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看上去很年輕，白淨，隱隱泛著淡淡的光芒，說不出的神異。
但要仔細感應他周身的氣息，卻又絲毫察覺不到半點異常，仿佛那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僧。
他不染塵世，周邊的一切和他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似乎，他原本就不應該屬于這片世界。
他應該超月兌在這片世界之外。
就像是個局外人，在欣賞著這里的一切。
他眸光清澈如水，如點點繁星，注視著方毅，不喜不悲，看不到任何波動，但是偌大的天地，在他的注視下，仿佛都變得無比安靜。
天地間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一般。
「你……你是誰？」
巨猿先忍不住了，眼眸透著恐懼之色。
之前的一切告訴他，眼前之人絕非想象的那麼簡單，尚未出手，僅是一聲佛號，便差點讓他靈魂失守，如此強大的武者，可想而知。
其它人也是目光忌憚的看著小僧，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而至于另一邊。
那些沒有來得及靠近方毅的無數強者，在他佛音的影響之下，一個個跪拜在地的強者，此刻皆神情木然，來到了小僧的身後，就像是一名名虔誠的信教徒。
「他……他們怎麼了？」
巨猿等人明顯察覺到了異樣，臉上的惶恐之色也變得更濃。
靠方毅也越近。
因為他們知道，似乎只有方毅能夠抵御那股詭異的佛音，否則，他們也將和對面那些人一樣。
雖然他們並不確定，那些人究竟怎麼了，但是不難猜測，這些人只怕都已經被徹底洗腦。
用彌須山的話來說，就是感化。
佛祖感化世人，但這種感化，是不是世人需要的，那就不得而知。
本質上就是靈魂的淨化，皈依佛門。
這顯然不是巨猿等人願意的。
在他們看來，這些人和傀儡沒有任何區別。
相比巨猿等人的恐懼，方毅眼神此刻也微微眯了起來，對面的小僧極為強大，強大到不可思議，還從來沒有哪個武者能夠給他這樣的感覺，難道……真的傳說中的三世佛祖？
或者更確切的說，第一佛祖？
當然，是不是第一佛祖的完全形態那就不清楚了。
這些遠古強者為了躲避天道，通常都會將自己隱藏起來，或許分化，實力無限縮小，就如同冥河老祖，億萬血神子分身，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有如此，他們才能夠成功躲避天道的感應，才能夠一直生存下去，否則早就被審判之道抹殺了。
而如今，秩序失衡，各種牛鬼蛇神都出來了。
眼前的顯然也是其中一個。
「阿彌陀佛！」
小僧雙手合十，再次道了一聲佛號，聲音平淡如水，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很難讓人將之和三界最巔峰的強者相提並論，仿佛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僧人。
但是很明顯，沒有任何人敢小瞧他。
巨猿等人更是在他道出佛號的剎那，已然全神戒備，一旦有絲毫不妥，只怕他們便會出手，或者逃離。
然而，一切平靜如常，什麼也沒有發生。
小僧清亮的眼眸淡淡的看著方毅，繼續道︰「施主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巨猿等人聞言，下意識看來方毅一眼，臉上帶著不解。
什麼意思？
這兩人認識？
果然！變態的人，認識的都是變態。
方毅自然不知道巨猿內心在想什麼，此刻的他，同樣疑惑，他自問並不認識對方，但是對方卻這樣說，那麼很明顯。
眼前之人，真有可能是第一佛祖。
因為在混沌時期，他確實和第一佛祖有過一次接觸，那還是在拖歲月君王的福，在歲月長廊，他被歲月君王送入了混沌時期，隨後來到了混沌蓮池旁。
在那里，他見證了三大混沌蓮台的誕生，並且認識了冰雪女王。
以及先後看到始魔、冥河老祖、和第一佛祖取走三大蓮台，尤其是第一佛祖，取走十二品功德金蓮時，還和冰雪女王發生了沖突，他也參與到了其中。
為了救冰雪女王，他甚至斬下了十二品功德金蓮的半片蓮葉。
故此，第一佛祖獲得的十二品功德金蓮一直都是不完善的。
「是你！」
方毅瞳孔一縮。
這是一種試探，他不確信來人是誰，但若是對方沒有反駁，那麼毫無疑問。
「不錯！是我！」
小僧淡淡道，面色如水，依舊沒有一絲波動。
「你來做什麼？」方毅也盡量讓自己保存平靜，畢竟，此刻他面對的乃是第一佛祖，三界歷史中，最為巔峰的存在之一。
與始魔和冥河老祖，幾乎是同樣的存在。
如此人物，要說方毅一點都不緊張，顯然不可能，但他還是盡量保持平靜，面色無波。
「阿彌陀佛！」
小僧再次道了聲佛號，道︰「我來自然是取回我的東西，施主是不是該叫交還了？」
「什麼意思？」
方毅眼神微微一凝，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
「施主何必裝糊涂。」小僧嘆息了一聲，有道︰「也罷！既如此，那貧僧就自己取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方毅只覺得渾身一股莫名的力量壓制著，與此同時，腦海中的三大經文也急劇顫抖起來。
那三大經文，正是當初自彌須山奪來的，正是因為此，才讓方毅能夠凝聚出了十二品功德金蓮。
不好！對方要取回三大經文。
方毅眼眸大變。
這三大經文對他的作用不小，當然，如今的他已經用不上，因為十二品功德金蓮已經凝聚，而至于其中奧義，大雷音寺的功法，他其實並沒有什麼興趣。
但有沒有興趣，和任由別人取回是兩碼事。
他怎麼可能答應。
轟！！
他腦海中，四色天嬰雷霆大怒，通體迸射出四色光芒，壓制著三大經文，讓他們動彈不得。
三大經文急劇顫抖，迸發出璀璨的金色光芒，但在四色天嬰的壓制下，想要擺月兌還真沒有那麼容易。
「阿彌陀佛！」
又一聲佛號，不比之氣，一股神聖而莊嚴的氣息席卷而來。
在方毅的識海之中，一只巨大的金色佛手印憑空凝聚，佛手印偉岸無比，從天而落，直接抓向了三大經文。
「滾！」
四色天嬰怒不可歇，周身升起數道龍影，龍吟陣陣，一只巨大的真龍之爪同樣迎了上去。
以防萬一，十二品功德金蓮也一齊迎了上去。
這是靈魂之戰，十二品功德金蓮乃是靈魂系的至寶，面對第一佛祖這樣的強者，方毅如何敢大意。
然而，出于預料的一幕出現了。
金色佛手印落下，與真龍之爪猛烈的踫撞在一起，但十二品功德金蓮卻停滯，仿佛失控了一般。
就是剎那間的變化，真龍之爪崩潰，三大經文失控，朝著佛手印飛了過去。
這？
方毅瞳孔一縮。
小僧卻面帶笑意，淡淡道︰「施主似乎忘了十二品功德金蓮是屬于誰的？用貧僧的東西對付貧僧，施主不覺得的欠妥嗎？」
是的！
在十二品功德金蓮出現異樣的剎那，方毅便暗罵了自己一句。
十二品功德金蓮原本就是屬于對方的，那麼此刻被自己所擁有，但拿來對付對方，明顯還是太蠢了。
先不說對付是否能夠影響十二品功德金蓮，就是對十二品功德金蓮的了解，也沒有人比得過對方，這樣的情況下，豈不是白給嘛？
再看是十二品功德金蓮的情況，恐怕，這件神器根本沒有被自己完全掌控。
也對！
之前以為第一佛祖已經隕落了，十二品功德金蓮成了無主之物，自己凝聚了，自然是自己的。
但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第一佛祖從未隕落，那麼十二品功德金蓮，自己也不可能真正被其它人說掌控，所以……
果然！
下一刻，十二品功德金蓮便急劇震顫起來。
不好！方毅臉色巨變，相比三大經文可有可無，十二品功德金蓮的威力卻是實實在在的，對靈魂有著極大的妙用，有它的存在，方毅的靈魂固若金湯。
一旦失去，對方毅的實力有著不小的影響。
這是他絕對不能允許的。
「你敢！」
當即，他厲喝一聲，周身的氣息瞬間噴發，剎那間，他便仿佛化為了一尊巨人，如威如獄。
小僧則依舊淡漠如風，搖了搖頭，道︰「施主何必執著，在進入彌須山，奪得三大經文之時，就應該想到有這麼一天的。」
什麼意思？
方毅瞳孔一縮，隱隱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還不明白？」小僧嘴角微微勾勒，繼續道︰「十二品功德金蓮並不圓滿，貧僧尋遍三界，也未曾找到施主下落，偶然在時光長河之中，才發現施主竟然來自未來。」
「奇哉！」
「為了讓十二品功德金蓮圓滿，貧僧才布下這個局，才有了眼前的一切，現在施主該明白了？」
什麼？
方毅心中一顫，這才明白過來。
其實在很早以前，他就有所懷疑，懷疑憑自己的實力，硬闖彌須山竟然奪得了三大經文，這怎麼看都有些不可思議。
要知道，那時候他的實力還遠不如現在這般強大，而彌須山、大雷音寺，可是三界威名赫赫的巔峰勢力之一，如此存在，竟然讓自己成功奪得了三大經文，不得不說，這確實不可思議。
雖說這里面有風神夢的功勞，但當時的風神夢，實力也遠沒有想象那般強大。
可最後他們依舊成功。
方毅只覺得一切都是奇跡，是命運之神的眷顧。
如今他才明白，這根本就是對方蓄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補全十二品功德金蓮。
「好算計！」
方毅由衷的贊嘆了一句，眼神之中仿佛要噴發火花，直勾勾的盯著小僧。
「本君不明白，十二品功德金蓮早就補全，為什麼你現在才出手？是因為審判之力？」
「是也不是！」
小僧到是沒有隱瞞，又道︰「除此之外，你真以為十二品功德金蓮補全了嗎？難道你沒有發現，十二品功德金蓮的威力並沒有完全被發揮嗎？貧僧原想等施主徹底發掘出了它的威力才出手，但是可惜，施主太忙了，身邊的寶物也確實太多了，連十二品功德金蓮都沒有時間理會。」
「既如此，那還是貧僧自己來吧！好在那缺失的半片蓮葉已經歸位，這便足夠了。」
什麼？
十二品功德金蓮還沒有完全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方毅心中一驚，他是真的沒有察覺到，或許正如對方所說，他身邊的寶物確實太多了，根本沒有時間理會這些。
當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他的修為進展太快，也沒有時間來理會這些東西，一有時間都忙著提升自身的實力了，至于什麼寶物之類的，到是其次。
方毅始終秉承一個信念，自身強大才是真的強大。
所謂的寶物，不過是錦上添花，有自然更好，沒有也就那樣。
或許正是他這樣的心態，他身邊的一堆寶物，都只是一件件趁手的工具而已，並沒有格外重視。
難道說，自己真的忽略了什麼？
三大蓮台比想象中的還要強大？
然而此時此刻，顯然不少思索這些的時候，小僧清亮的眸子，終于浮現出了一抹厲芒。
與此同時，他周身金光陣陣，佛音繚繞，浩瀚的天地之間，仿佛一瞬間化為了一片佛國。
而他身後的那些強者，也仿佛受到某種感召，一起吟唱著。
相反，巨猿等人則是個個抱頭，看似很難受的樣子，那浩蕩的佛音傳入他們的耳中，就仿佛要侵蝕他們的靈魂一般。
方毅也感受到了這種侵蝕。
四色天嬰光芒大盛。
十二品功德金蓮也隨之震顫著，隱隱有著一種要月兌飛而去的跡象，方毅感覺到，自己對它的掌控，正在一點點的被抹滅。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種磨滅看似沒有任何辦法。
仿佛這東西原本就不屬于他。
或許，不完全屬于他。
一陣陣轟鳴之聲傳來，偌大的天地都在搖搖欲墜，一場暴風雨看似就要來臨。
方毅的臉色也漸漸變得無比難看。
那小僧卻依舊淡定，只是周身的氣息卻越來越磅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