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人一向固執,認定了的事,旁人輕易無法改變。
更別說發言的萊茵娜實力低微,在隊伍里向來也沒什麼地位,萊頓就更不會放在心上了。
他甚至都沒有搭理萊茵娜,直接把她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那副一意孤行的模樣,看得萊茵娜心情越發糟糕起來。
這大概就是隱藏實力唯一的壞處了。
她深吸一口氣,轉移目標,看向了斐奧娜。
萊頓那倆幽深的鼻孔,說實話她已經看過很多次了,雖然萊茵娜自認為還算是個比較大度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認,對于她一門心思要離開驅魔師這件事,很難說萊頓在其中到底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反正肯定是多少跟他有些關系的。
接到了萊茵娜的信號,斐奧娜捏著拳頭,摁下了準備強制讓隊友上場的萊頓。
「認輸。」
她伸出另一只手,打著投降的手勢,朝裁判簡單道。
裁判顯然不覺得這個決定有多麼令人驚訝,他看了眼盡管不滿,卻沒有反駁斐奧娜的萊頓,點了點頭,宣布了比試結果。
也是直到這時候,觀眾們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
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觀眾交頭接耳地問道︰「你看懂剛剛發生了什麼嗎?」
「沒有……」
「好像就是會場那一圈的天黑了,然後……星星掉下來了?」
想想那震撼人心的一幕,很多觀眾到現在都有點不敢相信。
「不會是幻術吧?」
這個猜測就離譜了,身旁的人立刻反駁道︰
「你見過什麼幻術能把地磚轟成那樣的?」
「也是……」
「別說了,我都快對星星有陰影了……」
「本來上次獸潮之後我就對下雨天有點陰影,今天來看比試,以為見慣了大場面以後就能治愈一下,現在感覺對活著都快有陰影了……」
……
會場一下子變得喧囂了起來。
熱鬧的氣氛把提摩西的意識拉回到了現實,他吐出一口氣,也有種震撼的感覺。
這個人,真的是時時刻刻都能帶給別人驚喜。
……還有花錢的。
又看了眼下方的一地狼藉,提摩西覬覦著墜星發妖的強大,對于迪恩建立起源公會,開放兌換制度的事,頓時感覺越發的心癢難耐了。
不過上次他就想問了,頭發變綠才能變強,是什麼古怪的儀式嗎?
怎麼每次都有這一步?
還是說綠色……有什麼特別的秘密?
撐著下巴,提摩西陷入沉思。
在一片熱烈的討論聲中,驅魔師一行人的存在顯得格格不入。
仿佛一瞬間被世界排斥了出去一樣。
萊頓很厭煩這種落差感,他看著裁判逐漸走遠的身影,握著劍柄的手,一點點收緊。
「我們還沒有輸。」
萊頓推開斐奧娜拿著身份印章的手,冷聲道。
這種完全看不清現實的隊友,斐奧娜已經懶得跟他講道理了,直接把身份印章一攤,借勢訓斥道。
「閉嘴!還嫌不夠丟人嗎?」
萊頓嘴唇微動,把那句「輸的又不是我」給咽了回去。
直覺告訴他,這句話說出口,可能確實能起到反駁斐奧娜的作用,但是後果多半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還是忍下來比較好。
沒了刺頭萊頓的帶領,其他人更加不會反抗斐奧娜的命令。
他們沉默著走向來時的通道,在斐奧娜的指揮下,悄無聲息地退場了,動作間,甚至沒有引起多少人的關注。
絕大多數人眼里只有站在場地邊緣,好像什麼都沒做過一樣的迪恩。
這就是現實。
勝者擁有所有的榮光和掌聲,敗者慘淡離場。
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而看完了這場短暫的比試,休息室里也是一片沉寂。
大多數人的心情都十分復雜。
從實現目的的角度來講,他們確實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東西,但是平心而論,真看到了這個結果之後,不少人都寧願希望自己沒有看過。
「那個男人……」
有人面色凝重地開口,想要點評一二,卻在目光觸及到西格莉德的時候,又迅速縮了回來。
嘴邊上的話,也跟著咽了回去。
而法西索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他本來就不是特別會看場合的類型,見有人開頭之後,瞬間來了精神。
「我倒覺得沒什麼特別值得稱贊的地方,看起來是利落,但是那麼大的消耗,要是驅魔師的防御再強點,扛下來了,他還能再來幾回?」
「只怕沒幾次就趴下了。」
「我看也就是運氣好,抽中了一對一,要是換成多人對決,恐怕就不是現在這麼個結果了。」
洋洋灑灑地發表了一大堆感言,法西索坐回到座位上,用眼神尋求周圍人的認可。
「法西索會長的話,我就不贊同了,你還真以為命運大轉盤,是全靠運氣來分配的嗎?」
有人站出來跟法西索一唱一和,看似針鋒相對,矛頭卻都暗指向了一旁沒事人一樣的西格莉德。
感覺鋪墊的差不多了,法西索故作不服地扭過頭去,揚聲問道。
「公主殿下,是這樣嗎?」
頗有種「圖窮匕見」的感覺。
「確實不全是在看運氣。」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面對自己的質問,西格莉德竟然坦率地承認了。
她一臉「我就是做小動作了」的表情,絲毫不加以遮掩,反倒把法西索給嗆住了。
這話該怎麼接?
他張了張嘴,腦袋里一片空白。
法西索不開口,對話的主動權,自然就落到了西格莉德的手上。
她站起身,煞有其事道︰「法西索會長年紀也不算小,多少該嘗試著了解一下大人的規則了。」
「這世界上什麼時候有過真正的公平?我生來就是公主,你呢?」
輕飄飄的尾音,卻險些把法西索所有的克制都給一錘砸碎,他青著一張臉,胸口劇烈起伏著,仿佛被人一劍刺中了心中最隱秘的角落,連最基本的禮儀和風度都維持不住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西格莉德,嘴角卻依舊揚著他最憎恨的貴族笑容,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麼話一般,意味深長道。
「所以你看,’命運‘也不一定非要是公平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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