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是不是听到什麼消息了?」姜立眼神一凜問道。
「嗯,與日本人有關的,我已經把收集到的資料都給少帥拍電報了,還親自到北平去勸少帥作好抵御日本人的準備,可惜現在少帥入了關,心思不在這邊,奉天要是出了什麼事,連個坐鎮的人都沒有,真不知道後面該怎麼辦才好,蔣中正那個匹夫,要不是他嚴令,東北軍也不至于一點準備都不做,日軍真要有個反復,奉天後果堪憂啊。」
黃顯聲面帶憂色,姜立這才發現黃顯聲兩鬢原本烏黑的頭發竟然有了幾根白絲。
姜立心中了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糊涂蛋,不過就是黃顯聲也把不抵抗的罪名全部都算到蔣光頭頭上,而不願意去指責張學良,殊不知一個巴掌拍不響,蔣介石固然有攘外必先安內的想法,但在初期,張學良也錯誤的以為日本人只是小打小鬧放棄了最佳抵抗的時間。東北軍里面不是沒有明白人,不過黃顯聲這樣的心月復跑到關內去勸張學良也沒用,顯然蔣中正與張學良兩人的主觀意向導致了這場慘劇的發生。
「就算少帥現在對日本人的野心認識不足,可東北有十幾萬大軍在,關東軍全軍出動才多少人?日本人若真要開打,難道這些人還不警醒?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真到了那種情況,各部起兵,關東軍就是三頭六臂,也難逃被消滅的下場。」
姜立試探著說道,對于九一八事變的結果他當然知道,不過他才剛到這個亂世,還不知道黃顯聲最終會如何決定,作為奉天省一萬數千警察的頭頭,之前還當過張學良衛隊旅的旅長,如果在事發當天,黃顯聲能積極站出來,比起他這個小小營長的號召力無疑強了十倍都不止。
「你啊,還太年輕,有些問題看得太簡單了,少帥現在被日本人與蔣中正夾在中間進退兩難,南京方面對少帥也多有猜忌,此刻若是違抗中央命令,妄動干戈,後果也是十分嚴重的。少帥的顧慮也是在這里。再說奉天城只有兩千警察隊伍,又能濟得了什麼事,少帥不許其他部隊與日軍發生沖突,難道我能命令得動他們?」黃顯聲苦笑著搖頭道。
「少帥不在,現在可以直接指揮奉天各地軍隊的人是誰?」姜立問道。
「參謀總長榮,你這個問題倒是問得稀奇,在軍隊里面呆了這麼久,難道還不清楚東北軍的體系?少帥不在,有什麼事自然是通過參謀總向各軍下達命令。」黃顯聲奇怪地看了姜立一眼。
「希望災難發生時,這些頭頭腦腦們不要犯糊涂,我看榮參謀長不像個能臨機決斷的人。」姜立扯開話題,眼神移到了黃顯聲辦公桌的奉天城地圖上道,「不說這些心煩的事了,舅舅的這份地圖能不能送我?」
「拿去吧,到了那一天,我會派人來通知你的,把你的母親接過來之後,你要麼呆在北大營,要麼直接來我的警署總隊,不要到處亂跑,日本人可能已經按捺不住了。」
「我知道了。」姜立點頭,心想離九一八只有六天了,去鞍山鄉下,一來一回得三四天,剩下三天能干什麼?不過眼下只能口頭上答應,先花點時間弄清楚王以哲與榮的行蹤,把這兩個家伙干掉再說。
城西墳場,九口棺材,由于死難者家屬一時間難以趕來,973營決定直接讓九名死難士兵下葬。
「營座,全營508人,除去被日軍打死的9人,還有17人不在營內,在火房那邊修屋。卑職便沒把他們叫來,現在全營實到482人。」營參謀徐勝看到姜立,一路小跑過來說道。
第7旅是在東北軍里面的精銳,說是旅,部隊比起關內不滿員的師人數還要多出一截,兵力達到驚人的1.2萬人。姜立這個營也有五百余人的超額編制,站在眼前的人數隊列齊整,近五百人。日軍在918事變開始是十分倉促的,很多地方甚至只有幾十人,如果這一個營的士兵能擰成一股繩,到時候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營座,難道咱們的人就被日本人這樣憑白無故的殺掉了?」下面的連長黃磊憤懣地問道。
「可以這樣說,上峰有令,不能肆意與日本人起爭端,哪怕日本人現在殺了咱們的兵,也要忍辱負重,絕不挑起兩國戰爭。」姜立面色冷然地說道。
「上峰上峰,每次都是上峰,日本人都騎到頭上來了,這次是殺了咱們九個弟兄,下次難保不會再殺到咱們頭上來,媽了巴子,這兵當得也特憋屈了一點。」
「我跟你們一樣,恨不得提起槍跟日本人去拼命,日本人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不比咱們更能挨槍子,東北只有一兩萬日軍,咱們東北軍幾十萬,我也想不通為什麼要對日本人一再忍受。難道現在忍了,下次日本人就會收斂一點,就會不殺咱們的人了?不過東北軍與日本人之間的血海深仇,總有一天要報,你們就攢足這一口氣,到時候有你們使勁的地方。」
「這也忍,那也忍,現在咱們東北軍都成縮頭烏龜了,按上面的意思下去,恨不得什麼都讓日本人才好,報仇,不知道要等到什麼鳥時候。」
看著士兵被煽動的怨氣,憤怒,姜立心里微微一笑,這股怨憤積蓄得越多,爆發出來時也就越可以,難以控制。
來墳場之前,姜立藝了容,給了幾個大洋給附近的小乞丐,讓其在總參謀部附近的街道乞食,注意總參謀部里面出來的車輛,人物。他自己則去北大營,暗中盯著王以哲的動向,只要把握住機會,除掉這兩人,士兵們積蓄的這股怨氣便會越大。三八大蓋的子彈,不用怎麼查,以此時東北軍對日本人的憤怒,根本不用去挑動,士兵們也會將這筆賬算在日本人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