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連寬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不時有成群結隊的浪人與日軍經過,給此時的大連憑添了幾分緊張的氣息。一股危險的氣氛已經彌漫在大連的上空,用不了多久,從這里登陸的大軍便會在東三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在日軍駐大連指揮部內,幾名身著和服的男子跪膝而坐。
為首一人舉起酒杯向對面那人道,「河本君,帝國大計在此一舉,拜托了!」
「哪怕為帝國霸業捐軀也是軍人的最好的歸宿與榮譽,卑職一定會盡心竭力,成功地執行這項光榮的任務,感謝花谷正少校與石原參謀的栽培。」工兵出身,熟悉爆破事務的河本末守一臉狂熱,激動無比地雙手捧杯將杯中清酒一口飲盡。
蹬蹬蹬….軍靴踩在木板上的聲音急促地響起。
「八嘎,不是已經吩咐下去召開重要會議時不能打擾嗎?」石原莞爾噌地站起來,一臉怒色走到門口拉開門想要將冒失的家伙狠狠訓一頓,看到來人卻是一驚。
「板垣君,你不是去處理支那東北軍參謀長被刺殺一事了嗎,怎麼這般急切地到這里來了?」
「計劃有變!」板垣征四郎走進來面色嚴峻地說道,「大本營不同意在近期內發動事變,陸軍大臣南次郎將軍已經派建川美次部長前來東北,制止此次行動,建川美次部長出發前有意走漏風聲給參謀本部俄國組組長橋本,橋本用私人電碼給我發過來的加急電報,催促我們在建川美次部長趕到東北之前提前發動。」
在座的人听聞國內對行動態度的轉變,面色均是大變。
「建川美次部長什麼時候到東北?」石原莞爾沉聲道。
「9月18號傍晚!」
「那便更改計劃,在9月18號提前發動柳條湖事變!」石原莞爾當機立斷地說道。
「如此一來原計劃可就全部打斷了,恐怕會有失敗之憂。」板垣征四郎憂心忡忡地說道。
「支那各地方軍相互忌憚,張學良生病多日,又染上煙癮,中東路一戰後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銳氣,東北軍精銳已經大部被調至關內,更重要的是支那政府的軟弱,無論是南京政府,還是張學良,都對國聯抱有幻想,等他們在國聯上訴,咱們拉關東軍下水,對東北形成事實上的佔領,大本營沒有再按兵不動的道理。軍部也斷然不會再坐視。」石原莞爾冷冷一笑,「這還有幾日的準備時間,沿線所能動用的部隊全部準備就位,抓緊時間進行武裝演習,以柳條湖的爆炸為號,各部整裝待發的士兵立即對既定目標發動攻擊!」
………….
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句話對此時的姜立來說也是如此。也許是榮臻的死驚到了王以哲,平時沒有什麼事務王以哲根本不再離開軍營,在北大營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既然王以哲龜縮在北大營不出,姜立也不氣餒,這幾日與營里的士兵打成一片,把關系也理順了一些。倒是621與622團的團長經常外出,對于這兩個團長,姜立倒沒有下手,為了跟這些兵癖打成一片,姜立也學會了抽煙,煙酒不沾的話,在沒什麼娛樂性活動的北大營,很難把關系搞起來。
「營座。」馬壯與另外一個連長王三炮,還有兩個排長看到姜立躲在營房牆角抽煙,哂笑著湊過來,「我說營座去哪里了,原來躲在這里吞雲吐霧。」
「滾你的蛋。」姜立將剩下的大半包老刀牌扔給馬壯,「把煙散了,這日子越過越緊張,指不定這是你們抽的斷頭煙,好好珍惜抽兩口吧。」
「只听說過有斷頭飯,還沒听說過斷頭煙的。」王三炮嘿然一笑道,「不過營座說得也對,上面些個人眉眼通透,消息也靈通,真要出了什麼亂子跑得賊快,營座是黃司令的外甥,想必路子比我們下面這些人要廣,听到什麼風聲沒有?」
「能有什麼風聲?我是第7旅的,難道我舅父一句話,我就能把你們扔下自己跑路?」姜立斥了對方一句,「咱們當兵的跑了,奉天的百姓怎麼辦,把他們扔給日本人?當年日本在旅大可是殺了上萬人,千金寨那邊的煤礦萬人坑一個接一個,咱們這些當兵的不出頭,過不了幾年,萬人坑能從千金寨一路挖到奉天城來。」
「現在上頭都在說日軍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開始動手了,這麼說營座是不會離部而去咯?」徐勝問道。
「他娘的,你們跑光了老子都不會跑,大不了上面扒了老子這身軍衣,自己想跑,總不能生拉硬拽,把老子綁著走吧。」姜立猛抽了一口煙將煙扔在地上,「都是大老爺們,你們怎麼說,日本人動起手來,你們是灰溜溜逃到關內去找少帥,還是跟我提槍干日本人一家伙?」
「媽了巴子,老子一家老小早年在旅順就被日本人殺了個干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營座這種家勢都不怕,我怕個球,跟營座干了。」王三炮罵了一聲,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東北軍的高層此時大多意識到了日軍不同尋常的舉動,下面的士兵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以訛傳訛的消息,上面越是制止,消息傳播得越快,甚至有傳聞到日軍大批軍隊正在大連登陸的謠言。
「參謀長!」
隊伍里不知道誰先喊了一聲,第7旅只有趙鎮藩一個參謀長,對軍隊紀律約束頗嚴。這下被他當場逮到在營房旁邊抽煙還了得。
姜立反應也快,劈頭指著馬壯幾人罵道,「你們幾個膽子越來越肥了啊,都他娘的躲到這里來抽煙,嫌平時訓練太輕松了還是怎麼的?瞪什麼瞪,就是說你馬壯,別他娘的給我愣在這里,全部去校場跑十圈,沒跑完不準吃晚飯!」
說完,姜立又轉向趙鎮藩說道,「參謀長,我已經對這些士兵批評教育了,你不在參謀部,到營房來做什麼?」
「嗯,平時訓練已經比較嚴格,私下里不要太較真了,這段時間形勢比較緊張,下面不宜壓得太緊。」趙鎮藩說道。
「嗯,既然參謀長開口,這次就算了,再有這種情況,必定嚴懲。」姜立虎著臉轉身背著趙鎮藩瞪了憋著笑意的王三炮,趙鐵樹等人一眼。
「榮參謀長遇刺身亡,明天王旅長要去出席遼北水災賑濟會,這兩天不會回來,621與622團團長也有事外出,下面的士兵你要約束好一點,不要出了亂子,否則少帥怪罪下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趙鎮藩又吩咐了一句,轉身離開。
王以哲要去遼北水災賑濟會?兩天不會回來,後天不就是9月18嗎?姜立瞳孔一縮,就是621與622團的團長也不回來,整個第7旅也只有趙鎮藩與王鐵漢團長兩人坐鎮,這未償不是一個機會。既然王以哲不回北大營,暫時倒用不著再去暗殺他了,畢竟現在已經是16日,誰能保證歷史還會沿著原來的軌道前進,沒有一點變動?原本後面投敵的榮臻還不也被他殺了?
趙鎮藩走後,憋住笑意的馬壯等人再也憋不住,哈地放聲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