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原名長安,關中重鎮,依山傍水,易守難攻,歷來是兵家爭奪之地。
西安原本是前明秦王藩所在,城內有座秦王宮,後有部分毀于戰火,留下了大部分建築,水溶控制了陝西之後,便將翻新了一遍,住了進來。
昨日便有快馬將潼關戰敗的消息傳了回來,今日潰軍也趕到了西安城,許多人得知大軍戰敗,朝廷大軍來了,都是心慌不已。
大殿內,水溶坐在主座上,殿中眾將領還有官員皆是沉默不語。
趁朝廷沒有準備,突襲拿下了陝西省,可是西安位于關中平原上,被幾處險關鎖在了關內,出于戰略的考慮還關卡的險要,水溶決定趁著朝廷援軍趕到之前,攻克潼關,進軍河南府,威逼中原。
可惜功虧一簣,朝廷援軍到了,並且擊敗了吳瀚率領的大軍。
良久,水溶沉聲道︰「諸位,朝廷大軍最遲明日就會抵達,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王爺,西安城高牆厚,糧草充足,還有火炮,不會被輕易攻破的,咱們可以派人北上送信給曹將軍等人,讓他們回援,到時候咱們里外夾擊定能大破敵軍!」
水溶手下大將李成虎起身說道。
「王爺,西安是大城,要想攻下西安城,那得損失多少人馬,最關鍵的是,他們不是說平叛嗎,他們朝廷的大軍,他們是王師,那麼他們怎麼攻城呢,挾裹百姓蟻附攻城,不可能吧!」
一身著二品文官袍服的老者起身說道。
此人乃是原陝西布政使,曾靖,如今水溶的心月復。
聞言,其他將領和官員紛紛點頭,贊成,畢竟賈琦的大軍代表朝廷,不可能如流寇草莽一樣,挾裹百姓蟻附攻城,如果這麼做,就算攻下西安城,不僅會失去民心,更會被朝中的文官彈劾。
水溶覺得說的有理,點了點頭,「曾老說的不錯,但是這樣只能給敵軍增添攻城的難度,卻解不了西安的困局啊?」
「王爺所言極是,但是,只要咱們走不出陝西,就會時刻面對著這樣的困局。吳將軍敗的太快、太突然了,咱們目前也沒什麼準備,只能派出信使求援,外加就是緊守城門。」曾靖嘆了口氣,說道。
「末將死罪!」
話音剛落,吳瀚起身來到殿中請罪道。
水溶看著跪倒在地的吳瀚,眼神閃爍,又看了看殿中諸人的表情,暗自嘆了口氣,「老將軍請起,西安戰事還要靠老將軍呢。」
「多謝王爺。」
聞言,吳瀚連忙起身。
「听聞朝廷領兵的是忠勇侯賈琦,此人乃是開國一脈賈家的子弟,不知王爺了解多少,能否說說。」
曾靖看向水溶,問道。
此話一出,殿內眾人皆抬頭看向水溶,都想知道領兵突襲大敗吳瀚的賈琦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水溶沉思片刻,咳嗽了一聲,說道︰「此人雖說和本王同出自開國一脈,但是本王與他接觸的並不多,他好似一直都在防備著本王。」
看了眼眾人的反應,接著道︰「隆治元年,賈琦奔赴遼東,在定遠侯麾下做了一名把總,征戰一年多,升了千總,後因為女真人被彈劾,被調進了京城,任職兵馬司,上任不久便抓獲了白蓮教、平定了銳士營叛亂,被太上皇封為忠勇伯,接著在良鄉與韃靼人作戰中身受重傷,陰差陽錯之下,隆治帝封他為侯,雖說水分很大,但是都是實打實的軍功,而且全是他自己拿命拼殺來的。還有,他今年只有十七歲!!」
「嘶!!」
話音剛落,眾人倒吸一口涼氣,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見狀,水溶正打算開口,邊上一將領高聲道︰「俗話說,‘少年得志,必有余殃’,如此年歲便統領大軍,雖說趁著吳老將軍不備,偷襲成功,但是在西安城下,就沒這麼僥幸了,這是攻城戰,他那點陰謀詭計不行的。咱們打仗的時候,他還沒出生呢!」
「哈哈哈」
殿中眾人均是大笑,如果開國一脈勛貴來人的話,定會大吃一驚,因為說話的人正是當年十二團營,顯武營統領郭振年,所有人都以為他死在了那場血戰當中,沒想到會出現在此地,而且成了水溶麾下將領。
看著放聲大笑,毫不將賈琦放在心上的眾人,曾靖起身來到殿中,撫須沉聲道︰「諸位切不可大意,從吳老將軍的話中,老夫猜測,賈琦早在大軍攻城之前就已經趕到潼關了,只是一直沒有行動,而且很可能他已經猜測出會有人偷襲東城關,吳大賴的人馬該是被賈琦部殲滅的,還有從渭河登陸,偷襲大軍左翼的人馬也是在之前就派出去的,雖說有賭的成分,但是他應該是有把握在吳將軍殲滅這支孤軍之前攻破大營,如此膽大心細,當真難得,所以千萬不能小瞧了他。」
又看著沉默不語的水溶,「王爺說此人一直防備著您?」
「是的,本王不會看錯的。」
水溶點頭沉聲道。
曾靖撫須沉聲道︰「看來此子心機很深啊!更不能掉以輕心了。」
隆治三年五月十三日。
賈琦率領九萬大軍抵達了西安城下,其中兩萬是降軍,並沒有派兵馬前去攻城,而是在渭水河畔,扎下了兩座大營,兩座營盤互為犄角。
大軍扎營,賈琦將兩萬騎兵派了出去,巡邏打探周邊詳情,也為了防止西安城內的叛軍出城偷襲。
半天的功夫,渭水河畔,兩座大營拔地而起,截斷了叛軍北上的道路,將叛軍困在了西安城中。
西安城外,到處是漢軍大探馬,來回打探著各處情報,截殺西安城內沖出來的信使。
中軍大帳,賈琦坐在帥座上,軍中將官分坐兩側,等待著賈琦的命令。
賈琦看著剛送來的軍報,然後抬頭對眾將領說道︰「孫閣老帶領禁軍押運糧草過了黃河進了河南府,估計三四日就會趕到西安。」
聞言,一眾將領面色一松,露出了笑容,馬上又有三萬人馬抵達,攻城會輕松少許。
少頃,見帳中氣氛輕快了許多,賈琦開口道︰「西安城高牆厚,還有火炮,攻城會困難很多。當然這是後話,目前擺在我們面前最要緊的就是西安城外的護城河,河面六丈寬、深兩丈,護城河與城牆之間還有一堵高六尺、厚二尺的壕牆。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眾將皆低頭沉思,謝瓊開口說道︰「既然如此,直接派人填了不就完了。」
听了謝瓊的話,賈琦無奈的搖搖頭,就是史鼐幾人也是如此。
王子騰眉頭緊皺,抬頭看了眼謝瓊,說道︰「護城河肯定是要填的,只是怎麼填,這得填進去多少人命才能將其填滿。」
「這」
聞言,謝瓊也是反應了過來,攻城戰,護城河就是拿人命去填的,最要命的就是,己方是朝廷平叛大軍,不是叛賊流寇,不可以驅趕百姓填河攻城的,就是營中的兩萬降軍都不能這麼驅使。
賈琦拿起案幾上的毛筆在信箋上寫了個字,抬頭見眾將皆是低頭沉思,咳嗽聲說道︰「從明日起,讓罪軍出營挖壕溝。」
「挖壕溝?」
聞言,眾人皆是好奇的看向賈琦。
沒有理會眾人的疑惑,賈琦將信箋遞給賈順,示意他將信箋上的字給眾人觀看。
「這,‘之’字?」
賈順拿著信箋在帳中走了一圈,諸將都看清上面寫了個之字,有人不明白,有人卻是眼神閃爍,似是想到了什麼。
將帳中眾人的反應看在眼中,賈琦說道︰「讓罪軍按照此形狀出營挖壕溝,就從弓箭射程之外開始挖掘,火炮不用管,壕溝要挖一人深兩人寬的樣子,此事就有王安負責。」
「諾。」
王安起身領命應道。
賈琦點點頭,對著謝瓊、史鼎二人說道︰「右營就有你們二人負責,每日要派出探馬打探消息,營中人馬也要動起來,將西安二十里範圍內的一切動向掌握住,特別是北方。」
「諾。」
二人起身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