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送走了保齡侯等人,將營中大小事務都交給了濟寧伯鄧彬還有馮泰管理,大軍訓練已經形成了制度,不需要自己操心,如今來虎受到了隆治帝的冷落,一時半會也不會找麻煩,倒是一眾北方官員最近挺鬧騰的,總是找事情彈劾南方一脈官員,不過都是小打小鬧,沒有五品以上官員下場,不過細看後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賈琦躺在一張軟椅上,琥珀拿著蒲扇站在邊上小心扇著風,摩挲著手中的令牌,這是他一早從林黛玉屋內取回來的,原本是自己前往皇陵之時留給她應付意外之用,本沒有取回的打算,可惜,大觀園內有了密諜,這枚令牌不能落到外人的手中,又想到了賈母屋內的那枚令牌,也要抽個時間取回來,等自己出遠門的時候再送給她們。
按照原先的打算,自己是準備這幾日清理大觀園的,可是昨兒又鬧出了一場風波,幾個小戲子竟然在紫菱洲大鬧了一場,領頭的就是寶玉屋內的芳官,原本她是跟著寶玉待在絳芸軒,無事去園子逛,這不人就不能太清閑,否則容易出事,沒事和幾個婆子拌嘴,隨後雙方就撕扯了起來,其他幾人屋內的小戲子得了消息前來幫忙,最後司琪喊來了李紈才壓了下去,等著,靜一靜一起子全打發出去。
這時,一名婆子匆匆來報,「二爺,寶二爺來了,要見您。」
「寶玉!」
賈琦愣了一下,他這個時候不歇息來見自己做什麼?
自從寶玉跟隨賈赦讀書之後,大家子弟的禮儀是愈發的注重,要是以往可是直接就跑來見自己了。
想到這,直起身子,「讓他進來。」
片刻,寶玉急沖沖走過來,「二哥哥。」
賈琦笑道︰「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寶玉先給自己倒了碗茶,大口喝完,緩了緩,方回道︰「我一早去表叔家接雲妹妹去了。」
「嗯。」
賈琦好奇道︰「怎麼了?」
前日史鼐來拜見自己,隨後又去見了賈母,因為他要南下的原因,賈母便讓史湘雲隨他回去住一日,今兒一早寶玉便去保齡侯府接湘雲。
寶玉︰「我回來的路上遇見了王仁表兄。」
「王仁?」
賈琦笑了笑,「他怎麼了?他不好好在禁軍中當他的游擊將軍,怎麼還成日到處鬼混!」
寶玉听出賈琦語氣中的嘲諷,略尷尬的笑了笑,搖搖頭道︰「這個我不是太清楚,就听他提了一句,說是舅舅在江南又打了勝仗,另外我看到了牧啟元、黃歇還有葉謀。」
賈琦一愣,這幾人怎麼攪和到一起去了。
「哦?什麼情況?來,坐下說。」
賈琦指著身邊的椅子說道︰「琥珀,將那個水果洗點端來。」
「哎。」
明白賈琦有話要和寶玉說,琥珀放下蒲扇轉身走了出去。
寶玉學著賈琦的樣子半躺在椅子上,「我問了王仁表兄,他說是牧啟元做東請客。」
想了想,又道︰「前兒我听馮世兄說,牧啟元也曾請過他,不過因為一些緣故沒能去。」
賈琦點了點頭,摩挲著手中的令牌,自從拒絕了南安老太妃結親,兩家之間的關系就更加淡了,听秦威還有牛繼宗說,老太妃最近經常拜訪各家,不斷走動著早已生疏的關系,看來南疆的事情遠比自己等人想象的要嚴重的多,搞不好南安郡王自身就有問題,說不得如原著中那般,南疆戰敗南安郡王本人被俘。
想到這,暗暗嘆了口氣,其實自己不願看到南疆戰敗,因為這會使得西南大片疆域陷入戰火之中,如此會將朝廷拖入泥潭之中,正是因為如此自己才會將那句話給說出去,讓隆治帝還有朝廷有所準備,過度的消耗大漢國力會給草原異族還有其他外族提供入侵的機會。
最近他可是听說了,女真人到處結交勛貴一脈,無論有權沒權的,大把的金銀往外撒,各家多少都收受不少錢財,如此別有用心的行為竟然沒有引起御史台的注意,呵呵,看來這些所謂的清流也收到了不少厚禮,當然還是有人彈劾的,那就是以李守中為首的少數依然堅守氣節的國子監一脈,最讓人疑惑的就是宮內好似不知此事一般,任由女真人鬧騰。
忽然又想起了隆治帝之前說的那句話,看來是打算養肥了一起清算,一個個都是肥羊!
相較于女真人的大手大腳,布日固德這位智順伯可就寒酸的多,沒有過多的去結交朝臣,除了兵部各司主官收到了一些皮毛禮物之外,勛貴當中就輔國公府、鎮國公府、宣平侯府還有賈家三府收到了一份價值不菲的草原特產,每家兩大捆上好的皮子,听黛玉說,王熙鳳在和尤氏處理好這些東西之後在賈母跟前好一通嘲笑這位新晉智順伯。
忽然,又听寶玉說道︰「二哥哥,我听太太說,南安老太妃又去了舅舅家,有意兩家結親。」
「呵呵。」
听了這話,賈琦沒忍住笑了出來,望著他,問道︰「二太太沒將咱家的事情告訴王子勝。」
「呵呵。」
寶玉撓了撓頭,「說了,可是听說外祖母挺高興的,另外二舅舅已經寫信給舅舅了。」
「不關咱家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賈琦擺了擺手,「最近怎麼樣啊?」
寶玉愣住了,他看出來賈琦是真的關心自己,想到這,他鼻子不由有些發酸,嘆了口氣道︰「二哥哥,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哦?怎麼有這個想法!」
「不說環哥兒,現在就連蘭兒都開始習武演射。我卻是舞不得劍拉不開弓,雖說跟著大伯讀書,可是我發現雲妹妹說的不錯,大伯是在安慰我。」
猶豫了一下,寶玉又道︰「要不我也跟著二哥哥習武試試。」
賈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算了吧,你不是習武的料。」
說罷,見寶玉一臉的淒苦,忙道︰「來,帶你看個東西。」
寶玉懵住了,半晌,抬頭見賈琦走遠忙起身跟上,出了院門,往西走過了穿堂,便是賈琦的書房,這里一般人不給進,寶玉來過的次數一只手都沒有,進了書房,就見賈琦從書架後面拿了一個長方形盒子過來,「打開看看。」
寶玉伸手接過放在書案上,打開,一驚,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里面放著一把火銃。
賈琦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這把火銃年前商會從南方送過來了,是從西夷人手中買到的。」
寶玉眉頭微皺,火銃他是認識的,賈家武庫中就有,不過沒這麼短,做工也沒這精細,想了想,問道︰「二哥哥,這是送我的。」
「你喜歡?」
賈琦將火銃拿了起來,正色道︰「這把火槍和咱們的有些不同,不怕風雨,隨時都可發射,發射速度與精確度大為提升。」
說著,手指向龍頭,「看著這是火石,不用像以往用火繩點火。」
寶玉︰「能打多遠?」
賈琦詫異的望向他,這小子沒白和賈赦讀書,一下子便問道了重點,「有效殺傷範圍在50到80米,具體看敵方防御。」
說著,又從盒子中取出一個小匣子,打開來,「這是彈藥,工匠們經過數輪試驗改良的,如今用鹿皮片包著彈丸,如今不僅加快了裝填的速度,精度和射程也增加了不少。」
寶玉緩過神來,目光望向了盒子里的彈藥,遲疑道︰「我能試一試不?」
「自己拿著。」
賈琦將火銃和彈藥擺好後遞給寶玉,「庫部司的工匠正在抓緊仿制,未來會逐步淘汰軍中的火繩槍,以後除了面對騎兵,這種自生火銃遠比弓箭手的殺傷力更持久,畢竟弓箭手射上四五輪就要歇息,火銃手可不用歇息的。」
東路院,演武場。
「 !」
「 !」
震耳欲聾的火銃聲響起,一陣黑煙飄散,寶玉放下手中的火銃,定眼望去,豎立在七十步外裹著布甲的木板已經歪倒在地上,不等賈琦說話便小跑上前查看,頓時吃了一驚,布甲已經被打穿,用手一模, ,里面的木板已經被打了一個洞,而且後面一層布甲也有了開裂的跡象。
這種威力,當真是驚人。
片刻,賈琦走了過來,咳嗽一聲,「怎麼樣!」
「果真犀利!!」
寶玉贊了一句,撫模著手中的火銃,「五十步之內打穿單層鐵甲不是問題。」
「嗯。」
賈琦點了點頭,說道︰「目前工匠們打造的長槍五十步內可以打破兩層鐵甲,不過重甲目前還是打不透。」
寶玉想了想,問道︰「這麼說火銃只能阻敵不能敗敵,戰場上還是要靠將士們奮勇廝殺才可。」
賈琦眼楮一亮,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書沒白讀!」
寶玉面色一紅,笑了笑,「我瞎說的。」
「不要謙虛。」
賈琦略想了想,「明日我要進宮議事,二十九日吉安大軍進城,要在太廟獻捷,之後封賞大典,這樣,後日二十八你哪也不要去,我帶你去兵庫司轉轉,下午跟我去大營。」
「嗯。」
寶玉用力點點頭,愛不釋手地撫模著手中的火銃,「二哥哥,這把火銃就送我吧!」
說著,一臉祈盼的望著賈琦。
賈琦伸手將他手中的彈藥匣子拿了過來,晃了晃,笑道︰「火銃給你了,彈藥不行,要是想練手找我或者賈福。」
這時,賈福匆匆走了過來,「二爺,姑老爺派人送信來了。」
「哦?」
賈琦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這個時候遞信來很可能是徐州打了大勝仗,「人呢?」
「在外書房候著。」
「走。」
少時,走至儀門外,賈琦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寶玉︰「你先回去吧。」
說著轉身進了儀門。
不一會兒,賈琦便來到了外書房,一名親兵正站在房門口,見到賈琦忙上前行禮︰「給二爺請安!」
賈琦快步上前將他扶起,打量了片刻,點點頭,「辛苦你了,咱們先說正事,完了你好回家,離家一年多了,此次就不用回去了,我會另外差人南下。」
那親兵大喜,「多謝二爺恩典。」
說著將背在身後的密匣子取下來遞給了賈琦。
照例查驗一番方打開密匣,取出里面的信件,依舊是兩封信,一封給賈琦一封給黛玉,拆開自己的那封信,迅速看了起來,面上閃過一抹驚喜,大軍擊破了黃琛的大營,漢軍大勝,戰後統計,斬殺叛軍三萬七千余人,俘獲六萬三千余人,其中輕重傷一萬余人,繳獲糧草輜重無數,另外從叛軍手中收繳了大量的金銀首飾,這都是叛軍攻破兩淮和宿遷搶劫百姓得來的,都是沾著鮮血,李虎下令斬殺叛軍把總以上軍官,所有叛軍貶為罪軍,還實行了十抽一軍法,最後得五萬罪軍。
由于是夜襲,大軍傷亡不是太大,連帶前兩日的大戰,漢軍戰死兩萬八千余人,輕重傷萬余人,傷亡最大的就是作為主力的陸柄部和遭到圍殺的王知彰部,特別是王知彰部差點被打殘,如今都在休整之中,林如海信中提到李虎和沈一熙率領右軍都督府和河南衛並兩萬罪軍共六萬余人馬沿運河追擊,一為清繳叛軍收復城池二來也是為了追擊逃走的黃琛、劉鐘等人,據李虎估算,在漢軍襲營之前黃琛等人率領殘余的萬余精銳逃往了兩淮。
信尾又提了陸柄的事情還有要將他部人馬擴編,陸柄部的一萬人馬是算在京營編制之內的,按制是不可以擴編的,可是林如海又在信中強調一定要擴編,原因麼,這是他唯一可以掌控的兵馬,太少了壓不住,嘖,開口就是三萬人馬,還要自己派兩員良將前去統兵,真當兵部是自己說了算。
最後又附了一張信箋,里面是敘功名單。
略微思慮片刻,抬起頭望著那親兵,「姑老爺身子怎麼樣?」
「回二爺的話,王太醫一直在給姑老爺調理身子,听賈隊長說,效果還不錯,以前在揚州的時候經常听說姑老爺只睡半宿的覺,如今已能睡的安生了。」
「嗯,這就好。」
賈琦點點頭,「來時可有特意囑咐要交代的。」
那親兵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頓了一下,又道︰「小的原是和報捷的信使一起出發的,半路因驛站缺少軍馬,故晚了信使一日進京。」
听了這話,賈琦擺手道︰「你回去休息吧,不要忘了去忠伯那領補貼,五百兩。」
那親兵大喜,「多謝二爺。」
「好生陪陪家人,不要瞎花錢。」
「小的明白。」
賈琦︰「去吧。」
望著親兵遠去的背影,腦海中卻在想著他那句話,看來昨兒捷報就已經進宮了,可是卻被壓了下來,他想干什麼?!
賈福進來,小聲說道︰「二爺,宮里戴總管來了!」
賈琦一怔,跟著眼中露出了凶光︰「他這是替人警告我來了!」
說著,突然站起來,盯著賈福,慢聲道︰「這才過了多久!」
走了兩步,突然站住了,轉過頭來︰「去將倪二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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