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
武威堂,薛蟠一臉忐忑地走了進來,不知賈琦找他有何事。
賈琦指著對面的椅子說道︰「坐,不要客氣。」
薛蟠笑了笑,走到賈琦的對面坐下,問道︰「听說侯爺找我,不知有何事?」
「路上還順利吧?」
「順利,掛著內務府的旗子,一路暢通。」
丫鬟奉上茶來,二人閑聊寒暄了兩句。
看著有些不自在的薛蟠,賈琦呵呵一笑,道︰「你從通州回來的時候,碼頭上從江南進京的船只多不?」
薛蟠聞言一愣,不明所以,回過神來才說道︰「還行吧,一如往日般的熱鬧,我二叔一家就是走水路進的京,沒听說有什麼變故,額,對了,回來的路上,薛蝌倒是提了一嘴,說是淮安府一段水路上不時有漕丁登船檢查,挺煩人的。」
「登船檢查,怎麼回事?」
賈琦眉頭微皺,問道。
薛蟠道︰「說是捉拿逆賊。」
「逆賊?」
「是的,來往船只全部都要搜查!」
說完,見賈琦沉默不語,薛蟠又道︰「侯爺要是想細問此事,我這就將我二叔他們喊過來。」
賈琦笑道︰「不用了,我就是問問,不要緊的。」
「我二叔他們進京帶了不少特產,已經讓人送進府里了。」
聞言,薛蟠岔開話道。
「多謝費心了,你二叔他們什麼時候進府說一聲,我做東。」
賈琦拱手笑道。
薛蟠聞言呵呵一笑,眼珠子轉了轉,道︰「不勞侯爺破費了,等我二叔一家安置好,進府我親自安排,到時候還望侯爺能夠賞臉。」
賈琦聞言,想了想,都是親戚,正好自己也是不忙,不想駁了面子,大家尷尬,笑著點頭應下。
薛蟠見狀,頓時高興不已,道︰「多謝侯爺賞臉,我待會回去就張羅此事。」
說完,他眼珠子一轉,又道︰「侯爺不知道,我妹妹煲的湯非常好吃,只是自從父親過世之後就很少做了,進京後就更沒有動過手,趁著高興,我讓她做一回,侯爺也嘗嘗。」
「莫要胡說!」
賈琦聞言一愣,隨即笑道。
「嗨,侯爺莫要多想,又沒有外人,不礙事的。」
薛蟠一揮手,說道。
就在此時,千金閣被東廠查封,管事小廝下獄的事情傳遍了京城,立時引起軒然大波,無數吃瓜群眾興奮不已,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宮內的反應,看看能否爆出更大的內幕。
如果查抄千金閣是隆治帝的旨意,這代表什麼?
起風了,只是這風,又是往那個方向吹的?
乾清宮,上書房。
「怎麼樣?」
隆治帝放下手中的朱筆,淡淡地問道。
話音一落,同在上書房的劉恭和楊漣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黃錦。
听了隆治帝的問話,黃錦躬身道︰「啟稟陛下,人招供了,從東城和北城各搗毀一處據點,抓獲三名探子,情報方面未有收獲!」
聞言,隆治帝眉頭皺起,看向一邊的劉恭道︰「派人將北城、南城清理一遍。」
劉恭聞言,一臉凝重的說道︰「南北兩城人員復雜,僅靠步軍營恐難盡快完成此事。」
隆治帝道︰「那就讓王知彰帶人進城配合你。」
「遵旨。」
聞言,劉恭應道。
隆治帝點點頭,又將目光投向了黃錦。
黃錦見狀,又道︰「東西兩市皆已搜查完畢,未有其他發現,另外住宅區因為官員較多,奴婢不敢隨意搜查。」
隆治帝聞言,冷聲道︰「賈琦呢?」
「這,回陛下的話,忠勇侯出了刑部大牢便和奴婢分開回了忠勇侯府,說是要避嫌!」
黃錦小聲回道。
「呵!」
听了黃錦的話,隆治帝頓時氣樂了,此事從頭到尾都是賈琦挑起來的,最後竟然說要避嫌,當真是滑頭。
坐在下方的劉恭和楊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暗中做了一番交流,劉恭起身,上前躬身道︰「不知陛下對于忠順王怎麼處置?」
「嗯!」
聞言,隆治帝眉頭一挑,道︰「你怎麼看?」
「臣弟不敢妄言,只是如今滿朝文武和整個神京的人都在盯著呢。」
「陛下,此事還要慎重處置,不可在宗室內引起大的波動。」
隆治帝見狀,不由看向黃錦問道︰「查的怎麼樣了,有無牽連?」
「這」
一時間,黃錦搞不清隆治帝的意圖,支支吾吾起來。
隆治帝見狀,面色寡淡下來,沉聲道︰「有什麼直接說!」
「回陛下的話,雖無證據表明忠順王爺和白蓮教有關聯,但是從密探口中信息猜測,忠順王該是知道幾人的真實身份。」
黃錦連忙回道。
「哼。」
隆治帝不滿的冷哼一聲,面色很是難看。
一邊的劉恭和楊漣則是臉色一變,目光中有些擔憂。
「太上皇怎麼樣了?」
半晌,隆治帝端起茶碗細細品著香茗,漫不經心的問道。
「回陛下的話,太醫院已經換了方子,只是未見好轉!」
戴權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回道。
哼!
隆治帝聞言,發出一聲不明意味的輕哼,又道︰「傳旨,太上皇身子有恙,命太上皇八皇子忠順王劉康進宮前往太廟為聖人祈福。」
嘶!
「陛下?」
聞言,劉恭有些震驚,不由得小心翼翼的看向隆治帝,輕聲道︰「聖人身子有恙的消息此時傳出是否不妥?」
隆治帝抬起頭看向他,淡淡道︰「馬上月初了,按制豐城侯黃宗澤要進宮覲見太後的,此事瞞不住。」
劉恭抽了抽嘴角,搖頭苦笑,心道自己本意是想說忠順王的事情,只是不好開口,隆治帝卻完全似未發現一般,沒有理會。
楊漣見狀,眼神飄忽不定,進太廟為聖人祈福,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實則卡死了忠順王所有的退路,想到始作俑者賈琦,心中感慨不已,年紀輕輕手段卻是十分高明,平時不顯山水,今日卻輕飄飄的將斬向忠順王的刀遞到了隆治帝的手中,不僅除去了仇敵更是對皇帝的差事有了交待
「你自己看看吧!」
劉鐘將信遞給薛紹宗,冷笑道︰「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難怪這麼多年一直被打壓。」
「這?」
薛紹宗接過信,快速掃視完信上的內容,瞪著眼楮不敢相信的說道︰「這也太兒戲了,您說,他們是否被發現了?」
此刻薛紹宗內心十分的擔憂,白蓮教來信,說靖武侯黃琛全家被江南大營五百精兵護送離開了蘇州,正在沿運河北上神京,讓他們準備在淮安攔下押送黃琛一家的官船。
劉鐘沉聲道︰「不用擔心,北鎮撫司如今被拖在揚州、泰州兩地進退不得,蘇州那邊是他們的地盤,不可能暴露的。」
話鋒一轉,又道︰「你這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聞言,薛紹宗面色有些不自然,想了想道︰「還請鐘伯耐心等待兩日,給他們一點時間冷靜冷靜。」
劉鐘聞言,雙眼審視的盯著薛紹宗,緩聲道︰「時間不多了,你不會是後悔、心軟了吧!」
薛紹宗面色一訕,道︰「瞧您說的,都是多年的弟兄,我只是不想讓他們恨我!」
「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劉鐘嘆息一聲,說道。
聞言,薛紹宗卻是低頭沉思,久久不語。
良久之後,抬起頭看向劉鐘,輕聲說道︰「鐘伯,這麼些年過去了,還是放不下嗎?」
「呵呵,放下,怎麼可能,就算不能實現咱們的信念,我也不會讓劉弘的江山坐得舒心。」
說完,看向薛紹宗,話鋒一轉,道︰「不會是你的總督坐得太舒適了,忘記了以前,忘記了殿下的恩德了吧!」
「沒有,殿下的恩德我薛某一輩子記得。」
薛紹宗緩聲說道,嘴里滿滿都是苦澀。
見薛紹宗這副模樣,劉鐘冷哼一聲,道︰「記得就好,明天繼續借著搜查逆賊的名頭對過往的船只進行搜查,還有如果那些人還是不願意加入我們,就處理掉,不要留下麻煩。」
說完,也不理會薛紹宗,起身向外走去。
薛紹宗看著劉鐘遠去的背影,起身來到門前,抬起頭看著遠方,眉間,一縷凝重緩緩凝結。
值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