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是驅魔師不配。
她眨眨眼楮,露出憂郁的表情。
似是感覺到了主人的沮喪,水靈僵硬地抬起手,模了模她的腦袋。
冰涼的溫度從與頭皮相貼的手掌處傳來,萊茵娜卻連眼楮都沒眨一下。
「沒事,不用安慰我。」
她不退反進, 順勢把自己的頭頂在水靈身上,跟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故作堅強道。
「我有你就夠了。」
這麼說著的萊茵娜,身體卻十分誠實,她緩緩把側臉朝向迪恩,務必保證在陽光的照耀下,眼角那一滴要落不落的晶瑩淚珠, 能夠被他的視線捕捉到。
這個角度,應該能讓老板意會到我堅強外表下,潛藏著的脆弱和渴望了吧?
萊茵娜悄咪咪地放出一只小水靈,通過它的眼楮,觀察老板的表情。
事實證明,她刻意保持的角度,十分恰到好處。
迪恩就算是不想看,也看到了。
當事人嘴角一抽,心里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說實在的,他覺得萊茵娜當驅魔師真的屈才了,她就是個因為異世界建國沒有禁止成精而僥幸存活下來的人中戲精。
也不知道這里有沒有演員職業,如果沒有,他建議萊茵娜自己創造一個,也能混個創始人的位置當當。
如員工所願地盯著她臉上那滴淚珠,迪恩一直看到萊茵娜那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干涸,整個人都有點繃不住了的時候,才緩緩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自食其果的員工揉了揉發僵的脖頸,忍不住對著老板冷酷的後腦勺, 呲了呲牙。
這一幕落入她背後的水靈眼中,體型巨大的水靈看著主人揉捏後頸的手,歪了歪頭,兩只垂在身側的手臂,先是抬起,又緩緩落了下去。
它想做什麼?
腦後探出半顆魚頭的迪恩注意到這個細節,忍不住皺了皺眉。
其實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的員工比起來,反倒是水靈的舉動,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
回來的時候迪恩就注意到,萊茵娜的水靈,似乎變得比原來更加靈動了。
而剛剛那大塊頭舉手又放下的動作,更是讓他加深了自己的懷疑。
總感覺……不太對勁。
迪恩轉過身來,看著肢體動作僵硬如初,卻好似比之前多了幾分細致的水靈,心中升起一絲警惕。
萊茵娜的水靈,真的只是傀儡那麼簡單嗎?
他給正抱著肩膀的匣遞過去一個眼神,老爺子心領神會,一人一寵迅速達成一致,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錯開了視線。
不隨便打探其他職業者的職業機密,是超凡世界的共識。
就算他和萊茵娜是雇佣關系,也是如此。
更何況兩人還不是同一職業,需要注意的事就更多了,迪恩可不想因此背負上打探驅魔師機密的罪名。
所以這些小動作,就注定只能私下里去做了。
掩下臉上的異樣之色,迪恩走到學徒們面前,叮囑起寄生阿卡曼神魚的注意事項。
他倒是沒有提要扣除貢獻值的事,但兩個孩子卻十分主動,他們自己計算了走員工通道兌換阿卡曼神魚的貢獻值以後,從這段時間里積攢下來的貢獻值里面,扣去了購買阿卡曼神魚的花費。
凡事都得有個規章制度,他們跟威爾默的情況又不一樣。
威爾默那條阿卡曼神魚,是給他保命的。
也是迪恩提出的,讓他跟著一起前往第1區,會有的保障。
所以威爾默可以不付出貢獻值,用他的勞動,和需要冒著的風險來交換,但學徒們自認是不需要這種特別關照的。
他們已經從老師這里獲得了寶貴的知識,並且掌握了用這種知識去獲取資源的本領和權利,那麼他們就應該承擔可以與這份權利匹配的義務。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成為獨立的個體,而不是一直做老師的依附。
欣然收下學徒們的貢獻值,迪恩模了模兩個孩子的頭,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三個人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動作間,又似乎已經傳達了他們想要傳遞給彼此的東西。
那種融洽的氛圍,看得萊茵娜又忍不住掏出手帕,在手里擰巴起來。
處理好貢獻值的事情以後,露西和羅南明顯放松了許多,他們捧著阿卡曼神魚,在阿爾法和威爾默兩位前輩的指導下,將魔寵送到了精神海里。
迪恩在一旁看著他們兩個動作,心里卻並不擔心學徒們會出現什麼差錯。
雖然在遇見他之前,這兩個孩子,都沒在精神力方面展現出過什麼驚人的天賦,甚至連冥想都無法入門。
但他卻可以很肯定地說,露西和羅南的精神力天賦,一定不差。
不然他們根本「孕育」不出……那種級別的「場」。
迪恩實在很難相信,有那樣等級「場」的露西和羅南,在精神力方面,會存在短板。
很快,事實證明,迪恩在與魔寵相關的判斷上,總是正確的。
結果不出他所料,兩條阿卡曼神魚,在進入露西和羅南的精神海後不久,都出現了形態變化的趨勢。
看著那一紅一銀兩條小魚,迪恩抱著肩,微妙地感覺到了一絲酸意。
很好,選育屋一共就五個員工,里面四個養了魚的人,精神力都多少沾點天賦。
唯一剩下的那個,還是驅魔師。
迪恩少有地感覺到了危機感。
他背著手,面無異色,嘴角甚至還微微揚起,似乎是在為學徒們感到高興,然而心里,卻已經默默地把為阿卡曼神魚研究外掛的事,提上了日程。
太卷了。
實在太卷了。
看著正捧著自己的魚,互相交流養魚心得的四人,迪恩心情沉重地想道。
雖然他也沒立過什麼天才人設,但最起碼,不能坐實廢柴人設吧。
這又是同齡人,又是還沒自己腰高的小孩,要是輸給他們,丟不丟人先不說,也難以服眾啊。
露西和羅南暫且不論,阿爾法會有什麼反應,迪恩用大腳趾頭都能想象到。
真是人逼人卷,人不得不卷。
他嘆了口氣,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
看起來這個外掛,是不開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