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的修為……」
即使是長生劍宗那兩位天罡境長老,還有紫陽宮二位長老,以及其他玄門諸多長老,都被這猝然而至的強者氣息震懾住了。
很快,那一道人影也已往血池飛來,眾人看不清他的樣子,猶似一陣黑風,直朝那血池中央飛了去,看來也是對那血池里的事物志在必得,這滿池的凶煞之氣,他竟然無所畏懼,周身罩起一層黑霧,將那血煞之氣,層層抵擋在外。
在場之人,無不屏住呼吸,目不轉楮地看著,就在那神秘人靠近血池中央時,忽然又有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同樣是一股極強的修為氣息,令眾人皆透不過氣來。
只見後來的那道人影一瞬間落在血池附近,然後竟一掌朝前面那神秘黑影打了去,這一掌威力不可小覷,掌發出去,所有人皆感受到一股深深寒冷,馮玉一愣︰「是師尊!」
那黑影之中,也倏地伸出一條手來,凝聚出一道純陽真氣,與那陰寒掌力踫上,「砰」的一聲,二人各自往後退出七八丈距離,這一掌,卻是不分伯仲。
「那人是……陰常君!」
眾人終于看清,那第二道下來的人影,竟然是忘憂峰逍遙宗主公子忘憂,但見他一身紅衣,凌空而立,一只手負在身後,一只手放在胸前,長發飄飄,英氣逼人,眉心一道紅印,更增添其少許孤冷之意,他便是一代魔宗宗主,陰常君。
「果然是陰常君……」
在場之人,無論玄門還是魔道,臉上俱是一驚,即使有人從未見過陰常君本尊,可剛才那一道深寒的掌力,正是「蒼山負雪」,若非那神秘人有純陽真氣相抵,決計難以抵抗下來,身中蒼山負雪功,一身修為都會逐漸散盡。
陰常君的修為如今到底已臻入何等境界,在場之人自是無法看出,而那神秘黑袍人,此人剛才與陰常君一掌平分秋色,又會是什麼人呢?
這雲瀾古地,神合境之人就那麼多,即便是這十幾年來,天地靈氣有復蘇之象,是以又有一些人踏入了神合境,可算來算去,總共還是那麼些個,那這人又是誰?是玄門,還是魔道?
「師尊!」
馮玉也沒有想到,今日師尊竟會親自前來千山嶺,此刻立即帶上忘憂峰的人,朝那邊去了,陰常君揮了揮手,甚是愛惜門中弟子,示意讓他們離遠一些,眼前這個黑袍人修為極高,馮玉便又立刻帶人往後撤退了一些。
此時陰常君的目光,依舊落在那神秘黑袍人身上,即使以他的道行,竟也無法洞察對方身份形貌,無法窺探對方的玄功路數,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此人非魔門中人。
陰常君淡淡道︰「我魔門中人,尚且光明磊落,閣下玄門之人,卻藏頭露尾,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一听此言,眾人皆是一驚,這黑袍人,竟然是玄門某位前輩?既然如此高的道行,卻為何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莫非他的身份……說不得?
不一會兒,那黑袍下面傳來幽幽的聲音︰「我若是現世,必將引起這世間殺伐,上天有好生之德,為免使你們今日徒起爭端,最後全成這陣中之鬼……所以,我還是不要現身為好。」
眾人听他這麼一說,都是半晌模不著頭腦,為何只要看見他現身,自己便要與對面的人拼個你死我活?
陰常君淡淡一笑︰「閣下還真是……風趣幽默。」
「噗……」
就連此時躲在任平生後面的柳衣衣,都沒忍住掩嘴一笑,心想這人不露身份便不露罷了,卻非要說什麼只要他一露出身份,今日這里便要殺得血流成河,找個借口,也未免太生拉硬扯了吧。
任平生卻不這麼以為,從剛才此人下來時,他便有種說不清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他有些心悸胸悶……總之非常奇怪,說不上來怎麼回事。
陰常君衣袖輕輕一拂,斂去臉上的笑容,淡淡地道︰「罷了,不管閣下何許人也,今日來此,都是為那‘池中物’吧?」
他口中的「池中物」,自然是指那血池中央里的事物了,眾人見那血池中央鮮血滾滾,卻又看不見那里面到底是什麼,那當中有一股陣法禁制阻隔,他們也無法過去。
黑袍人道︰「若任由此物現世,必將引來世間一場腥風血雨,逍遙宗主說得不錯,今日,我正是來將其帶走的。」
「呵……」
陰常君淡淡一笑,仍是氣定神閑地道︰「那若是,本座不同意你帶走呢。」
這一剎那,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冰冷了,各人彼此一望,都下意識往後面退了去,好在此處甚是寬敞,不至于等會兒他們無處可躲,兩位神合境強者動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黑袍人陰森森道︰「那我只好,將你殺了。」
「殺我?哈哈!」
陰常君仰頭一笑,雙手負在身後,目空一切地看著他︰「你知道上一個說要殺了本座的人,他現在,已經死去多久了嗎?」
「可惜,我不是他。」
黑袍人右手兩指一並,便如刀劍一般鋒利,猛然朝陰常君攻了上來,可陰常君一身修為,又豈是等閑之輩?
兩人再次交手,頓時血池翻涌,附近的人連忙往後退去,可即便是退得再遠,也被這兩人強大的修為氣息,壓得透不過氣來,神合境強者,如此恐怖,他們若是靠近,只怕頃刻便灰飛煙滅了,這還是下方地勢逼仄,有著禁制陣法的情況下,若兩人去到上面,再無禁制,那豈非打得天崩地裂了?
「這便是陰常君的‘蒼山負雪’嗎?好厲害啊……」
不但眾人看得目眩神馳,葉輕雪和柳衣衣姐妹二人也同樣看得全神貫注,陰常君的招式,一招一式,都有名門正道之風,既不偷襲,也不使詐,哪里像他們說的那樣一個大魔頭了?
再看那神秘黑袍人,手上的功夫,眾人卻是從未見過,不知是哪個門派的玄功,只道也是十分了得。
二人堪堪斗得片刻,兀自不分勝負,看來確實是不分伯仲,今日這黑袍人殺不了陰常君,但陰常君,也殺不了對方。
就在眾人屏息凝神之時,忽然間,黑袍人袖中一道血光飛出,凌厲地向陰常君殺了過來,卻是一把極其厲害的飛劍。
「師尊小心!」
馮玉臉色一變,斗法便斗法,此人竟冷不丁放出飛劍偷襲師尊,當真無恥之極也。
「鐺!」
一聲疾響,陰常君眉心也有一道劍光飛出,是一把紫色的飛劍,乃是他練就的十三口忘憂劍之一,此時與那黑袍人血紅飛劍斗在了一起,兩劍相斗,似一紫一紅兩道光芒在半空中飛來斗去,每次發出震天價響,震得周圍的人耳朵嗡嗡直響,連忙捂住雙耳,又以真氣護住周身經脈穴道。
斗了片刻,那兩把劍也不分伯仲,最後在各自主人御控下,劍尖彼此對峙在一起,中間不斷迸射火光。
「血曇劍!」
這時,眾人才終于得以看清,那黑袍人施放出來的飛劍,竟然是血曇仙子的「血曇劍」,那劍身上面,一朵「血色三葉花」便是最好的證明,不會有錯,這血色三葉花,乃是血曇宮,血曇仙子的「血曇花」。
「你是血曇仙子!」
眾人滿面驚色,但話一出口,又覺不對,玄朝位于雲瀾境中央位置,而血曇宮遠在西域那邊,血曇仙子也極少來玄朝走動,怎會突然現身此處?何況這人剛才的聲音,分明是個男的……不過以血曇仙子的本事,要易容成男子也不難。
「這確實是血曇劍,但我不是血曇仙子。」此時,黑袍下面傳出來的,依然是男子的聲音。
眾人驚道︰「血曇仙子的劍從不離身,那血曇劍,怎會在你的手里!」
黑袍人道︰「因為血曇仙子在十三年前,被我殺了。」
「什麼!」
眾人更是一驚,血曇仙子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經死了?這怎麼可能,雖說血曇宮遠在西域,素不與玄朝這附近各派打交道,但那麼大一座血曇宮,血曇仙子死了,怎麼江湖上一點動靜也沒有?那現在血曇宮的宮主又是誰?
黑袍人又道︰「血曇仙子殺無數人,取精血用以己身修煉,我將之除去,可算是替天行道?」
眾人仍是滿面驚色︰「那閣下……你可當真是玄門某位前輩?」
黑袍人道︰「這就說不得了,我一說出來,勢必引得日後天下殺伐不斷。」
眾人又問︰「那前輩何不順手把整座血曇宮除去?如此一來,西域也就平靜許多了。」
黑袍人道︰「殺人的,只血曇仙子一人,她門中那些弟子多是無辜,我又不是什麼動輒滅人滿門的魔頭,何故要將她門下弟子,也不分青紅皂白地盡數殺了?」
聞言,玄門這邊一眾人等安下心來︰「前輩寧可放過一千,也不錯殺一人,確實是我玄門前輩無疑了……」
「寧可放過,也不錯殺一人……呵呵呵……」
卻沒有人注意到,此時任平生臉上像是罩起了層層陰雲,就連雙眼也變得血紅可怕,整個人猶似走火入魔,好像又回到了當年在七玄宗那天一樣。
只有此時在他身後的葉輕雪,變了臉色,因為她也看見了,那黑袍人的「血曇劍」,上面的「血曇花」,便是這些年,師尊讓她一直暗中調查的「血色三葉花」。
「錚!」
任平生直接御起一把劍,一劍竟向那半空中的黑袍人斬了去︰「你到底是何人!」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把玄門魔道兩邊的人都驚醒了過來,殺心長老莫非突然瘋了不成!那可是一個神合境大天境的高手啊!
「嗯?」
黑袍人瞧見劍光飛來,手掌一揚,便是一道金色掌力打來,「鐙鐙鐙鐙鐙!」那把劍頓時斷做無數截,任平生也感受到一股如山般的力量壓迫而至,一瞬間往旁飛去,卻仍是被那恐怖力量打中一道在胸口。
這可是一個神合境之人啊!