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榮禧堂。
堂中只剩賈赦與賈琦兩人,看完王熙鳳送來的信,二人沉默著,氣氛有些詭異。
半晌,賈赦嘆了口氣,面露疲憊,靠在椅子上,嘴中喃喃道︰「太上皇還在呢!!」
聲音雖說很輕,但是賈琦還是听出了賈赦聲音中的那絲恐懼!
太上皇!
這三個字就是甄家的底氣,只要太上皇在,就沒人動得了甄家。
賈琦也猜測過,甄家對賈敏下手是不是太上皇授意的,畢竟林如海倒向了隆治帝,不過隨後便否決了,要是太上皇的意思,那麼賈家就不會受到太上皇的恩賞,特別是自己,也就是說,這根本就是甄家自己動的手,或者是甄家某個人動的手。最起碼,甄家太夫人是不曉得的。
「進京路途遙遠,總會出些差池,要不」說著賈琦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咳咳還是不要了,這事不急!」看著賈琦的動作,賈赦嚇了一跳,連忙說道。
「行吧,對了赦叔,問你件事,當年寧國府有一部分將領被貶為庶民,發配出了神京城,你還知道這些人的下落,我問了父親幾次,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話音剛落,就見賈赦起身,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賈赦遠去的背影,賈琦知道,賈家還有著自己不知道的秘密,當年寧國所部將領大部分被殺,但是有一部分被貶出了神京,自此了無蹤跡!——
榮國府,梨香院。
薛姨媽和王夫人姊妹兩個正說著話,就見周瑞家走了進來,王夫人轉身問道︰「人送走了?」
「送走了,臨走時,二女乃女乃給了二十兩銀子。」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王夫人听說已經將上門打秋風的劉姥姥送走了,揮了揮手便讓周瑞家退下。
剛欲走,就听薛姨媽笑道︰「你等一下,香菱,將那匣子花拿過來!」
香菱答應了,少時,便捧了個小錦匣走了過來。
薛姨媽接過匣子,道︰「這是宮里的新鮮花樣,拿紗堆的十二支,白放著可惜了,正好給姑娘們戴。你幫我送過去,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兩枝,剩下的六枝,送林姑娘兩枝,那四枝給了鳳哥罷。」——
「王爺?」
「進來吧!」
義忠郡王將人招進來,直接問道︰「信送到了吧!」
「沒見著人!」
聞言,義忠郡王微微一愣,抬起頭,「你沒提本王的名號?」
「說了,還是沒見著!」
半晌,義忠郡王才開口,道︰「鐘伯快回京了吧!」
「回王爺,已經在路上了,估模著一兩天的功夫就到了。」長史說完,看了看義忠郡王,「王爺,此人如今躲在城外觀內整日念經燒香,是不是」
「話不能這麼說,畢竟是父親的心月復,當年,算了,等鐘伯回來,再說吧!」——
神京西城,公侯街。
鎮國公府。
牛繼宗坐在主座上,看著賈琦問道︰「今兒個怎麼有空到我府上啊?」不等賈琦開口,又呵呵一笑,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瞧您說的話,沒事就不能來您府上坐坐嗎?!」賈琦笑呵呵地說道。
「你小子,說罷,什麼事情?」
「牛伯伯,陛下準備重新啟用寇明啟為左都御史的事情,您听說了吧?」
「嗯,我听說了此事,這件事還是御使大夫文安上的奏折。」牛繼宗喝著茶,漫不經心的說道。
「當年的事情,我不說,您也知道,他回來了,定會死盯著我們的,以後就有的麻煩了!咱們都是一大家子,時間久了,總會被他抓著錯的!」
牛繼宗瞥了眼賈琦,「我牛家就這麼幾口人,有什麼麻煩!」
「咳咳牛伯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牛繼宗呵呵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擔心你們賈家被他給盯上嗎,既然如此,就想個辦法讓他來不了神京不就可以了嗎!」
「這不太好吧,怎麼說他現在還是金陵國子監的司業呢!」
「想什麼呢!」牛繼宗瞪了眼賈琦,「寇家是蘇州的世家,族中子弟眾多,單寇明啟就有四個兒子,派人去查一查,總能找到些罪證,讓御史上個折子彈劾,以陛下的性子,他還能回到神京擔任左都御史。」
聞言,賈琦一愣,這確實是個好辦法,比自己的辦法好多了,看來自己還是不適應官場的爭斗——
「啪!」
「啪!」
「哎呦!」
賈母院子中間,就見王善保家帶人將周瑞家按在長凳上打板子,下手那叫一個狠吶!
原來,周瑞家如原先般,將最後兩個宮花送給了林黛玉,接個便被黛玉給懟了,不巧,賈赦從榮禧堂出來後,心情沉悶,一個人在府中閑逛,逛著逛著便來到了賈母院中,剛好听見了黛玉的話,好奇之下便進屋瞧了一眼,賈赦是什麼人,在寶玉將事情說了一遍後,直接讓人喊來王善保家,跟著就打了周瑞家三十板子。
賈赦帶著黛玉和寶玉站在屋檐下,院中一群婆子、媳婦和丫鬟站成一排,看著周瑞家被打的慘叫連連,王熙鳳听到消息後趕了過來,看著面色陰沉的賈赦,卻是不敢開口。
周瑞家是王夫人的陪房,按說賈赦不該如此處罰的,只是周瑞家如此怠慢林黛玉,這可是在打姑蘇林家的臉面,這要是傳了出去,賈家怎麼和別人解釋,正好賈赦又是滿腔怒火沒處發泄!
「咱們家,素來以仁孝治家,老太太仁慈,從來沒有打罵過你們,就連高聲說話都沒有,但這不是你們驕縱的理由,身為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樣子,敢把手伸到主子的身上,我就會讓他知道厲害。咱們家如今不比前幾年了,所有事都得有個規矩,有那不怕事的,以後只管犯!不過若是不小心被我抓到,可就不是如此簡單了事了,至于會是什麼下場,你們自己掂量著!
你們听明白了沒有?!」
「明明白了。」
「明白了。」
滿院子的婆子、媳婦還有丫鬟,都被賈赦殺氣騰騰的話震懾住了。
院子中動靜鬧得如此之大,賈母也沒有出來看看,就連個打探消息的婆子丫頭都沒有派出來,一副任由賈赦鬧騰的樣子。
遠在梨香院的王夫人在听說了此事之後,氣的臉色發白,終是沒敢過來!——
就在賈家上演著種種鬧劇的時候,一則消息從戶部傳了出去,朝廷缺錢了,戶部給內閣上了奏折,要求追討歷年的虧空。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驚雷一般,炸響在神京城上空。凡是欠錢的紛紛打探消息,特別是勛貴一脈,因為開國時候的種種原因,這些人家欠著國庫大量的銀錢。說不得,這件事就是文官集團在背後推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