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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天色剛剛抹黑。
久別重逢的伍北仨人圍坐在一家藏在胡同深處的小烤肉店里把酒言歡。
整個店鋪也就是四五十平,零零散散擺了十多張桌。
像極了那些所謂「探店主播們」經常爆料的寶藏小店,環境啥的沒什麼可評價的,來光顧的基本也全是些灰頭土臉的底層工作者,以工人、司機居多,不過吆五喝六的猜拳聲和熙熙攘攘的笑鬧聲卻透著股別樣的人間煙火氣。
電烤板上「滋滋」冒油的五花肉,散發著醇香的陳年老酒,幾碟爽口的小涼菜頓時間讓伍北哥仨仿佛瞬間回到那段崢嶸青澀的時光。
「伍子,你那車不便宜吧,奔馳大商務,怎麼也得三十來萬?」
兩杯濁酒下肚,老郭夾著煙卷開口。
「借朋友的車,應該差不多就那價,這不想著好不容易來趟上京,在你們面前好好顯擺一下嘛。」
伍北隨口接茬。
「虛了啊,你以前不是那樣的人,怎麼融入社會盡學些不著調的壞習慣呢。」
老郭舉杯笑罵一句,隨即又轉頭看向騷強訓斥︰「還有你,一個服務員學人裝什麼商業精英,租這身衣裳不別扭嘛,雖然咱們已經退伍,但是那顆赤子之心不能改變,不然就是愧對組織和國家多年的教育,艱苦樸素一點不丟人,不走正道才丟人。」
「是是是」
「往後我一定注意。」
兩人小跟班似的狂點腦袋接茬,亦如幾年前一般。
「整個特戰組就特麼你倆最滑頭,認錯態度最好,犯錯次數最多,我是真拿你倆沒招啊。」
面對兩人小雞啄米似的俏皮樣子,老郭笑著搖搖頭。
他已經想不起來上次跟人如此推心置月復是什麼時候,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枯燥日子早已經將這個上禮拜剛過完四十四歲生日的男人變得噤若寒蟬。
「干杯!」
閑扯一番,伍北端起酒杯張羅。
「干了啊,別偷模養魚,那會兒不讓你倆喝見天背著我偷偷出去打牙祭,現在能正大光明喝了,又扭捏的像個黃花大閨女,再這樣往後出去別說是我郭大炮帶出來的兵!」
老郭滿面紅光的高吼。
「是!」
「是!」
伍北和騷強瞬間坐端正,動作整齊的持杯一飲而盡。
老郭全名郭咆,因為在部隊時候說話嗓門大,上面下面的弟兄才給他起了郭大炮的綽號。
「看你現在混挺好,我心里那塊石頭也算徹底放下了,當年不是我不保你,你也知道」
老郭目光誠懇的看向伍北。
「過去的事兒不提了,都在酒里。」
伍北立馬給對方和自己蓄滿酒杯,接著再次仰脖灌下。
「叮鈴鈴」
郭大炮剛打算再說兩句,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他看了眼號碼,立馬擺擺手道︰「我兒子,小家伙估計是惦記我這麼晚還沒回去,擔心呢,你們別吱聲。」
說罷,他滿臉自豪的當哥倆面按下免提鍵︰「兒子啊,爸爸和戰友在外面吃飯,今天晚點回」
「給我轉三百塊錢過來,我在夜市看中一雙打折的籃球鞋。」
沒等他說完,電話那頭稚女敕的聲音直接打斷。
「啊?怎麼又買鞋啊,上周不是剛」
郭大炮不自然的干咳兩下。
「你給不給啊,那麼多廢話呢,同學都有,我沒有多沒面子,再說我馬上要去六中報道了,穿的土里土氣的,高中三年不得被人笑三年。」
小郭很不耐煩的嘟囔。
「行,我馬上給你轉,你和哪個同學在逛街?」
郭大炮低聲發問。
「跟你說了你也不認識,今晚我不回去了,在同學家睡覺,他爸媽在國外做生意,爸啊,你能不能也讓我臉上漲漲光,我那些哥們不是家里做生意的,就是在單位當領導的,就連跟我關系最好的小豪他爸現在都是咱們社區的二把,現在跟人聊起你,我都覺得丟人,趕緊給我轉錢吧」
在幾句極不協調的數落聲中,對方憤憤的掛斷了電話,而郭大炮本就紅撲撲的臉頰也隨之變得更加的滾燙。
「現在孩子都這樣,叛逆期呢,我佷子也是,說話沒大沒小,等過了這陣兒就好啦,是不伍哥?」
騷強趕忙樂呵呵的打圓場。
「可不唄,我當年還不如咱兒子呢,哪天不氣我爸十次八次,只能說明我沒在家,年少輕狂很正常。」
伍北見縫插針的接茬。
「你們嫂子走的早,孩子一直跟著我爸媽生活,從小無法無天,我真怕他哪天吃大虧,可每次想揍他,再看看你嫂子的遺像又都下不去手,算了,不提熊孩子,咱們繼續喝酒,趁著他今晚不在,待會去我家住一宿,提前聲明昂伍子,哥不是心疼給你開賓館的錢,只是覺得上哪睡都不如咱自家舒坦。」
郭大炮擺手岔開話題。
「你不說我也肯定去,多少年了,一直說去你家,哪次都這事那事被耽擱。」
伍北毫不猶豫的接茬,隨即指了指對方手機道︰「頭兒給我用下你手機,我電話沒電了,跟我一塊來的還有倆朋友,別聯系不上我,他們再報警啥的。」
幾分鐘後,伍北借著上廁所的借口,先從郭大炮的手機通訊錄中,找到「陳局」的號碼,然後撥通馬寒的電話︰「有點小事想麻煩你。」
「別鬧了伍哥,肖磊是徹底服了,剛剛還給我打電話,說是最晚明天肯定帶你去警備處溜達一圈,還承諾辛苦費可以減半,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再繼續搞他,我真怕」
馬寒忙不迭的懇求。
「不是那事兒,這次你幫我約一個叫姓陳的,電話號碼發你了,這人應該是東城區城管分局的小頭頭。」
伍北低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