑,似乎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事情。
「妾身還記得劉郎當初剛剛學會驅物時候的樣子,他興致勃勃的控制著一顆柳樹在院子里上躥下跳,足足的玩了十來個時辰都不肯收手……作為一個賢妻,這個時候上元你就要包容他一點。」
听到樊夫人的話之後,一邊的雲英小娘子默默的抬起頭,看了自己姐姐一眼。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姐夫控制的那棵柳樹後來被姐姐控制的一棵楊樹一頓暴打,逼不得已跳牆逃走,去野外謀生了……
這個就叫包容嗎?
還沒有等遠處的飛空城堡的影子完全消失的時候,只見搜索狐二十娘忽然一臉慌張的從雲中城里跑了出來,朝著孔清大聲的喊道。
「主上,不好了!翼火蛇宋娘子被人打傷了,現在火德星君正怒發沖冠,要去找人拼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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