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
風無痕慢慢抬起手,這一剎那,在他手里出現了一道血色的劍光,那是一把染血之劍,整個劍台周圍,頓時陰風四起,血光大作!
「戾血!」
下方無數人皆是一驚,望著突然出現在風無痕手里那把劍,那把劍,名曰「戾血」,劍中戾氣極重,劍出必飲鮮血,不飲鮮血不歸!
各人皆想不到,昔日的氣宗大師兄,何等意氣風發,如今竟然修煉了此等邪煞之劍!而剛才,他祭劍的方式並非「袖里乾坤」,而是此劍已經能夠融入他的身體里。
修劍之人,到了一定境界,若與劍心相通,則能將劍與自身融為一體,其他法寶兵刃亦是如此,只是劍為百兵之首,與主人劍心合一,會更加充滿靈性,當然也可能是邪氣。
「無痕……」
道長風臉上神情呆滯,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青靈宗的「鬼宿」,與當年他那個大弟子聯想到一塊。
遠處,柳青峰見風無痕終于祭出「戾血劍」,也好不得意,大聲道︰「鬼宿!你還在磨蹭個什麼?還不一劍把他斬了,咱們拿了玉玦好快回去!」
風無痕拿著戾血劍,冷風吹起他鬢角的一縷白發,他並未去理會柳青峰,忽然一瞬間,他手中劍光變得寒冷至極,方圓數十丈,一股血腥之氣罩起,令眾人紛紛失色,忙往後退,沈菁菁更是面色一變︰「小師弟!當心他手里那把劍!」
「錚!」
已不容任平生再多做考慮,那一把泣血之劍,竟是帶著滿天血光直接殺了過來,一時間,風聲不止,寒氣大作,鬼哭戾氣之聲不斷在那劍台周圍嗚嗚作響,好似枉死的冤魂沖天,陣陣鬼嘯,令人頭皮發麻。
「鐺!」
一聲踫撞,這一剎那,含光也終于出鞘了,眾人今日,再一次得以看清,任平生手里的那把劍,比那天更清晰,只見一縷幽青劍光,自劍鍔上方三寸而起,劍鋒一寸處而沒,端的是不凡劍氣,竟將「戾血劍」的凶氣,全然阻擋住了。
「好劍……藏鋒于鞘。」
這一刻,連藏鋒長老也忍不住捋起頜下白須,連連贊嘆,心情頗為激動,那次任平生走火入魔,他檢查這把劍時,都沒有發現,這劍如此斂藏鋒芒,平日里看不出所以,但一到關鍵時刻,便能如此護主,這般靈劍,實是千百年難得一遇。
「呵……」
風無痕面露不屑神情,劍氣一震,戾血劍瞬息逼近三丈距離,「鐺」的一聲,這一下,便是劍台附近的人,也被這驟然掀起的劍風給震退了出去,而在台上,只見任平生右手緊握劍柄,左掌用力抵著劍鍔,腳下卻在不斷往後退去,顯然,他再是突破至靈虛境了,可風無痕卻已有七重天的修為。
任平生無法強行抵御風無痕七重天的修為,眼見要被震出劍台,這一刻,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忽然縱身飛起,竟然離開劍台,往那山峰上面飛去了。
那山峰上面,一座座懸浮島嶼,中間由一條條巨大的鐵索相連,上面布有陣法和禁制,也算是七玄宗防御的一部分,此刻任平生踏著那一根根鐵索,嘩嘩作響,直往上面而去。
下方不少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若是七宗比試,離開劍台則算輸,但現在任平生和風無痕可不是什麼七宗比試,兩人為爭奪雲瀾玉玦,必然是展開生死之爭,這等生死之戰,天上地下,皆為戰場。
「好俊的身法……」
宗主御玄真也不由捋須凝目,那上面一座座陣法,一處處禁制,此子居然能走得如此穩健,看來在他閉關之時,這兩年每每深夜所感應到的氣息,就是此子了,一次次夜闖禁制,如此輕車熟路,看樣子沒少來過了。
當然沒少來過了,這些年,任平生早就熟悉各處陣法禁制了,何況他月復中有紫氣,對于這些禁制,可說是洞若觀火。
「想借由此處地形……出其不意?那你恐怕,打錯主意了。」
這時,風無痕也一躍而起,如一陣疾風,頃刻已追上任平生的身影,任平生熟悉這里的禁制陣法,難道他就不熟悉了嗎?他當年可是氣宗首席弟子,只會比任平生更加熟悉這里。
戾血一斬,一道七八丈長的血紅劍氣,直朝任平生背後斬去,這一下,驚得下方不少人都失聲驚叫了出來,而任平生正好身處半空,無處借力,只得回身一斬,「轟」的一聲,兩人劍氣激蕩,震得附近島嶼不住搖晃,鐵鏈東搖西擺,「錚錚」作響。
「好強的劍氣……」
就連許多長老也是出乎意料,想不到任平生剛一突破凝氣境,就有了此等功力,若是那天與柳葉歡對戰,有此等功力,還需要那麼費勁嗎?剛才那一劍,怕是柳葉歡已經落敗了吧?
「哦?」
風無痕依舊神情冷漠傲慢,剛才那一劍,顯然他的劍氣被削弱了部分,但不是被任平生的劍氣削弱,而是被這周圍,四面八方的禁制所削弱。
任平生當然沒想過能以地形制勝,此人既是當年的氣宗大師兄,那麼對于七玄宗的地形,只會比自己更熟悉,沒有陌生的道理,而他所利用,不過是此處的禁制,他功力不及對方,那麼就借這附近的禁制,來削弱對方的劍氣,使雙方更加平衡一些,他贏的幾率,便也大了些。
「好!」
下方立時爆出一陣喝彩,沈菁菁一直捂在胸口的手,此時也終于慢慢放了下去,以前她總覺得小師弟憑仗自身劍法無人能及,便橫沖直撞慣了,看來是她多慮了,如今的小師弟,也已經長大了。
「想法不錯……可是螻蟻再掙扎,也不過是短暫的延緩了死亡。」
忽然,風無痕手中殺招再起,劍中煞氣,呼嘯八方四野,任平生以劍回擊,每一劍,卻都被震得氣血一涌,最後一劍,「錚」的一聲,風無痕百丈劍氣斬來,竟將他所站立的鐵索斬斷了,任平生借力一蹬,又飛到了另外一座懸浮島嶼上去,而之前那一座島嶼,「轟隆隆」墜落下去,在禁制下化作滿天齏粉,隨風而散。
眾人一顆心噗通噗通直跳,這麼打下去,只怕兩人勝負未分,這空中的亭台樓閣,陣法島嶼,卻全都教二人給破壞了。不過破壞也就破壞吧,陣法壞了大不了重修便是,可今日雲瀾玉玦,卻萬萬不能落在別人手里。
「小師弟……」
見到風無痕那恐怖霸道的劍勢,柳兒十一等人一顆心又緊張了起來,任平生落在那座島嶼之上,快速使內息平靜下來,不行,此人七重之境的修為,強行抵抗絕非上乘,而千絲萬引,也未必能夠打中。
畢竟風無痕昔日經歷甚多,此刻雖言語神情傲慢至極,但其內心深處的謹慎小心,絕非常人所能比擬,剛才在台上第一次出手時,任平生就看出了,他的劍尚未出鞘,對方只是感應到那麼一絲極其細微的殺機,便往後躍開了,對于這樣一個小心謹慎之人,他的千絲萬引,可能會失去作用,強行出手,反而還會令自身陷入囹圄困境。
「怎麼,你這麼快,就要認輸了麼……」
見他突然不動了,風無痕緩緩抬起手中的戾血劍,一劍指向他,卻並未發出劍氣,似乎是想要听他親口說「我認輸了」這幾個字。
任平生看著眼前這人,雖然這人從始至終,神態都極其狂傲,目中無人,所修煉的又是邪煞兵刃,此刻又與他為敵,但他感覺得出來,這個人和下邊夜無月那些人不一樣,曾經被廢百脈,逐出師門,如今所失去的,定要親手拿回……很是令人感動,可惜今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輸。
「認輸?你想多了。」
話音甫落,任平生將手中長劍往頭頂一拋,下一刻,只見他雙手不住往全身大穴點去,竟一瞬間,解開了全身百脈!
這一剎那,萬道光芒從他身體里照射而出,一股澎湃的氣息,直往天地間涌散開來!
「他!」
「小師弟!」
「阿平!」
下方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來,雙目如懸,張口結舌,就連水雲煙也吃了一驚,阿平他,竟然解開了自己全身百脈!
所謂解開全身百脈,便是以一種極為特殊的手法,瞬間沖開全身經脈穴道,這樣一來,真氣運行徹底無有阻礙,功力成倍增加,但天下之事,凡有一利必有一弊,如此做的結果,很可能導致自身運功過度,而百脈俱焚,所以此法向來只在魔門盛行,玄門中是禁止的,而且此法特殊,一般人也掌握不來,這任平生才修煉幾個年頭,竟然掌握了如此精妙的沖穴手段?眾人更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顯然這「沖穴」手段,是任平生從夢里學來的,他在夢里面也看見了這樣做的後果,可是……今日他必須拿到雲瀾玉玦。
這一剎那,他的功力變得極強,竟令這十里雲層,也翻涌了起來,下邊的人都沸騰了,滿目不可置信,那些所謂的先天靈脈又如何?那些天生靈脈的天才,往往從一開始就得到宗門大力培養,可結果又怎樣?而任平生,一個外宗上來的弟子,默默無聞,但今日,這三個字,勢必讓在場所有人都記住。
卓一凡雙眼布滿血絲,手指越捏越緊,這一刻妒火熾燃,連他的先天靈脈也無法沖開全身經脈穴道,這人為何卻能?
柳青峰也不顧自身宗門形象了,在下面破口大罵道︰「媽的個東西南北,這小東西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今日偏生要來搗亂,他女乃女乃個熊!鬼宿,給我斬了他!斬了他!」
而這一刻,兩名雲瀾御使,也不由得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