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旅長，辛苦了！」崎嶇不平的土路上，一身戎裝的吳克仁看著胡子邋遢的孫立人從汽車里下來。
「吳軍長，後面廊坊就交給你了，希望別出什麼亂子才好。」孫立人有些倨傲的看了吳克仁一眼。
「既然在你的手里沒出亂子，在我的手里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吳克仁見孫立人並沒有跟他結交之意，臉上的笑容一斂，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孫立人直屬集團軍司令部隊管轄。不了他，他也沒輒。
「旅座，吳克仁現在好歹是一個軍長，咱們這麼對他，怕是不太好吧。」一起重新回到汽車內的高凌雲有些擔心地看著孫立人道。
「沒什麼大礙，東北軍窩囊得太久了，不激他們一下，他們的血性爆發不出來。」孫立人冷笑一聲，「再說，派中無派，千奇百怪，雖然司令要跟東北軍保持一定的友好關系，但可沒規定咱們要跟東北軍的將領水魚相融。」
「倒也是，東北軍自己打不出成績來，難道還想咱們另眼相看。」高凌雲回想也是，再說機械化2旅在廊坊雖然打出了不俗的戰績，不過整個機械化旅八千多人，打到現在撤下戰場的不足四千人，損失過半。整個廊坊幾乎都被日軍的重炮炸成了廢墟。手下訓練多年的兒郎死傷慘重，機械化2旅無力再戰，不知道要休養多長的時間才能重新投入作戰，孫立人的心情能好得了才怪。對于這些從關內一直潰退到現在的東北軍，孫立人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豈有此理。這孫立人也太過目中無人了。竟然對軍座這般無禮！」看到孫立人重新回了小汽車。張文清臉上的怒容還沒有消退下去。
「也怪不得他目中無人，西北軍與咱們東北軍加起來，步兵師有幾十個，軍一級的建制真要建起來，至少也是十幾個，真要按現在一軍兩師的建制，二十幾個都有。但機械化旅能有幾個？」吳克仁臉色雖然拉了下來，但對于剛才孫立人的直接離去倒沒什麼芥蒂。
「這。」張文清一時語結，吳克仁說得不錯，單是東北軍就可以建好幾個軍了，但要說西北有好幾個機械旅旅，張文清是說什麼都不會相信的。不過張文清的氣量顯然沒有吳克仁的大，仍然不服氣地道，「就算如此，他把自己當成是姜司令的嫡系，難道就難把咱們當雜牌了，在廊坊擋了不過十來天的功夫。現在還不一樣得靠咱們來接盤子。就是西北軍還不也是從咱們東北軍里面分出去的偏枝？沒看人家姜司令對少帥夫人都客客氣氣的，他孫立人到這里人五人六的。」
「閉嘴。姜司令對夫人尊重，是因為夫人有恩于西北軍。但是西北軍的現在都是他們一刀一槍打出來的，你要是不想在別人面前丟臉，就把這張嘴閉上。少帥也是希望咱們抗日的，不管是東北軍，還是現在的西北軍，現在都是抗戰的主要力量。若是擅自挑起門戶之見，耽誤了戰事，到時候可沒人保得住你。」吳克仁冷著臉說道。
「軍座放心，咱們東北軍為什麼會被人看不起，還不就是以前吃的敗仗太多了，一槍未放撤到了關內。連那些雜牌打仗都不願意跟咱們搭伙，這次要是再不打出個樣子來，咱們東北軍不是徹底毀了嗎？」張文清面色一肅，這中間的輕重他還是拎得清的。再說了，看到一路過來的那些日軍坦克殘骸，便可以想象得到廊坊這一仗慘烈到了什麼程度，不止孫立人的機械化2旅被打殘了，對面的日軍同樣也沒討到多少好。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姜司令雖然肯賣夫人面子，但真要是出了簍子，別說我保不住你，恐怕就是我也未必能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坐下去。從兩個軍的人事調動上，你應該可以看出來，現在西北軍對咱們還是不放心的。」听到張文清的答復，吳克仁面色稍霽，軍隊不能打，首先被人看不起的便是他們這些將領。哪怕是面對以前窮得可以的老西北軍，東北軍也直不起腰來。
「軍座放心，卑職省得。」張文清點頭道，第2集團軍開出潼關之後，建制上就再度作出調整，雖然吳克仁仍然還是軍長，但原本在67軍的金奎壁107師被調到了劉佔雄的第3軍，與原屬第3軍的李春潤第16師完成了對調。
說到底，西北還是對他們的戰力不太放心，一方面對調可以起到監督作用，萬一他們東北軍仍然一戰即潰，也好由西北的嫡系人馬頂住，以防止戰局在短時間內惡化到難以收拾的程度。不過這種安排，卻是東北軍非議不小的，只是雖然有非議，吳克仁這些高級將領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完成了對調之後，67軍的實力不僅沒有降低，反而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就算是吳克仁，張文清等人再是堅定了抗戰的決心，由于原來的底子，見識到西北軍的陣容之後，也不認為他們能與西北軍相比。雖然將這種對調看成是西北軍要吞並他們的前奏，但東北軍的軍晌畢竟還靠著西北接濟才不至于斷了糧，雖然南京那邊現在也送過來了相同，甚至承諾更好的待遇，但對于這些急于想打回老家去的人來說，老蔣開出的價碼雖然是高，但吸引力也不算大。畢竟人家現在還扣著少帥。
像吳克仁，于學忠這些人對于張家兩代人遺留下來的情份還是很受用的。畢竟就算接受了南京的領導，那也是雜牌，再說，檀自新倒是叛逃了想去投南京，下場如何，已經足夠讓他們這些人警醒了。
吳克仁看得也確實沒有錯，姜立此舉一方面是為了防止東北軍不堪戰擅自後撤，另一方面也是想促進東北軍與西北軍之間的融合。若是在和平時期，想消除這種派系之間的隔閡曠日持久，但利用日軍進逼的壓力，不斷用西北新兵訓練營出來的士兵，士官填充到這些戰損的部隊里面去，卻可以加快這個進程，總之，絕不能在戰後，仍然讓這些派系仍然完好無損的在軍中遺傳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