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滑頭。
場中的所有賢者們，心里齊齊閃過這個詞。
他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嘆息，忍不住為已經跟這家伙共事了一輩子的自己抹一把辛酸淚。
還記得當初剛成為賢者的時候，大家都以為這老家伙一大把年紀，肯定撐不了多久，說不定哪天就要入土了，誰知道這人看著比誰都老，結果卻是比誰都能活，竟然一直活到了現在。
就連他們這些年輕一輩都開始感覺到靈魂的衰老了，這老家伙卻仍舊是紅光滿面，時不時還能開個黃笑話什麼的，享盡時光寵愛，讓人艷羨不已。
撒切爾看著笑眯眯的老者，默默移開了視線。
他並不知道什麼叫做「老而不死是為賊」，但這一刻，思想卻跟說出這句話的人，高度統一起來了。
他深刻地認識到，人這種生物，活了幾百年，真的就差不多是時候可以死掉了。
再活下去，就該讓別人感覺苦惱了。
比如眼前這家伙。
撒切爾撐著太陽穴，把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又給咽了回去。
跟他一樣，卡珊德拉的名字出現以後，會議桌上詭異地沉默了許久，賢者們消化了一下這話里的信息以後，就再也沒有人對魔寵提出質疑了。
一起共事了這麼久，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卡珊德拉是幻術和情感方面的頂級專家，她能辨別出任何一種有感情的生物，暴露出來的情緒到底是真摯還是虛假。
她能用最平淡的笑容，和最犀利的語言，攻破任何一個人的心理屏障，然後像是解剖一樣，將一個人里里外外全部打開，剖析目標內心的每一個角落。
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生命體，能夠逃過卡珊德拉的眼楮。
所以她才默認了魔寵的可靠，畢竟如果連她都認為魔寵的可控性很高，符合拉萊耶城的標準，那大概率就是真的符合，其他賢者再提出質疑，就純屬挑刺了，站不住腳。
沒什麼說服力倒是其次，主要是怕會得罪卡珊德拉。
對于大部分賢者來說，後者顯然要可怕得多。
卡珊德拉長久以來的建立的威信，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很多人的心里，賢者們雖然不至于說對她避如蛇蠍，但內心深處卻十分忌憚，畢竟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她才是這十六名賢者中最難搞的那一個。
在眾人心中的危險程度，甚至還猶在塞薩爾多之上。
成功把一切異議都壓了下去，塞薩爾多跟卡珊德拉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又裝模作樣地看向其他人，繼續道。
「還有墜星發妖。從它們進入拉萊耶城，展示自己的能力開始，諸位就沒消停過，相信這幾天，你們已經通過各自的手段，檢測過它們對宿主的影響了。」
他的目光重點從幾名表情中略帶心虛的賢者臉上掃過，直看得他們精神緊繃，才緩緩接上了後半句。
「至于這個結果到底怎麼樣，想來也應該是不用我再多做復述的。」
反正都是大同小異。
撫了撫自己的白胡子，塞薩爾多在心里直犯嘀咕。
事實上，跟其他賢者們對他的判斷不一樣，在塞薩爾多的自我認知里，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被時代拋棄的小老頭。
他根本跟不上現在這些年輕人的想法。
墜星發妖這件事，他就沒法理解。
除了自己和卡珊德拉以外，其他十四位賢者，竟然或多或少，都做了些小動作。
雖然沒有驚動當事人，但是這種行事作風，還是讓塞薩爾多忍不住懷疑起賢者議會的風氣。
當然了，他這些同僚當然也不是傻的，自己偷偷模模進行個檢測，還要昭告天下。
事實上，他們做的都很隱蔽，只是身為議會長之一，塞薩爾多擁有著賢者議會中最高一級的知情權，很多賢者的小動作，對于他來說，幾乎就等同于透明一樣，想不知道都難。
把所有借口都堵了回去，塞薩爾多看著兩邊的同僚們，一錘定音。
「既然目前為止，我們都找不到魔寵擁有什麼明顯的弱點，或者說致命的缺陷，那麼有什麼理由，將這樣一種潛力十足的新職業，排除在外呢？」
答案是沒有。
原本還想反對的幾位賢者紛紛沉默下來。
在默認般的寂靜中，只有一名看上去年紀不大，卻頂著一頭霜白長發的小男孩，揉了揉困頓的眼楮，含糊地提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塞薩爾多，我也想買一只魔寵，你們研究完了以後，能分我一只嗎？」
「當然。」
老者，也就是塞薩爾多，爽快地點頭應下。
見他答應，龍的心情瞬間好轉，他托著下巴，原本快要合上的雙眼，也重新圓睜起來。
他對魔寵的興趣無疑是非常高的，這種熱情，來源于前一陣子，墜星發妖的到來。
龍借著小孩子的樣貌，混進了啟蒙課中，親眼見到了那只「教學魔寵」墜星發妖，對這種神奇的生命好感大增。
要不是僅存的矜持告訴他，自己身為一位賢者，不可能去搶一個小輩的東西，龍還真有點把持不住的感覺。
好在他糾結的時候，選育屋開業了。
他們售賣的魔寵信息，也隨之流傳了出來。
其中那個叫做鷹嘴翼貓的魔寵，引起了龍的注意，他本來是打算自己去買一只的，結果卻被手里猛然突破到了新階段的項目攔住了腳步，短時間內都沒法離開拉萊耶城了。
本來還在苦惱購買魔寵的方法，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塞薩爾多竟然還買了一批魔寵，立刻驚走了龍滿腦袋的瞌睡蟲。
他參加會議的態度，瞬間變得積極了起來。
塞薩爾多慈愛地看了龍一眼，盡管心里知道對方這副小孩子的模樣，只是因為一場實驗事故，卻還是忍不住會偏心兩分。
不過從龍的反應就能看出來，選育屋這次帶來的轟動，傳播得到底有多遠。
而之所以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達到這麼高的傳播效率，主要功勞，卻是在普通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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