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東北?」茅以升听到霍子祥所說的話之後,眉頭皺了起來。
「準確的來說,是去陝北。」霍子祥糾正著說道。
「奉天姜旅長不是打得好好的嗎,殲滅日軍萬余人,舉國振奮,揚我中華之志氣,怎麼現在要撤到陝北去了?」茅以升不解地問道。
「茅局長有所不知,之前是日軍準備不充分,姜旅長打了日軍一個措手不及,這次日軍有備而來,兵力還要超過守軍,姜旅長與黃司令在奉天城孤軍奮戰,不得不另外準備一條退路,
將奉天城的財物,機械全部都轉移出去,避免落于日軍之手,成為日軍侵華之幫兄。」
霍子祥解釋著說道,「不說別的,單是一個奉天兵工廠,一年便能生產好幾萬桿步槍,
幾百門大炮,這種規模民國有哪一家兵工廠能比得上?要是被日軍佔了,不出幾年,
日本便能在東北再拉扯出一支不比現在東北軍少的軍隊來。那不是民國的禍事嗎?另外還有一些煉鋼,煉鐵的設備,單是那套煉鋼設備,一年就能產鋼二十萬噸,鋼鐵是工業之本,現在整個民國的鋼鐵產量加起來連日本一個零頭都不到,茅局長是有知識的人,對于這些機械重要性的認識,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
「難道不能運進關嗎?從奉天城去陝北,路途艱險,恐怕不好運,若是用鐵路運到關內,要方便許多。」茅以升又置疑道。
「進關?我們也想啊,可姜旅長跟黃司令違抗了少帥跟南京的命令,前兩天還因為第20旅搶奪抗日物資,又跟20旅起了沖突,更加惡了少帥,進關能有什麼好果子吃?再說了,之前那些設備張少帥都是不打算要了的,全給日本人佔了,姜旅長跟第7旅的人拼了老命才重新搶回來,運進關,張少帥可未必能認識到這些機械的重要性呢。人家現在可只想著自保,這樣的軍閥,能沉下心來辦實業嗎?日軍亡我中華之心不死,到時候再打進關,張少帥又一槍不放的撤走,豈不是白忙一場?」霍子祥苦笑一聲,然後又慎重其是地向茅以升彎腰致禮道,「這些機械價值上萬萬元,一旦投產,對于工業基礎薄弱的民國來說,其意義不可忽視,還望茅局長切勿推辭。」
「這,好吧。」茅以升嘆了口氣,先是國民軍北伐,緊接著中央與桂系,粵系,湘軍,後來又是中原大戰,國內的動亂耗盡了政府的精力,他一個搞土木工程地就算有一腔報國之志,也是報國無門,此去陝北,先是盡快搭建一座浮橋,後面還要修橫跨兩岸的鐵路大橋,對他來說,
也算是專業對口。
听到茅以升答應,霍子祥頓時大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霍子祥自然是姜立授意東北大學那邊找的關系聯系上茅以升的。此時去黃河邊上建一座大型的鐵路橋已經來不及了,不過搭建一座浮橋也是件十分有技術含量的事,修建鐵路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在陝北建立工業基地,
煤鐵是必不可少的,陝西不缺煤,但沒有大型鐵礦,這點可以從內蒙古得到一定的補充,日軍大舉侵華後鋼鐵廠建在包頭那邊不現實,只是運輸鐵礦石困難相對小一點。陝西地面不算開闊,後面必然有大量的土要工事,沒有茅以升這樣的專才,無疑會拉低陝北工業基地的建設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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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莊繁閣下,若是沒什麼事,你就上路回大本營吧。」武藤信義臉上古井無波,
對本繁莊這個老友沒露出任何表情。
本莊繁同樣一臉木然,關東軍在他手里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原因有很多,但他作為前任關東軍司令官,本繁莊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自從明治維新以後,本繁莊是第一個導致日軍在國際上名聲掃地的大將,成為此時日本軍界的恥辱。
「雖然在戰術上失敗,但在戰略上對帝國而言,這是一次極為成功的行動,若不是支那軍里面跳出來一個姜立,關東軍這次可就要為帝國建立不世功勛,此次失敗,非戰之罪,倒是可惜本莊繁司令官了。」武藤信義的副參謀長岡村寧次呷了呷嘴說道。
「嗯,雖然損失了關東軍,但帝國也獲得了進一步入侵支那的借口,試探出了支那伯虛實。不出數月,
整個支那東北都將被帝國納入治下,從戰略上而言,在大本營決定終止柳條湖事變之後,本莊繁仍然能夠下決心支持板垣征四郎,石原莞爾的行動,也是個十分有魅力的人物。可惜,整個關東軍主力,竟然在數天之內被支那軍所擊破,讓帝國軍人在國際上顏面無存,天皇震怒,大本營那邊需要一個替罪羊,沒有比本繁莊更合適的人了。」
武藤信義淡然一笑,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本莊繁的舉動能徹底試探出張學良的態度這一點,其實是功大于過的。只可惜無論是民國,還是日本,政治上的斗爭都是十分骯髒的,本莊繁很不幸淪落成了其中的犧牲品。
「騎兵第4旅團一部已經登陸,是否立即派出去?」岡村寧次問道。
「撒出去吧,先將那些不安份的支那游擊隊梳理一遍,咱們這個支那軍對手可是很不一般呢。」武藤信義將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根據特高課的情報,姜立資助了地方武裝大量武器,這些都會成為咱們後勤上的困難。冬天就要到了,這場仗不好打呢,從鳳城到奉天的鐵路已經全毀,趙屯鄉到奉天城260多公里鐵路也被姜立盡數炸毀,咱們雖然動員了大量軍隊,但是想在短時間內運輸足夠的彈藥輜重到奉天城附近是件十分困難的事。如果不能保持火力上的優勢,本莊繁便是咱們的前車之鑒,而且,冬天馬上就要來了。」
「由于關東軍的損失,
歐洲列強插手東北局勢的意圖越來越強,這場戰事不能拖得太久,
否則遲則生變,看來帝國軍人這次要蒙受相當大的損失。」
岡村寧次神色慎重地點頭,
支那東北的冬天比起日本本土還要更冷,日本以前在俄國西伯利亞已經吃過一次大虧,歷時數年,耗資數億日元,最終以失敗而告終,就算奉天的情況比起俄國遠東要好得多,但想在短時間內取得進展,就只能用日軍去推平姜立在奉天所設的防御工事,面對抵抗意志十分堅決的奉天城守軍,這注定是一場血戰,也許吉林那邊的日軍也將蒙受巨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